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区门口就是药房,开车过来得十多分钟,至于顺路到这边来?
许蔚明启动车子, “你又把我拉黑了,本想问问你几点下班的,消息发不出去。”
陆景初说:“人情还完了自然得拉黑了,不然留着干什么?”
许蔚明嗯了一声,“没事,拉不拉黑都一样,反正咱们天天都在见面。”
陆景初听他声音瓮声瓮气的,把头转向窗外,不吭声。
“今天心情不好?”许蔚明和他搭话,“同事们都在笑, 就你闷闷不乐的。”
漆黑的天色在玻璃上映出光影,陆景初从反光的玻璃上看着许蔚明模糊的轮廓,“没有,我也在笑。”
“笑得有些勉强,好像有心事。”
陆景初不喜欢被他看透的感觉, 把视线移开, 又去看外面倒退的景色,“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
许蔚明说:“我倒是挺想有人管的,可你又不管我。”
这话说得陆景初冤枉,“我怎么没管?别说得我没有人责任心好不好?昨晚要不是我给你拿药,你早就烧成傻瓜了。今天你好点了就不承认了?”
“我没不承认,”许蔚明嗓子发干,咳嗽几声,越说声音越哑,“你把我拉黑了,我一句谢谢都说不了,来接你也是给你当面说谢谢。”
“用不找,”陆景初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反正我们两……”
两清的话还没说出来, 陆景初的电话响了, 是陆母,接通后母亲无措地大哭从电话里传出来, 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侧耳。
陆景初的心脏立马揪起来,心跳加速,一股冷意瞬间窜上脑门儿,声音发紧:“发生什么事了。”
陆母哭着说:“你爸爸从楼梯滚下,腿部骨折,现在在救护车上昏迷,还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脑袋或者内脏……怎么办景初……我现在跟着去医院。”
陆景初脑袋发麻,失去亲人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他掐着自己的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陆母别伤心先去医院,他马上买最近的车票回家。
挂了电话后,陆景初打开车票app,这个时间车票早已售空,他指尖发颤,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语无伦次地对许蔚明说:“你送我去客运站,我去看看有没有人退票,也许能……能在现场买。”
“我记得你家在B市的安荣街173号?”许蔚明报出地址。
陆景初说是,随后明亮的光线照进车厢,车子停了下来。
他一直盯着手机买票,这会儿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了高速进站口, 一滴冷汗顺着脸庞滑落, 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男人。
许蔚明走的ETC,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就上了高速,他乌黑的眸子平视前方,比陆景初更为冷静地说:“既然叔叔被救护车接走,那么有专业的人员处理,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开过去顶多两个小时,你先请假,然后在车上眯一会儿,到了之后我叫你。”
陆景初混乱的心绪被许蔚明有条不紊的话安抚下来,心跳依然很快,掌心湿汗。
他放下手机,盯着眼前墨一般的夜色,过了一会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哑声说:“谢谢。”
许蔚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陆景初发凉的手。
晚上的高速车辆较少,跑起来畅通无阻,却依旧能看到稀疏的亮光,好似浪潮中的灯塔。
那是车灯照出的光束,他们在岑寂之中飞速奔向黑夜。
第63章 医院
亲人出事,陆景初整个人是紧绷的,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高中时赶回家,却在医院里看到盖着白布的姐姐,还有倒在床边已经哭晕的母亲。
他们失去过亲人,对那种灭顶的悲痛记忆犹新,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会更加慌乱,以至于陆母完全语无伦次,只知道哭。
陆景初的太阳穴像小针扎似的,他不想说话,许蔚明自然不会开口,车厢里蔓延着沉默,却又暗暗流动着心安的感觉。
有人陪着到底是不一样的,许蔚明的掌心很热,不知是否还在发烧的原因,把陆景初的右手慢慢捂热,二人的掌心贴在一起,温度变得相似,交握的手带着安抚的力量。
高速是一条笔直的长路,没有转弯或者停下,在维持限速的极限中,以最快速度飞驰着。
陆景初担心单手开车太危险,中途想把手抽出来,却被许蔚明以更不容置疑的力道十指紧扣。
“……”陆景初想着陆父的事情,没心思和他纠缠什么,抽不出来就不抽了,盯着手机等陆母的电话。
在极致的安静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精神紧绷到疲惫,可没有一点想睡的欲望。
陆景初的手无意识地擦着手机的钢化屏幕,目光定在某处发呆,直到脖子僵硬酸疼才抬起头,扫到了药盒才想起许蔚明也是个病人。
指示牌一晃而过,显示前往B市的方向和公里数,还有休息区标志。
“你在前面停一下吧。”陆景初嗓子干哑,清了清嗓才找回声音,“你还在生病,换我开会儿。”
许蔚明说:“你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陆景初觉得也是,他现在脑子里停不下来,像一团搅起来毛线,理不清头绪,也无法镇定。
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好似魔咒,让陆景初的心再次揪紧,刚响了一声马上接起来,“喂,妈。”
陆母在电话里的声音隐隐传出来,许蔚明听得并不真切,只听到“骨折”、“手术”这一两个关键字眼。
“医生都检查了完了吗?有没有其他问题?”陆景初问,“有没有内脏出血?头有没有照片?”
陆母又说了几句,许蔚明明显感觉陆景初松了一口气。
“那就行,要做手术就做,费用这些你不用管。”陆景初安慰路母,“只要检查没问题就行,骨头是最好解决的事情,妈,你别太担心,我马上就到了,我来解决这些。”
挂了电话后,陆景初呼出一口气,靠在座椅上放松了些。
“叔叔怎么样?”许蔚明问。
“做过检查了,手臂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其他都还好,没什么问题。”陆景初抿了抿干燥的唇,“我就怕他这一摔出别的事,他不算硬朗,这些年抽烟喝酒的不爱惜身体。”
许蔚明安抚道:“好在结果不算太坏,伤筋动骨是小毛病,让叔叔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一下身体也不错。”
陆景初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
压抑沉闷的气氛随着他们的闲聊缓缓流动起来,心情缓和之后,黑夜的笼罩也没那么令人窒息。
陆景初给夏以酲发的请假微信得到了回复,单手不方便打字,他还是挣脱掉许蔚明的掌心,捧着手机敲屏幕。
左手的湿汗炽热难以忽视,指缝间残留着被插/ 入紧握的触感。
陆景初打字的动作慢下来,摁下发送键后,目光一瞥,看向依旧搭在扶手箱上的手臂。
许蔚明的手掌垂下,手背上有四个月牙以及被太过用力捏出来的红印。
“……”陆景初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接陆母电话时有多紧张,以至于那么大力地掐住许蔚明的手。
他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捻着湿润的指腹,逃避似地把头偏向窗户那侧。
到医院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医院里是彻夜通明的灯光,在光洁的瓷砖映出匆忙的身影。
他们赶到时陆父刚做完手术出来, 伤的是左手,打着厚厚的石膏, 露在外面的手指肿得发亮。最严重的手臂,可其他地方也有伤, 脸颊多处淤青,脚腕也扭伤了, 用厚厚的绷带缠着。
陆母在看到儿子的时候又忍不住哭,平时蛮强势的人,在遇到家人健康这种事只剩无措和眼泪。
陆父伤痕累累地躺在差床上沉睡,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看上去狰狞可怕,陆景初看着也挺难受的。
“好啦,别哭了,妈。”陆景初安慰道,“骨头的事好好养着就行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三个月后爸又能生龙活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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