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
温木攥上罗科尔的衣领,扯着最后的力气想要搞清楚情况。
但已经晚了,一股无法压制的困意急速冲上脑海。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本就脸上挂血的少年,如今半瞌着眼皮,在苍白无力的脸庞上更显得脆弱不堪。
他没了力气,抓着罗科尔衣领的双手也开始慢慢松开。
终于,在罗科尔笑眯眯的表情中,温木彻底倒下,死死地昏睡过去。
咣当——
温木被周围糟乱的动静拽出了梦乡,他皱着眉,睡眼惺忪,还没等他恢复理智,下一秒便瞬间清醒。
他猛然发觉自己的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刺骨,酸疼的动弹不得。
“妈的——”
只见他的右手被迫高高举起,手腕和车门上方的把手被锁链紧紧拷在一起。
现在温木和罗科尔正在一辆车内。
罗科尔心情愉悦的开着车,他则被锁在了后座的门框上,免得会悄悄逃跑。
罗科尔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伸出手悄悄将音乐调小了些,像是在等着温木说话。
凝滞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不紧不慢的呼吸声,与微弱的音乐演奏着沉默的交响曲。
温木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晕眩,但声音依旧有些干涩沙哑:
“贝格森呢?”
罗科尔开着车,声音拖腔带调,慢悠悠的开口:“没死,他出了车祸,现在应该还没醒,赌场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所以才无暇顾及到你。”
“车祸?!”温木不禁皱眉,语气中是连他自己都很难发觉的焦虑。
罗科尔笑眯眯提醒:“问多了我也不知道,聊点别的吧温木。”
温木的眼神依旧充满戒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秒,然后随意问道:
“那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罗科尔轻笑一声:“你觉得呢?好好猜一猜,和你老公有很大关系。”
温木对他话里的某些用词选择性忽略。
他瞥了一眼车镜倒影上的罗科尔,或许是经过这两年的打磨,男人的面孔张开了些,精致硬朗的五官中没了少年的柔和,眉梢眼角之间有一处明显的伤疤。
那道褐色的伤疤看起来已经时间很久了,男人的眉眼间顺带夹杂着一股独属于成熟的狠戾气息。
于是,温木淡声总结:“贝格森要杀你,所以你躲起来了。”
罗科尔眼角一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慢条斯理开口道:“真聪明,你老公可是连续追杀了我两年呢。”
接着微微侧头,但视线依旧看着前方的车辆,恶劣的邀请:“我腹部还有两处枪伤,都是你老公派人打的,要不要看?”
温木再也受不了这个字眼,扯扯嘴角:“……我老公?”
罗科尔有些疑惑:“你和贝格森不是登记结婚了吗……”
又突然想起来似的,落井下石的调侃:“哦也对,你都被囚禁起来了,肯定不是自愿的。”
这下轮到温木懵了:“你是说,我?和贝格森?已经结婚了?”
——贝格森这个疯子,没经过他同意就把证领了。
——这种事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
罗科尔头一歪,话里话外带着几分玩味:“对啊,贝格森的名声在赌圈谁不知道,他可是现在的赌圈巨头,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登记结婚这件事当然一查就查出来了。”
他说着往后靠了靠,姿态懒散的倚着座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直接搭上靠椅,嚣张至极的继续说下去。
“不然你以为呢?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抓你?你现在可是身价上亿,悬赏你的公告几乎出现在赌场暗巷的每个角落。”
“抓住你,就等同于得到一张实现任何愿望的入场券。你能明白吗温木?金钱、权利、只要抓住你,这些东西都可以从贝格森那里交换过来。”
罗科尔不自觉的感慨:“贝格森确实把你看的很重。连这群嗜赌如命的亡命之徒都明白要拿你去威胁那个不怕死的疯子。”
温木闻言顿了顿。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沉默的坠入回忆漩涡,脑海中闪过陪伴他无数个日夜的贝格森,交杂着疯狂执拗的爱意,将温木包裹在温柔的海底。
眼看着汽车已经开到了机场附近。
温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反问罗科尔:
“所以呢?你想用我交换什么?金钱?权利?还是命?”
温木猜不出来。
罗科尔想利用他得到什么呢。
“救一个监狱里的朋友——你问的真多。”罗科尔的音调没了之前的轻挑,语气很明显的沉下来。
第110章 罗科尔混蛋
阳光透过晶莹的玻璃,映入眼帘的是安威尔的机场,现在正是人流高峰期,许多人拉着行李箱漫步在可以映出倒影的机场大厅里。
温木收起视线,语气警惕:“那你带我来机场做什么?”
罗科尔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下了车为后座的温木解开锁链,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推着温木朝大厅走去。
“外面抓你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圣布兰卡,随时有可能突然出现一群人把你抓走,我可斗不过。”
机场内人流趱动,熙熙攘攘,每个人都伴随焦急的步伐前进着。
温木明白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罗科尔,眉眼漆黑染光,停下脚步,很不客气的开口:“……你想送我出国,用我的位置信息去做交易。”
罗科尔稍稍止住了笑,语气依旧很愉悦:“对,你一直都这么聪明吗?怎么以前没发现?”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机票和假扮的证件塞到温木手里。
用温柔清脆的声音掐起尾调,犹如阴天递过来的雨伞,能够分分钟感受到无限的善意。
“我会把你送到华国,你也很想去的不是吗?”
温木当然想去,他想见一见自己未曾谋面的亲人,同时还能逃离那个控制欲爆棚的爱人。
罗科尔看着温木陷入思绪的面孔,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他带着温木等在候机厅,做着最后的告别。
“你姑姑会在那边机场等你,具体情况我已经跟温玉华讲清楚了,见面后她会把安排在华国的小城市躲一阵子。”
温木一时间没能消化,他突然想起来一件突兀的信息差,眼睛猛地对上嬉皮笑脸的罗科尔,犹如看到了另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他神色暗沉,声音发颤,却异常笃定的开口:“当年我姑姑没找到我的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不是疑问,温木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只想听到眼前这个疯子亲口承认事实。
罗科尔对此毫不避讳,甚至有种‘你快问我’的积极兴奋,他的眉宇间透着散不尽的善良无辜,比贝格森还会装腔。
只见他笑眯眯的点点头,耸耸肩,看似无奈却不带丝毫犹豫的承认:
“对啊,就是咱们一起在小镇逛街的那天,记得吗?我悄悄离开了一段时间,你发现我不见后还急得团团转呢。”
罗科尔说着神色缓和了不少,坐在候机厅的沙发上晃了晃腿,像是真的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把真挚的友谊双手奉到跟前。
但已经被杰德打过预防针的温木自然不吃这招。
就和之前在森林里当着杰德的面把贝格森的计划一股脑抖出来一样。
罗科尔大嘴巴的老毛病又犯了,挑挑眉,支起胳膊歪头看向身侧的温木。
“那时候我听贝格森安排,将你姑姑的车胎扎爆,之后在你姑姑焦头烂额的时候,贝格森则作为一个热心的‘群众’走上去帮忙,成功获得你姑姑的信任。”
“想想看,在异国他乡的小镇里,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巧就有这么一个温柔和睦的人给予了她适当的善意。”
他一双漆黑的亮眸中,倒映着温木逐渐苍白的脸庞,犹如被吸取所有的血色,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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