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不论什么学不学,好好过日子是最要紧的,先吃饱穿暖了再说其他。对了,你教齐正的时候也小心些,他始终年纪小,藏不住事。就今晚,镇上还有批斗大会呢,要不是‘性质轻’,咱们都得去… …”
方猗竹声音渐缓,睡意翻涌,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归辽等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匀沉,小心分过一半被子,悄悄靠近贴着他的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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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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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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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月三之后,大箐村和小箐村的关系也同天气一般转暖。先是方猗竹几个堂兄弟陆续来看他,又在农忙那几天抽了几个劳力来帮忙,没过几个月,先前来的龙女朱晓霞就和村里的方平荣谈起了恋爱。
方平荣是“平”辈里年纪第二小的,家里条件一般,但兄弟姊妹几个手脚勤快,父母也没有大病,在村里也算是好过的。
朱晓霞来小箐村那天,一来正好是方平荣妹妹接待的她,两人聊了聊天,又约着去采了几回野菜野果,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再然后朱晓霞和方平荣相识,都是适婚的好年纪,自然而然就谈起了恋爱,没过几个月,就有了结婚打算。
村里一点喜事传得飞快,一时间田间地头都在谈论相关的事情。
方猗竹和几个中青年男人坐在田埂旁吃饭,就有人开玩笑到:“方大,这回‘平’辈里面就你一个单着了,你经常往镇上跑,给我们村带个城里媳妇回来呗。”
不等方猗竹说话,白齐正倒开口了:“方大还没我哥大呢,我哥也单着,你们咋不给我哥先介绍个。”
先前开玩笑的人一听乐了。
“齐正,你那么操心你哥,是不是自己看上谁家小姑娘了?再说了,你家不就有现成的吗,还是大学生,怎么,还看不上人家?”
白齐正刚刚打算和那人争论,只见一直闷声不出气的白齐义突然把碗筷往地上一放,留下一句“没有的事,别乱说了。我配不上人家”,拿起旁边的镰刀就走了。
地里玉米青青绿绿的,已经长到白齐义的腰那么高了。用的牛粪里草籽多,长出来的杂草如果不清理,几天就能窜过玉米去,他熟练仔细地把杂草割下,整齐码到一边埂子上。
春耕过了农忙没到,这几天每天三四点就能把队里的活都做完。春夏交接,天气热,挑水麻烦,村里人经常就约着去河里洗澡。
方猗竹也叫过陈归辽一起,只陈归辽到了河边,见他把衣服脱完要下水,脸上登时红了,要羞不羞的,连声说什么“河里不安全”不肯脱衣服下水。在岸上一直守着方猗竹洗完,全须全尾出来了,才恢复原样。
方猗竹好些天没去河里了,今天白齐正一约,等反应过来人都到了河边。方猗竹也只好顺势脱起了衣服。
“方大,陈哥呢?”白齐正顺嘴问道。
“他不会水,我就没叫他。”
方猗竹随意诌了个理由,把脱下的衣服叠好等着白齐正。
“你咋不教他,他那么聪明学起来肯定快的很… …我操,你是吃什么了,长那么大一坨,不是让水蛇咬肿了吧… …”
白齐正刚把套头的衣服脱下来,睁眼一扫就看到方猗竹的下身,一时声音没控制住,方猗竹也难得臊了起来。
“… …你长大了也这样。”
白齐正选择性忽略了方猗竹的解释,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喃喃自语道:“操,难怪都叫你方大… …难怪你还不肯找媳妇,这得多受罪… …”
“小流氓,我看你不光身子该洗了,脑子也该洗了,等会去我让你陈哥多布置些作业给你。”方猗竹作势就要拎白齐正的耳朵,白齐正抱着自己的衣服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哎呦!哥,方猗竹欺负人啦!”
白齐义在水里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循声瞥了一眼,白齐正立马就自动消音了。
方猗竹一看,心里也七七八八知道些,赶着白齐正在水里游两圈,就催他回家做饭。白齐正不情不愿地甩甩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就走了。
“说说,什么情况。”方猗竹游到白齐义旁边,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到。
“她对我很好,也知道我的心思,但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们没有未来的… …”
白齐义也不避讳,直接就和方猗竹说了起来。
“怎么就没有未来了?你年纪轻轻,身强体壮的,苦几年就苦出头了。”
“她是大学生,是医生,不会在这个小村子里待一辈子,我也不想把她困在这里… …换做是你,你会答应吗?”
白齐义看着方猗竹的眼睛。
方猗竹挑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在这个小村子里待一辈子?不试不争,不也是伤她的心?”
“… …你太理想了。”
“你要心里没有‘试一试’的念头,现在难过什么呢?我认识那个白齐义,不是这样消极懦弱的。”
“… …”
“走了,再泡下去白齐正就要叫人来捞你了。”
见白齐义情况不对,方猗竹也没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就起身穿衣服。
一路沉默回家,方猗竹还没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走进灶房,就看见陈归辽刚刚抱起饭甑。隔着氤氲水汽望着他明亮的双眼,方猗竹心想,没对象,他俩光棍凑合过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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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麻麻召唤去做了点事情,在咕咕的边缘疯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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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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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箐村刚开始修路时,开路炸药没算对,一时间地崩山摇,埋进去了好几个壮年,村里老人说是发天威,可怜周丽怀上白齐正还没几个月就成了寡妇。吃用一切按劳分配,一个孕妇带着七八岁的孩童讨生活,也就堪堪能吃饱。周丽临产请了村里生过六个孩子的老人,盛夏里结结实实做完月子,却还是落下了病根,吹不得风,到后来走动也需要人服侍。
等白齐正断奶,周丽已经攒好一把耗子药了。然而那天白齐义和方猗竹却突然提前回家,献宝似的抓着只野兔给她看。她看着自己这三个儿子,到底没能狠下心来。
吴蕙清的到来对于她家无疑是雪中送炭。吴蕙清一来,白齐义扭肿的脚一下就好了,甚至在她耐心细致的照顾下,周丽慢慢地也能下地走动了。
有天晚上生了几下闷雷,周丽最听不得这样震天震地的声音。她摸索着划根火柴,却发现吴蕙清的床是空的,伸手一摸,早就没有了人的温度。她轻轻拉开房门,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趁吴蕙清收洗碗筷,周丽把白齐义拉到门口,轻声说:“阿义啊,我这几天晚上老是梦到你杜婆婆,是不是你们兄弟几个欺负读书人啦?我不求你们几个能混出什么名堂,但是你们几个做人做事不能只顾着自己,不能忘恩负义,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知道了吗?”
白齐义听周丽说完,几天来堆在眉眼间的轻松愉悦烟消云散,他低下头看着周丽那双仍然清澈的眼睛,努力控制着面容的轻松,点头应了下来。
周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以前只能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要撑一段时间给白齐义哥俩缝补衣服,现在精力上去了,一听方猗竹要新被子,生怕别人做的不称心,就把活给揽了。
方猗竹生下来那会儿白齐义刚断奶,村里就她和杜霖走得近,自然就带了方猗竹一段时间,方猗竹是她的二儿子。
先前听村里其他女人说,分进他们农民家里面住的都是女知青。吴慧玲和白齐义之间那点事她都看在眼里,于是她连忙问方猗竹家的情况,一听是个摸样好,性子好,有文化,但活计不怎么会做的知青,她心烦意乱,旁人的玩笑话都没来得及听。
方猗竹和杜老太待的时间最长,受影响最大,杜老太要不是不知事时就裹了脚,也是读大学做学问的料。要是真让方猗竹和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过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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