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计划来,”邴辰把笔记本放置在张顺眼前,顺手指了指客房,“你去那个房间读,尽可能大声的读,不用怕打扰我,越大声越好。”
张顺看着笔记本上详尽的计划,什么时间练习口语,什么时间训练听力,什么时间背诵语法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抿了抿唇,不等感谢的话说出口,邴辰没耐性的指了指客房,“快去,别浪费时间,我每晚最多服务你到九点。”
拿着教材在房间里大声阅读的时候,心里的情绪五味陈杂,张顺不清楚邴辰为什么要帮自己,想开口问一句邴辰如何收费,奈何鼓了几次勇气,也没问出口,他怕邴辰说的价格自己接受不了,他也害怕,这位气宇轩昂,和自己交情甚浅的老师,不要自己的补习费。
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到,房门就被敲响了,礼貌的分寸让张顺错乱,明明是邴辰的家,因为自己的踏足,使得他进门还要仪式性的敲敲门。
“怎么样?是不是嗓子快冒烟了?”邴辰将水杯放到书桌上,带着笑扬扬头,示意张顺喝两口。
“谢谢,谢谢,”张顺怯生生的拿起水杯喝了两口,自己本来也没觉得渴,可当水流过喉咙时,确实舒服了好多。
“这个,是我的教案,内部资料,敢透露出去我要你命,”邴辰笑着递给张顺一本笔记,封面有些卷边,估计是被翻看过很多次。
“还有这个,这个是每堂课涉猎的语法内容,你尽力去理解,虽说你底子不好,但不可能一点都看不懂,我允许你在上面用铅笔标注,明天晚上我有事,后天你过来,我给你解答疑难。”邴辰说完这些顺手拍了拍张顺的肩膀,没有老师和学生间的阶级感,反倒更像是哥们儿间的交涉。
“出来吧,吃点水果,”邴辰转身走回客厅,张顺买的水果已经被邴辰洗好、切好放置在盘里,他猜测张顺不会把这些带回宿舍,索性让他在这儿吃了挺好。
吃着水果的时候,张顺别提多小心翼翼了,邴辰这房子不算太大,但真的很干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将汁水滴到地上,可就尴尬了。
“哦,对了,”张顺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自己的书包一通翻,随后从夹层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红包,“这个,这个是还您的。”
“这什么?”邴辰皱了皱眉,如果没有猜测的话,里面应该是人民币了。
“我在英才培训的学费啊,”张顺笑笑,将红包放在了茶几上,“王歧王校长说让我给你,都托好多天了,我也没找着你。”
邴辰拿过红包,解开封口的地方扫了眼,记得之前张顺恳求过分期付款,可看当下这个数目,应该不是分期的金额。
“你不是没凑够吗?”邴辰将红包放回茶几上,“这也没过太多天啊,你从哪里搞的钱?”
“我,我先预支了几份打工的钱,”张顺挠了挠头,话说的不大容易,“我想了想,不该和你提那种无礼的请求,不知道,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
邴辰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烟雾散漫开来的时候,他有几分分神。
说不好是感动还是辛酸,少年人的志气,真的是比什么都重要。
“几份?”邴辰吐了口烟,接着问道:“你都在什么地方打工?”
“我在饭堂打一份,校外的话考研机构一份、英语培训机构一份,还做服装店的销售员,但服装店不是总用我过去,”张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邴辰的身边。
“那都怎么给钱?”邴辰问。
“饭堂不给钱,但管我两顿饭,这样的话一天我可以省20块,就当赚的,俩机构每个月给我200块钱,我负责发传单、打扫卫生什么的,要是能拉到学员的话就赚的多,但是我......我拉不到。”张顺说。
第47章 碰见曙光
“那你既然在英语培训机构打工,为什么还想着来找我?”邴辰不大理解。
“他们,”张顺抿了抿唇,“他们不让......不让我,”
已经不用听下去了,还能是不让什么,不让分期呗。
平静的面容下强掩着邴辰的愤怒,学校的档口用了孩子的劳动力居然不给薪水,培训机构又发传单又打扫卫生才给200块一个月,这都是些什么喝血的资本家!
再次拿起那红包,邴辰放手里颠了颠,心里不是滋味儿,这哪是什么补习费,这是一个孩子的“卖血史”!
“布置给你个任务吧,”邴辰侧过头,一边把芒果放到张顺手里,一边说道:“明天把预支的薪水还回去,并且!把这几份工辞掉!”
“啊?”张顺越听越糊涂,眼睛瞪的老大,这要求,算得上断他活路了。
“哥给你介绍份赚得多的,”邴辰拍了拍张顺的肩膀,“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在这些上。”
“拿回去,毕业赚钱了,再还我,”红包即将被放回到书包里的时候,修长地手被拦住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张顺的眼眶有些湿润,在灯光的映射下,璀璨如天上繁星。
“干嘛?”邴辰歪了歪头,“信不过我?”
“你要不说,那我,我不能用,”张顺低头垂眸,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我还不起你。”
还不起三个字将邴辰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实上,他原本想给予的只是帮这个孩子提提成绩,毕竟那天任苏予说了,张顺距离奖学金的一步之遥仅是英语。
好苗子不多,邴辰侧面打听过他的成绩,确实是门门优秀。
这样的孩子如果拥有好的家室,那必然衬得上前程似锦几个字,只是贫民家庭,迈出的每一步都称得上举步维艰,他看不到的自然不会管,这他看到了,就想尽尽心意。
“我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帮你拿个奖学金什么的,”邴辰不带情绪地回答着。
投射而来的眸光里有映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张顺唇齿微启,轻抖了几下,半晌才说出话来:“你对每个同学,都这么尽心吗?”
“当然不,”邴辰耸了耸肩,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拜托,我又不是菩萨。”
张顺从邴辰家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半,今夜的星光很美,吹过的风里夹带着温柔,深深嗅上一口似乎还品得出几分花的香甜。
邴辰刚刚的话在张顺的耳边荡起阵阵回音,想着想着,少年人的眼眶就湿润了......
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真切的感受了,关切里夹着血,让人心跟着止不住地绞痛,像那一年、那一天,父亲将卖了牛的钱放到他的书包里,满面皱纹堆在一起,笑着叮嘱他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他蜷缩在街边、盖着层细灰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努力按捺住汹涌的哽咽,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一刻,他特别、特别地想爸爸妈妈......
无所依靠的孩子凭借一己之力扛起了前进的压力,将浮华与繁荣屏蔽出自己的世界,咬碎牙强撑着艰难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但凡有一点甜掺入生活,都会在刹那间,将强行伪装出的坚强打个措手不及。
“喂?”电话里传来母亲期盼的声音,“是小顺吗?”
“嗯,是我,妈,”胡乱擦去挂在面颊上的眼泪,强装出的笑声因电话那头的声音而瞬间被击溃,张顺使力抿着唇,生怕母亲通过电话,窥得他此刻情绪的异样。
“你怎么样啊?在学校都好吗?”妈妈问道:“吃的好不好?和同学关系好不好?钱,钱还够吗?”
“好,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缺的,”张顺迅速把电话挪开,狠抽了下鼻子,再迅速将电话放回至耳边,“我就是,想你们了。”
母亲好一会儿没说话,张顺知道,妈妈应该是流泪了,他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寒暑假的时候他都得忙着给自己赚学费。
艰难生活里,所谓的家人团聚,是期盼不来的奢望......
“顺啊,是不是快放假了?”电话被爸爸接过,估计妈妈是去一旁消化情绪了,“今年放暑假回家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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