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骞不动声色地用左臂圈住程铄的腰,对方没有挣扎,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排斥,听话的像一只顺过毛的猫,可能是顾及他的伤势。
于是他得寸进尺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会不会怪我一晚上都没有回你消息?”
程铄眼睫颤了一下,“回我的消息,并不是你的义务。”
陆淮骞眉目间的笑意变深了许多,看起来竟然不像在笑了,“晚上我并不在宴会厅,只不过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傍晚的时候,我爸突发急性病,我和妈一起陪着去医院了,淮轩留下来招待客人,你晚上应该有看见他。”
程铄神色微微一诧。
“按理说,我是生日会的主角,留在宴会厅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淮轩,但是这次的生日会是淮轩一手操办的,我并不知道流程,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巴结淮轩来的,我留下来的用处不大,不如淮轩留下来。”
“到医院后,我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忙完了能休息一下,打开微信看到你发的消息,说曹健骚扰你,再过两分钟,你的求救短信和电话就来了,接通之后,我听到你和曹健在那周旋,我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陆淮骞翻出了求救短信,拿给程铄看。
【SOS求助!我遇到了紧急情况,需向您求助。您是我的紧急联系人,因此会收到信息,我现在的位置是北纬N30度21′59.30″,东经E118度49′21.25″。当前可能不方便接电话,请谨慎回电。】
“我了解过求救功能,知道是手机系统自动发的短信,我给你回了消息,你果然没有理我,我猜你是不方便,叫上司机一起去追你的定位。”
“一路上,我一共多少收到十几条短信,你的定位一直在变,变得很快。”
“最可怕的,还是后来通话突然断了,我担心是你暗中求救被曹健发现了,只好安慰自己,在电话挂断之前,我没有听到你和他撕破脸皮,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坏。”
程铄解释道:“那时候应该是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
“通话结束之后,求救短信也不再更新,我只能根据你最后一条短信的定位,好在定位附近只有一家酒店。”
程铄想起了什么,“曹总当时威胁我,说这是他入股的酒店,我现在才意识到你是用房卡开门进来的,所以你是怎么说服工作人员,拿到了备用房卡?”
“曹健只是酒店的小股东,我认识酒店的大股东,他是我的老同学。”
“在桦沣市里,我还是认识不少人。”
“原来如此。”程铄感慨道,“行啊,你人脉真广。”
忽而听到陆淮骞叹了一声,仿佛被之前的程铄传染了,“别看我现在表现得很平静,和你复述的过程中,我仍然心有余悸,回想起那时的感受,我的思绪是滞涩的、凌乱的,我很害怕我的判断出错,一旦出错,就会错过拯救你的最佳时间。”
也很少见到陆淮骞用郑重其事语气,说着真情流露的字句,“这毕竟是我的生日会,是我强行邀请你参加的,万一由于我的疏忽,导致你——”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是绝对有责任的,我会愧疚一生。”
一刹的怔愣。
程铄想,明明在上楼之前,陆淮骞还在开玩笑,一如既往的,真假掺半又漫不经心。
他扭过头去,“也不算强行邀请我参加吧,我要是真不想去,你不管用什么手段,耍什么花招都没用,没有谁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思忖片刻,又说:“责任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你身上,这件事明明都是曹健的错。”
“嗯,你说的有道理。”
陆淮骞无声地笑了。
他笑着,沉默半晌,忽然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陆淮骞却答非所问,“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虽然我的生日会已经结束了,但我的生日愿望应该还作数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坦诚一点?
程铄似乎想起什么,抿了抿唇,“问吧问吧。”
“在我问之前,你能不能先看着我的眼睛?”
“问个问题还这么多事。”
程铄嘀咕了一句,却还是配合地将视线转移至对方的眉眼——
下一瞬,他在陆淮骞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深邃的黑叠上蓝灰,碰撞出巨大的引力,灵魂回溯至万米深的海底。
“程铄。”
“为什么会把我设置成紧急联系人?”
第52章 “接吻。”
“因为——”
程铄张了张唇,竟是一瞬的哑然。
他不由得暗中攥紧了指尖,咬咬牙似乎是想逼自己一把,可是原本想说的话,真到嘴边又临时变了卦,“一般人都会设置成父母,但是你知道的,何茵已经早就和程宇离婚了,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的瓜葛,至于程宇,他对我做的事情比何茵还要过分,所以我肯定不会把他们设置成我的紧急联系人。”
“如果不是父母,那退而求其次,只能是朋友,我确实不止你一个朋友,不过那些和我关系很好的朋友,和我都不在一个城市,甚至相隔很远,我把他们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万一我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他们想要救我,还得横跨半个中国,不太现实。”
陆淮骞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说的有道理。”
“但,这和我成为你的紧急联系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分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又隐约蛰伏几分锐利,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他挑了下眉梢,“你无法将你那些朋友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不代表你要选择我。”
指甲盖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程铄的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因为,我记得你送我失恋酒的那天,我和你说过,你是我大学时期交的第一个朋友。”
“我的中学时光并不在桦沣市度过的,所以,你是我在桦沣市唯一的朋友。”
“朋友。”陆淮骞又轻笑一声,他半垂下眼帘,细细咀嚼这个词许久,点了点头,“好吧。”
似乎对方最终还是认可了词语背后的含义,程铄忽然感觉到心脏抽痛了一下。
为什么呢,因为他好像说错了话?
他还没来得及细究,又听到陆淮骞问:“英语里有句俚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程铄答道:“以我的英语水平,大概率是没有的。”
陆淮骞熟练地转换语言,他用质感低沉醇厚的英音说:“Fake it till you make it.”
“意思是,假装,直到变成真实。”
静默须臾。
他问:“所以我在想,如果总是装作不在意,是不是最后就能做到,真的不在意?”
程铄猛地抬眸,正巧跌入陆淮骞深不见底的瞳孔,像奶酒坠落在混合蓝柑汁的伏特加的瞬间,水母失去封印的束缚,变回原形。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晚不是梦。”
深海流浪的灵魂开始回响。
无声对视良久。
还是陆淮骞先开了口,他轻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笑着说算了。
算了?
算了什么?
程铄想问,却没有问的勇气,一时心烦意乱。
“程铄。”
又听到陆淮骞在叫他的名字,唇与齿是暧昧的,余音和夜风是缱绻的。
“看着我。”
程铄怔怔看向陆淮骞。
他看到笑意慢慢地,从对方的眉目间褪去,很快消失不见。
陆淮骞凝望着程铄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只有在不笑的时候,才不会被误解为在开玩笑。
“让我来坦诚。”
他是认真的,也只对在意的人认真。
“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陆淮骞闭上眼眸吻了上去,温热的唇瓣相贴,只克制地纠缠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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