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能骗过自己的大脑,姜寻笃信自己从不比较,是因为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不比。
可醉酒之后大脑失去克制,那一晚姜寻在酒精和情欲席卷过后,他确实对比了。
然而并不是像安亦认为的那样,他因为眼前不是沈帆而感到遗憾。
他只是偏执地一遍遍确认眼前的人是安亦不是沈帆,痣的位置不一样,嘴唇形状不一样,说话声音也不一样。
那些咕咕哝哝安亦没有听清楚的话,姜寻说了不止一次。
姜寻当时抱着安亦,听着安亦的心跳,和他总是带着笑意的嗓音,又觉得自己心里发空。觉得自己是个被关爱的小孩,不是姜总,不需要周旋。
他总是想把安亦整个塞到自己心里去。
他嘴唇贴着安亦的脖子,不清不楚咕哝着:
“你不是他。”
“你不会扔下我。”
第12章
苗嘉颜曾经要去姜寻的房子,被姜寻拦在门外,说里头有人。
春天里的一次,苗嘉颜过来时姜寻没拦,让他自己进来。
进来看见人就说:“寻哥你昨晚干什么去啦?我们打你电话你都不接,小丁说……”
没说完的话突然咽下去,看着眼前的人,愣在原地。
安亦穿着睡衣从厨房出来,端着杯水,苗嘉颜环顾四周,没走错屋。
“嗨,”安亦笑着朝他招招手,说,“你好。”
“你好……”苗嘉颜愣愣地回话。
姜寻从卧室里边套衣服边说:“苗儿,叫安哥。”
苗嘉颜现在反应也快了,连忙说:“安哥好!”
“老板好。”安亦玩笑说。
“不不不我不是老板,”苗嘉颜连连摆手,“他是老板,我是打工的。”
“昨晚我有正事儿,电话让我静音了。”姜寻笑着说,“找我什么事儿啊?”
苗嘉颜说:“他们让我过来确认你的安全,谁让你失联了。”
边说边心想,我要知道家里是这么个情况我可不来了。
苗嘉颜跟姜寻关系那么近,他知道姜寻一直有个人,但是没见过。这次得见,觉得跟他想的不一样。
苗嘉颜一直以为姜寻找的会是公司里那些年轻人的类型,爱玩爱闹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中午安亦留他吃饭,苗嘉颜说要回奶奶家,走掉了。
下楼就掏出手机给陈潮发消息:一潮哥!
——我看见寻哥对象了!!
——一个很有气质的哥哥,跟我想的不一样!
陈潮回他:正常人?
苗嘉颜:什么话!很正常!帅帅的!
陈潮:那他藏什么藏。
苗嘉颜:就是。
姜寻以前之所以藏着,是因为他跟安亦的关系不清不楚。姜寻不能以男友自居,又不愿意跟别人说安亦就是个炮友。
所以一直藏着掖着,偷偷摸摸。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安亦对他可好了,姜寻自然得把人带出来。虽不至于特意攒个局把人都约出来显摆一番,可跟朋友吃饭总得带个人。
安亦有时跟他去,有时懒得出去就不去,不过姜寻如果喝酒了安亦能去接他。
现在姜寻可牛了,喝了酒就往家里打电话找人,也不管真喝多假喝多,反正打电话就说安哥我喝多了。
安亦会问他:“地址?”
姜寻就马上给发过去。
但也不只是安亦接他,姜寻只要不出差就经常去学校接安亦。有时安亦的车在学校停车场一停就是好多天,姜寻每天车接车送,美其名曰顺路。
六月份的一天,这一届学生刚参加了高考,又送走了一届高三。
安亦和几个熟悉的同事约了饭,还有外校的几个老师。
姜寻晚上也有饭局,说好了结束以后各自回家。
安亦他们吃到挺晚,主要是在聊天。安亦不喝酒,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姜寻发消息。
姜寻说他那边完事了,没喝酒,安亦让他先回。
姜寻:想你了嘿嘿。
后面还跟了两个亲亲的表情。
安亦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放一边,没理他。
但是脸上又带了笑,眼神柔软。
等到安亦他们结束,安亦从电梯里一出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看手机的姜。
安亦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仍在电梯里的沈帆。
沈帆穿着白色T恤短袖,衬衫搭在手上。
安亦没叫姜寻,也没刻意站住不走,他甚至没有直白地看过去。
他一把年纪了,此刻突然幼稚起来,想借此判断姜寻视线的落点。
姜寻听到电梯里又下来一拨人,抬头看了眼。
一下就捕捉到了安亦,安亦这时才看向他。因为同行的都是安亦同事,姜寻没出声,只朝安亦眨眨眼。
安亦冲他笑笑,随着人群往外走。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病。
姜寻视线随意地扫了眼安亦周围的同事,又转回眼来,眼神跟着安亦。
姜寻并不是认不出沈帆了,只是他扫的那一眼太短,加上那一瞬间沈帆正好侧过头在和别人说话。
这么多年没见,姜寻确实没有凭一眼侧脸就认出沈帆来。
姜寻站起来也跟着出去了,去车上等安亦。
跟安亦错身而过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说:“刚才人多,还没恭喜安老师呢,上次拿了奖。一直说咱们四个出来吃饭,也总是凑不齐。”
姜寻本想走到安亦旁边时不明显地偷着碰碰他手,这会儿却忘了。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个人。
安亦知道他在看,也没转头,笑着和沈帆说:“现在放假了,有空再聚。”
沈帆已经和姜寻碰上视线,两人明显都很错愕。
安亦没回头看姜寻,只问:“怎么了,沈老师?”
沈帆把手上的衬衫换了只手拿,勾了勾嘴角说:“碰到个熟人,我说两句话,那安老师回见。”
安亦打了招呼,先走了。
今天是个意外,安亦之前没跟姜寻提过沈帆,但既然遇上了也不至于拦着不让他们见。
该见的总能见着,见着了也影响不着什么,要是跟前男友见一面就能被影响的关系,那也不值得可惜。
安亦头都没回,迈步往停车场去。
姜寻提前按了车钥匙,安亦坐在车上等。
没等上两分钟,姜寻就过来了。
安亦问:“聊好了?”
姜寻叫他:“安哥。”
安亦:“说。”
姜寻没问安亦是不是早知道了,这也不用问。
姜寻试探着问:“你生气了吗?”
安亦:“暂时没有。”
姜寻一听就松了口气,安亦心情听起来还不错。姜寻长舒口气,说:“吓我一后背汗。”
安亦失笑:“我吓的?”
姜寻说:“我自己,我刚才回想一番,主要是后怕。万一我没看见你先看见他了,我再表现得失态一点,那事态恐怕严重了。”
安亦笑起来,说:“我也替你后怕。”
姜寻现在日子滋润着呢,不想安亦再有什么误会。
刚才他和沈帆也没说什么,根本没再提他俩的事儿,过去这么久了,没什么好提的。
就简单寒暄两句,互相问问现在过得怎么样,得知对方都还挺好,心里觉得挺松快。
可能沈帆要比姜寻更松快一些,因为在那一段不该发生的关系里,姜寻要比他坦荡得多,最后有亏欠的也是沈帆。
见了这么一面,聊几句现状,能让心里更加放下了。
那天晚上,姜寻洗完澡先躺在安亦的床上,等到安亦洗完过来,姜寻直接抱上了,又黏黏糊糊地叫安哥。
“做?”安亦问。
“不,”姜寻亲亲他耳朵,说,“想聊聊。”
安亦大概知道他想聊什么,抬手拍拍他胳膊,说:“没多想,不用聊。”
“不是,我是代入一下三年前的我,我可能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那么说了。”姜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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