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门开了,方雨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陆与闻瞟了一眼,方雨只穿了件白衬衫,裸露着两条腿,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打湿了本来就很透的白衬衫。
他突然想起剧本里对向晴身体特征的描述,手腕伶仃,每每伸出手,董乾总会注意到向晴手腕部突出的尺骨。
方雨停在床边擦头发,看过来一眼,“吃完了吗?不用给我留很多,导演要我减肥。”
“给你留了,那我再夹一点好了。”陆与闻在方雨饭盒里夹了一筷子面条,一边吃一边瞄着方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他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不用减了,你挺瘦的,也挺性感的。”
最后半句说得很小声,没敢让方雨听到。
作者有话说:
董乾和向晴是电影里的角色名
第3章 就连命运也不能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午间到处都安静下来,即使轻微的雨声也显得格外突兀。
头顶的吊扇无声转动,静谧的环境更让人昏昏欲睡。陆与闻坐在方雨床边,硬撑着看了会儿剧本,脑袋止不住地往下掉。
方雨洗完衣服晾了起来,回到屋里,湿着手碰陆与闻的脸。陆与闻被冻得激灵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看方雨,困得说话都含糊不明,“困了,在你这睡吧,不回去了。”
说完整个人往方雨床上一躺,眼皮迅速粘在一起,似乎马上就要睡死过去。
方雨没说什么,俯身推了推陆与闻,示意他起来脱了鞋再睡。陆与闻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眉头也紧蹙着。方雨戳了戳陆与闻的胳肢窝,又在胸口处抓了抓,毫无反应,陆与闻不怕痒。
方雨凑近看陆与闻的脸,鼻梁挺拔,嘴唇有点干燥脱皮,凌厉的下颚线令人嫉妒。他蹲下身将陆与闻的鞋带解开,帮他脱掉鞋子,再把伸出床外的腿搬回床上。
陆与闻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到方雨把枕头扒拉过来,垫在他脑后,迎面扑来的是方雨身上清清凉凉的气息,愈靠近愈浓郁。
方雨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小声道:“猪,这就睡着了?好好睡吧,等你睡饱了再去。”
陆与闻阖上眼睛,许是身体太累,长期缺觉导致眼皮发紧,他没有立即睡过去,走进这屋子后的每一个画面都在眼前闪现——
方雨蹲下来替他脱鞋,方雨黑乎乎的脑袋对着他,头发黑亮柔顺,下一秒那张漂亮生动的脸庞出现在他视线上方,方雨抿着唇对他笑。
陆与闻昏睡过去之前想到的还是董乾和向晴,他想,他好像有一点入戏了,他开始能理解董乾的心情,当他在方雨身上恍惚看见向晴的那一刻。
睡了没多久,陆与闻听到一阵扯着嗓子的吆喝声和桌椅划过地面的摩擦声,那声音就像贴着他的耳朵传进来,让还想再睡一会的他立刻就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方雨在他旁边半躺着看剧本,见他醒了,放下剧本,觑了一眼身后那堵墙,“被吵醒了?我有耳塞你要吗?”
“隔壁每天都这么吵?”陆与闻起床气不小,乍然被吵醒,眉目间都是愤懑之色。
方雨想了想,回答道:“还好,也不是每天都像今天这么闲。”
“隔壁都住的谁?晚上会吵你睡觉吗?”
方雨笑了,刚才陆与闻吼的那一嗓子音量没刻意控制,隔壁怕是听到了,嘈杂声倏地消失了。
陆与闻也意识到隔壁没声了,他挠了挠睡得发热的脖颈和胸膛,眼睛瞄到空调没开,遂没好气道:“怎么不开空调,你不热吗?”
“空调坏了很多天,没人来修。”
方雨用剧本给陆与闻扇风,陆与闻重新躺下来,也从气头上冷静下来,他侧过身,盯视着方雨平静无虞的脸,半晌才问出口:“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方雨讶然,正要开口,陆与闻压低声音道:“空调坏了这种小事,跟剧务说一下,要么修要么换间房,几天没人来修,剧务组的人是不是怠慢你?”
“还有隔壁住的谁?我吼一句他们就不吵了,这么看人下菜碟?你试过叫他们别吵吗?他们没听你的吧。”
家里母亲曾当过演员,舅舅是制片人,几个表哥表姐也都浸淫影视行业多年,从小在饭桌上听了不少腌臜事,因此对于剧组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弯弯绕绕,陆与闻比谁都清楚,稍微一细想就明白了。
方雨是个没公司没背景的新人,凭海选试镜刷掉两千多人拿到角色,除了导演组的人会高看他几分,难保剧务组不会欺软怕硬。
陆与闻定定地看着方雨,语气异乎寻常的温和,“没事,别怕,你直说就行,有问题要解决不是吗?”
方雨扑哧一声笑了,他跟着躺下来,换了只手拿剧本给陆与闻扇风。陆与闻还在等他吐露委屈,方雨悠悠地道:“你要替我出头吗?你不怕他们针对你、给你下绊子?哦我想起来了,你还真不用怕。”
“连你也要取笑我是吧,”陆与闻动手弹了一下方雨的额头,瓮声瓮气道,“这电影制片是我舅的朋友,导演跟我外公是忘年交,我就是你们说的关系户。”
“那我可得抱紧你这条大腿。”方雨支起上半身,作势要给陆与闻捏肩膀,陆与闻睨他一眼,“还说不说,不说我睡了。”
方雨低头和陆与闻对视,慢慢勾起一边嘴角,慢条斯理道:“不说了,要是可以的话,你让我去你那屋住,问题就都解决了。”
陆与闻稍作沉思,“黄奶奶家没多余的房间,你搬过去只能跟我一屋,有张行军床可以睡,条件有点差,你介意吗?”
“我可以啊,今天下午就搬吧,趁有空。”
“啊?也行。”
陆与闻看见方雨脸上灿烂的笑,总有种被下了套的错觉,但方雨捏肩膀的手法和力道都意外的好,他十分受用,也就不追究是谁着了谁的套。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陆与闻睡不着,提议现在出去。方雨找出一把黑色的直杆伞,伞面很宽,两个人遮雨绰绰有余。
雨下个不停,太阳直剌剌地高挂在山头。陆与闻握着伞柄,伞稍稍往后挪,和当头的日光打了个照面,他小声咕哝了一句话,方雨没听清,转过脸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陆与闻轻咳一声,什么也没说。
山间小路崎岖泥泞,两旁野草疯长,陆与闻时刻注意自己的鞋面,溅上泥点便哀嚎不已。方雨笑他讲究,反正这双鞋迟早也会脏,陆与闻耸耸鼻子,不服气道:“你还得替我刷鞋呢。”
他们即将要拍的情节是董乾夜间撞见向晴跟旁人幽会,被向晴发现他偷看后,董乾慌忙之下一脚踩进了泥潭,结果越陷越深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向晴和那人手挽手走远,等得绝望之时,向晴返回来将他拉上来。
向晴光着脚,裤脚卷到大腿,并未弄脏衣物。而董乾裤子鞋子都脏得不能看,两人在河里洗干净腿脚,董乾本想丢掉鞋子,向晴问他拿走了。
隔天董乾去找向晴,看见向晴在刷他脏兮兮的鞋子,污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最后用清水浸泡鞋子,鞋面恢复干净洁白。董乾却不知抽了哪根筋,一股脑把剩余的洗衣粉全倒进盆里,手伸进去,搅出许许多多的泡沫。
借泡沫的遮掩,董乾死死地攥住向晴的手,大手包住他柔软纤细的手,指头戳进指缝间。
想到难度颇大的这几场戏,陆与闻又犯了难,方雨搂上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其实不用担心啊,昨晚那两场你演得都很好。”
“真的?”陆与闻狐疑问道。
方雨点头,“真的,导演都说好,你演的把我都震慑住了,所以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陆与闻半信半疑,回想昨晚演那两场戏的状态,再对上方雨真诚的眸子,他忽然间有了倾诉的冲动,“演的时候,我的情绪不太连贯,没有一直在戏里,譬如我看见你,很难马上意识到你是向晴。”
“你在我眼里有时是方雨,有时是向晴,我不知道你觉得我演得好的是哪里,而那时我的反应基于你是向晴,还是方雨,我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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