杨帆轻接过来,没吃,放在手里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捧着鲜花站在路灯下的身影,饶有兴致地问:“方总结婚了?”
“还没,估计还在追。”肖欣欣摇摇脑袋,“唉,我哥真慢!”
“该不会是个男嫂子吧?”
“哇,你小声点,嘘嘘嘘!”肖欣欣跟她咬耳朵,“你咋知道的啊?”
“直觉。”杨帆轻笑。
肖欣欣朝她挤挤眼:“说不定你们今天还有机会见一面呢,他长得可好看啦!”
“我可太期待了。”
杨帆轻把棒棒糖剥开,放进口中,眯起一双狐狸眼,轻轻笑了一下。
颜星逸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裤子上的水渍弄得稍浅,一转头就碰见走进洗手间的林凯。
林凯好像跟洗手间特别有缘,尤其是丽雅阁的洗手间,某种程度上,颜星逸认为这是脏人配脏地的生动诠释。
碰上颜星逸,林凯的脸色并不好,加上身处熟悉的环境,难免脑海里会出现一些不堪回忆的场景。
他害怕,深夜梦回都是数不清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幕,林凯因为上次那一顿打断掉两根骨头,皮肉的伤口愈合了,淤青好透了,每逢下雨时却始终觉得里头泛着阴森森的疼。同时他又不甘心,自己因为这场暴行不得不休养数日,被张若臻趁虚而入,落了下风,如今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翻盘,那个该死的女人,一点甜头就当作是给他的施舍,还拉着颜星逸这个罪魁祸首一起骑到他头上来。
他看着颜星逸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且怨怼,终于,在与颜星逸并排站在洗手台前时,林凯没忍住开口:“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爬的是一个小白脸的床。”
颜星逸对他能认出方明熙这件事并不意外。方明熙的身形本就好认,更何况偶尔他还会来接颜星逸下班,被林凯碰见是必然的。只是这家伙明明知道肖欣欣是肖总的女儿,却不知道方董的儿子长什么样,想来方董确实把方明熙藏得很好。
小白脸这个猜测,实在让颜星逸觉得好笑,又恶心。
有时候颜星逸都觉得林凯病得比自己还重。
他无意搭腔,连眼神都没分给林凯一个,林凯却当他无言反驳,继续道:“那小白脸该不会是用杨总的钱养你吧?杨总知不知道你们搞同性恋啊?啧,看你们不知道避讳的样子,或者说,是你们一起服侍杨总……呃!”
脖颈触及一片冰凉,林凯瞬间噤声,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惊恐地望着颜星逸。
“挨一顿打,也没学乖,看来得把你的舌头割了。”颜星逸的语气尤其冰冷,“你想竖着切,还是横着切?”
林凯只觉那片冰冷往自己更近了些,几乎要抵住自己的喉结,颜星逸的脸逐渐与上次那副可怖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林凯看着对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秀气的指尖悬在自己的脸部上方来回比划,犹如一把锋利的锥刺,也许会落到他的眼球,也许会如颜星逸所说一样,划掉他的舌头。
身上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林凯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竟真说不出话来。
真是又菜又爱玩。颜星逸见他这副吓一吓就快尿了的样子,很是嫌弃地把手中的东西丢开,举步越过林凯,离开了洗手间。
林凯双腿发软地跪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捂着喉咙侧头望去,才发现方才被颜星逸拿在手中威胁他的,不过是一个水刮器。
他拿起水刮器,发泄般将它往角落扔去,可惜的是,他没什么力气,那玩意撞到水管,又自动旋回他的腿边。
妈的!林凯脸色铁青,半晌,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答应你。”他语气阴沉,“把资料给我。”
颜星逸心情极差,连宴会厅都不想回去,谁料祸不单行,在走廊上被张若臻抓个正着。
张若臻走到他身旁:“谢总找你半天了,跟我来。”
颜星逸推拒不得,只得跟上张若臻的脚步回到宴会厅,一路走到人群最密集的位置。
“你来了。”谢君晨朝他点点头,转向身旁的中年男人,“肖总,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颜星逸。”
“你好,我是肖敬青。”
肖敬青的声音低沉儒雅,如外表一般透着严厉,颜星逸伸出手,与他交握。
“听说欣欣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提到心爱的女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别的表情,“很抱歉,她不愿意来天传实习,我只能拜托张总帮个忙。”
“您客气了。”颜星逸实话实说,“她学东西很快,在项目企划上很有潜力。”
肖敬青兴许只当他是客套,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奥飞那个项目是你在负责?”
奥飞是亿兴和天传合作项目的产品品牌,严格来说是颜星逸和林凯共同负责。颜星逸刚要开口,张若臻却抢先一步回答:“对,这个项目一直是星逸做的。”
颜星逸眼皮一颤,抬起眼眸,张若臻对他笑了笑。
谢君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俩一眼。
“徐隆跟我提到过很多次,他很欣赏你,推广案我也看过,”肖敬青难得弯了下唇角,“做得不错。”
颜星逸垂下眼眸:“谢谢肖总夸奖。”
肖敬青围绕着奥飞的项目问了颜星逸几个问题,又提了些其中的不足,颜星逸不得不承认,肖总不愧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目光毒辣,经验老道。
“方总到了,我去接接他,”肖总往门口望了一眼,“希望下次能有机会亲自跟你合作一次。”
“我也很期待。”
他与颜星逸轻轻碰杯,随后转身离开。
“他对你印象很好,”张若臻笑笑,“以后可以再找机会去拜访一下肖总,就当学习。”
“嗯。”
从刚才开始就隐身般的谢君晨忽然开口:“她用你讨好肖敬青?”
颜星逸愣住:“啊?没有吧?”
谢君晨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个徒弟竟然这么迟钝,皱着眉直言:“你怎么在分公司活下来的?”
颜星逸:“?”
“算了,”谢君晨叹了口气,“回去再说。”
他望向门口处,真正的主角姗姗来迟,六十岁的方知新穿着中山装,手驻拐杖,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精神矍铄,眼眸中透着精明,他身旁则站着一位挽着发髻,身穿旗袍的优雅妇人。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庄文乐。温文尔雅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方知新身后,刚进门,两人耳语几句,庄文乐便先一步离开了。
肖敬青是第一个迎上去的,身旁带着一位青年。那人很年轻,长得很张扬,穿着一套白西装,领带是骚包的粉色,胸前还别着一只红玫瑰,举止玩世不恭。颜星逸在天传远远见过他,据肖欣欣所说,这人就是肖敬青的侄子肖钦宇。
不过肖钦宇今日已经算是收敛许多,颜星逸犹记得,上回在天传见到,他穿的还是皮裤。
方知新似乎已经许久没与这位妹婿见面,满面笑意地与肖敬青拥抱了一下,双手交握,交谈得格外热烈。颜星逸环顾四周,大多数人都正各怀心思地观赏这场兄弟情深。
很快,庄文乐回来了,身后跟着方明熙。
一时全场哗然。
不可否认,见到只有他一个,没有另一个娉婷身影时,颜星逸实在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需介绍,方明熙与方夫人的眼睛极像。分开来看也许只觉得眼熟,但只要站在一起,便能轻而易举地得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安静一瞬,紧接着便是阵阵窃窃私语。人人神色各异。诧异还是占据大多数,似乎压根没想到那个面生的青年就是方董的儿子,有一部分则是在后悔,懊恼为何不趁刚才没人的功夫,上去与他结交一番。
颜星逸远远地看着方明熙,灯光落在那件优雅的银灰色礼服上,格外夺目。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窘迫地用手挡住裤子上的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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