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女士不情不愿道:“那不让告诉儿子,你这人为什么?”
裴博瞻嘴上哄得花里胡哨,心里却道:我都说不屑于来他家了,还给他报备一声过来找钥匙?老脸还要不要了?
显然,这点裴燎明白。
都是犟种,不然也不会回自己家还要躲进衣柜里。
要真见了面,那肯定是一个赛一个的尴尬。
他冷笑着勾起嘴角,给夏澈吐槽:【男人不值钱的脸面。】
夏澈:“。”
夏澈:【你气到敌我不分了?】
他蹲的太久,腿有些麻,撑着裴燎胳膊不自在地动了动。
裴燎有所察觉,小心换了个姿势,给他空出大片地方方便坐。
但这样,他本人会很累很累。
夏澈拧起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裴燎很坚持地单膝跪在角落里。
可外面两位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澈无奈,抓住他领口猛地一拉,让人变成了半躺的姿势,占据整块柜面。
裴燎惊得张开薄唇,被人眼疾手快单手捂住。
夏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以面对面的朝向,跨坐在他小腹上。
裴燎:“…………”
不然还是出去跟裴博瞻面对面比尴尬吧?
那只捂着他嘴的手毫无松开的迹象。
两人一上一下,干瞪眼片刻,夏澈像找到了有意思的事,空闲的那只手按在裴燎右侧眉毛上方。
有一颗小痣。
平时被刘海挡着不起眼,这会儿凑近了才能发现。
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有很多这种漂亮还不扎眼的痣?
夏澈有些走神。
在空白的东西上搞点吸睛的点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怎么会有人的身体天生就这么讨喜?
夏澈难以自抑地低下头,吻了一下眉毛上那颗小痣。
耳畔,裴燎的呼吸声以几何倍的频率涨幅。
正想逗两句,他蓦地察觉到尾椎位置不对劲,狭长的眼型瞪得滚圆,在静谧的悠悠长夜中和某人对视。
夏澈好笑地揉了揉他脸。
不是吧,这就有反应了?
哪怕周遭漆黑,他也知道,裴燎眼睛一定很红。
但这个时候哭,他一定不会心疼。
可裴博瞻聒噪的脚步声绝不于耳,偶尔近到就像从衣柜旁边走过。
“咦,我记得就在这里啊?”
夏澈知道现在不适合胡闹,试图用膝盖撑着跪起来。
结果腿还没落地,腰就被人握住,卡在腰窝的拇指让腰椎让他被迫坐回原处,动弹不得。
……狗东西。
知道你爸妈还在外面吗?
夏澈有点想骂人,却被裴燎握住后颈下压,不得已环住这人脖子,头埋在他脖颈间。
他闷着一肚子火,报复性地张口咬了下去。
裴燎吃痛,也不躲,还侧了侧头,方便他咬得更舒服。
克制守己虚扶的手已经变成了抓握,用力得仿佛要把怀里人揉进骨血。
“啪”的一声,找东西找到筋疲力竭的裴博瞻把手撑在衣柜门上,扶腰喘气。
“这家伙装修整得跟迷宫似的,简直有毛病。”
说着,无聊地敲敲衣柜门:“会不会被那小子藏进衣柜里了啊……”
夏澈心里一慌,紧张得有些发抖。
裴燎拍着他后背,无声安抚。
有惊无险的,卓女士说:“空地找可以,私密的衣柜,儿子没让,你不能随便翻。”
裴博瞻叹道:“好吧好吧,我们再去一楼找找,还找不到就回家。哎,你别说,他这衣柜质量挺好的,门关的严实,我刚刚敲得那么用力,柜体和门都不带动的。”
卓女士敷衍道:“联系方式,回头让Levi发你,柜子设计师。”
裴博瞻笑道:“那再好不过。说真的,那么大柜子,里面塞俩人咱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裴燎夏澈:“……”
脚步声再次远离,听方位,大概是楼梯。
夏澈猛松一口气,后知后觉松口,发现自己都快把人咬出血了。
他心虚地摸了摸齿印,小声问:“疼吗?”
裴燎摇摇头,从乱成一团的衣服里摸出手机,调出大门监控。
那两人走了。
夏澈来不及松懈,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托住,长腿只能卡在裴燎两侧,动弹不得。
“嘶!你干什么?”
“你说呢?”裴燎声音喑哑得不像话,一只手灵活地快速开锁,另一只手抱着他,跌跌撞撞摔了出去。
好在裴燎臂力好,在夏澈和地面亲密接触前稍微用了力气,把人扔到床上。
夏澈胳膊后撑着床面坐起来,嘴唇差点撞上倾身而来的裴燎。
他下意识后退:“裴燎?”
裴燎状态很不对劲,不像单纯的想要,更像被困住许久的野兽终于得到释放,看到猎物时嗜血的疯狂。
可以说,几乎没有理智,凶到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人撕碎。
但裴燎跪在床上,盯着夏澈看了许久,最终只是低下头,半分没越界,死死抓着他身侧的床单,哑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乍一听,还有点发抖。
夏澈不太理解这个时候的问题。
他不喜欢自下而上的仰望,干脆抓着裴燎脖子翻身,让人靠在床头和自己平视。
“我觉得这事儿有必要说开。”夏澈盘腿而坐,斟酌着措辞,“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兴趣——不是那种色欲熏心天天yy的性趣哈,单纯的欣赏。你应该也一样吧?不然不可能……嗯,你懂的,我就不说了。”
有反应的地方还没消,不说都知道。
裴燎愣怔后,垂着眸子,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了不少:“……继续。”
夏澈:“。”
怎么还要继续啊?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懂吗?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是正常人,有这种想法可以理解……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进一步发展一下?解决一下这种需求?当然,你要介意当我没说,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影响咱俩的关系。你懂吧,就是,不管怎么样,以后疏远不联系我也能接受,但起码不能因为这种事情闹掰,好不好?”
裴燎低着头,迟迟没说话。
甚至刚才很有想法的地方都偃旗息鼓了。
这个样子,夏澈莫名地忐忑,根本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小心翼翼试探。
“你是不是担心不好收场?放心,如果你有了试图持续发展感情关系的对象,我们可以立即结束,你有随时终止的权利,和你永久保持互不打扰的关系……”
“夏澈。”裴燎终于开口,嗓子仿佛被枯枝划过,“你要跟我做炮友?然后等关系结束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直白?”夏澈被最后几个字扎了一下,呼吸不太顺畅,“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也可以一直是朋友。”
裴燎忽然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震得夏澈愣在原地。
卧室没开灯,月亮也被雨水和乌云遮盖,唯一的光亮只有落地窗外阑珊路灯。
雷点闪过的刹那,夏澈看清了裴燎的表情——
像暴风骤雨间融不化的盐粒,顺着皲裂的蛛网断断续续挣扎,最后平静地溺死在水洼里。
那一刻,心脏像被绳子拧成了无数股,疼得说不出话。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可以随便丢开的吗?”裴燎嘴角挂着笑,却瞧不见左侧那个浅浅的梨涡,每个字都说得极为迟缓,“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对我一点都不在意?”
不,不是不在意,要是不在意,一开始就不会试图好好交谈。
夏澈人生难得这么无措,双膝跪在他腿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裴燎……”
“你不相信我。”
裴燎大概是极力忍耐了,可惜还是没忍住,硕大的泪珠断了线一般往下砸,落在夏澈茫然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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