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71)
白郎说:“贴对联,炸丸子炸鱼炸鸡炸排骨,剁饺子馅,包饺子。”
“一天要做这么多事吗?”徐洛闻有点惊,不由感叹,“过个年可真不容易。”
白郎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正儿八经地过年,两个人都算是第一次。
虽然事情又多又杂,不过徐洛闻乐在其中,他喜欢这种世俗的、嘈杂的热闹。
到了白家,先吃过早饭,然后邵绮敏和白成礼开始着手准备炸各种过油菜,而徐洛闻和白郎则忙着贴对联。
对联不是买的,而是白成礼自己写的,字形遒劲又飘逸,饶是徐洛闻不懂书法也觉得好看,但他从来搞不懂一副对联里哪张在左哪张在右,所以每贴一副都要跑去问白成礼一回,问了两回之后白成礼笑着说:“你随便贴吧,贴错了也没人笑话你,反正咱家也没亲戚来。”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洛闻就这么办,效率得到显著提高。
贴好大门的对联后,徐洛闻朝白郎挑挑下巴,笑着说:“念念写的啥。”
白郎说:“想考我?”
徐洛闻笑而不语。
白郎看着对联念:“楼外春阴鸠唤雨,庭前日暖蝶翻风。”
徐洛闻鼓掌:“不错不错。”
白成礼笑着说:“我昨天写的时候就教过他了。”
徐洛闻失笑:“怪不得他念得这么流利,您写得龙飞凤舞的有些字我都拿不准。”他走进院里,“白叔叔,您歇着吧,我给邵姨打下手。”
白成礼说:“不用,你们俩擎等着吃就行。”
徐洛闻可不好意思光吃不干活,他一刻也不闲着,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一会儿剥葱,一会儿捣蒜,忙得很呢。
他干嘛白郎就陪着干嘛,还兼着喂食,新炸出来的素丸子,白郎跑去拿两颗,吹凉一点,喂到徐洛闻嘴里,刚出锅的炸鱼,白郎也不嫌烫,仔细地把鱼刺全挑出来,喂徐洛闻吃净肉。
徐洛闻被喂得不好意思,频频朝他使眼色,但白郎没看见似的,依旧喂个不停。
他听到邵绮敏小声同白成礼说:“你看那俩人,跟谈恋爱似的,腻歪的哟。”
他又听到白成礼小声吐槽:“正经谈恋爱的都比不上他们黏糊。”
徐洛闻臊得耳朵都红了。
是啊,他和白郎现在还不是正经谈恋爱呢,他们还没清楚明白地确立恋爱关系,就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徐洛闻想,没必要再等了,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也是时候让白郎知道他的心意了,然后名正言顺地、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让白成礼知道,也让邵绮敏知道。
忙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继续有条不紊地忙活,剁饺子馅,包饺子。
徐洛闻一边包一边教白郎,白郎学东西特别快,包了几个残次品之后就包得像模像样了。邵绮敏擀皮,三个大男人包,配合得相当不错。半下午过去,包了得有三四百个饺子,全冻在冰箱里。
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忙了一天的几个人终于可以歇口气,坐在院里喝茶聊天。
日头已经西斜,院子里半明半暗。
日光已经没什么温度,但也并不觉得冷。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
晚饭自然是吃饺子。
一人一大碗,必须吃完。
徐洛闻吃一半就觉得饱了,偷偷把剩下的一半拨到了白郎碗里。
吃完饭,徐洛闻和白郎去院子里放烟花。
大的不让放,只能放小的。点燃,“咻”的一声,飞到和枣树差不多的高度,在夜幕里炸开一朵缤纷花火,一朵紧接着一朵,红的,绿的,蓝的,没什么好看,放的人却很开心。
白成礼站在门口问:“小闻,会打麻将不?”
徐洛闻笑着答:“会,不过打得不好。”
“别放了,来打麻将,”白成礼说,“春晚快开始了,边打麻将边看春晚。”
白郎不会打,得现学。
连输了十几把之后,开始大杀四方,把刚才输的钱都赢了回去,徐洛闻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叔叔,”徐洛闻说,“我觉得你有必要带白郎去测一下智商,他有可能是个智商爆表的天才。”
打麻将打到十点,白成礼和邵绮敏熬不住睡觉去了。
徐洛闻和白郎也回了屋,并排躺在床上,咩咩窝在他们中间。
“你困吗?”徐洛闻问。
“有点。”说着打了个呵欠。
“困也不能睡,”徐洛闻说,“要熬到十二点,放挂鞭炮才能睡。”
白郎“喔”了一声,侧身面对着他,说:“那你亲我一下,让我清醒点。”
徐洛闻急忙捂他的嘴,压低声音说:“你爸和邵姨在隔壁呢,你小点声。”
白郎顺势亲一下他的手心,徐洛闻痒得肝儿颤,赶紧把手收回去。
白郎凝视着他,伸手过来,用指腹细致地描摹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最后将手覆在他脸上,轻柔地摩挲着,声线低沉地说:“第一次在雪山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现在依旧这么觉得,但我明明没可能见过你,真是奇怪。”
徐洛闻说:“这叫‘海马效应’,人在现实生活中会突然觉得一些人和事似曾相识,这很正常。”
白郎不耻下问:“这是为什么呢?”
徐洛闻说:“现在好没有合理的科学解释,一种不太科学的解释是那是你上辈子记忆的闪现。”
白郎说:“所以我从上辈子就认识你了?”
徐洛闻莞尔一笑:“或许吧,上辈子的事谁知道呢。”
白郎说:“我下辈子还想认识你。”
徐洛闻说:“下辈子太遥远,我们还是活在当下吧。”
徐洛闻不让白郎睡,自己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快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白郎把他叫醒,两个人一起去大门口放鞭炮。
远远近近全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徐洛闻睡眼惺忪地站在门槛上,呵欠连连。
白郎拆开鞭炮铺在地上,点燃引线后快步跑过来,双手捂住徐洛闻的耳朵。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烟雾腾腾,浓浓的火药味既辣眼睛又呛鼻子,徐洛闻闭上眼睛和嘴巴,把脸埋进白郎胸口,屏住呼吸。
鞭炮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徐洛闻从白郎怀里抬起头,微微仰着脸望进白郎的眼睛里,大声说:“白郎,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白郎愣了愣,问:“你想好了?”
徐洛闻点头:“想好了!”
白郎说:“在一起之后,你就一辈子不能再离开我。”
徐洛闻笑着说:“一辈子就一辈子!”
白郎低头便吻住了他。
徐洛闻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吻他。
唇齿相依,心潮澎湃,千言万语,尽化在缠绵的亲吻里。
夜色深沉,门灯晕黄的光笼罩着难解难分的两个人。
隔壁人家的电视里传来新年的钟声和欢呼声,四下里是隆隆的鞭炮声。
崭新的时间,崭新的开始。
徐洛闻默默地许下愿望,他像这世上每一个深陷爱情的人一样,庸俗地希望能一生一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平安顺遂,共度余生。
第65章
大年初一, 谭嘉应和肖想要飞巴西注册结婚。
徐洛闻去机场送行,肖润也来了。
徐洛闻久违地看到了谭嘉应的妈妈金洁茹,她虽上了年纪, 保养得却很好,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芳华, 精神状态也很好, 脸上总带着笑,和蔼可亲的样子,完全收敛起了女强人的气场。
谭嘉应抱着徐洛闻:“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好想让你陪我一起啊, 求求你了,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不好?”
“撒娇对我可不管用, ”徐洛闻笑着说, “出去了别只顾着跟你老公腻歪, 多照顾你妈的情绪,好好陪陪她,知道吗?”
“知道了, 你都说一百遍了, ”谭嘉应松开他, “干脆你下辈子当我爸好了。”
“千万别,给你当爸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徐洛闻笑着说, 然后问:“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肖想说好不容易出去一趟, 一定要玩个痛快, 先去巴西, 再去阿根廷,最后去玻利维亚,我妈说想去看看天空之镜,所以大概得元宵节之后才能回来。”
徐洛闻点头:“多拍点照片。”
谭嘉应笑着说:“等着朋友圈被我刷屏吧。”
肖想办好了登机手续,他们要进安检了。
徐洛闻又抱了抱谭嘉应,目送他们进去,然后和肖润一起离开。
肖润笑着说:“哎,我帮你把敌人消灭了,怎么谢我?”
徐洛闻一脸茫然:“什么敌人?”
肖润说:“小法医啊,你忘了?”
徐洛闻认真地想了想,蓦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我靠,你该不会真把小法医给睡了吧?”
肖润点头:“嗯,睡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男人在床上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太他妈带劲了,感觉哥们儿这二十几年真是白活了,早知道搞基这么爽我还当什么直男啊。”
徐洛闻无语片刻,问:“你哥知道吗?”
肖润说:“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他的,就咩咩被偷那天,还没开口就被白郎叫过去了,后来忙炸天,就一直没顾得上说。”
徐洛闻忙说:“等你跟你哥坦白的时候可千万别扯上我啊,是你自己弯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肖润大咧咧笑起来:“瞧把你怂的,本来也没你啥事儿,放心吧,不会出卖你的。”
到了停车场,两个人要分手了,徐洛闻到底没忍住,伸手拉了肖润一把,问:“裴澍言……他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肖润叹口气,“他前两天被转移到看守所了,我见了他一面,精神状态还不错,不用太担心。”
徐洛闻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问:“判决什么时候能下来?”
肖润说:“怎么着也得等元宵节前后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徐洛闻问:“你觉得大概会判多久?”
肖润说:“撑死了三年,而且他爸有钱关系又硬,再弄个缓刑,说不定最后牢都不用做。”
徐洛闻点点头:“那挺好的。”
肖润又说:“不过我看老裴好像还挺想坐牢的。”
徐洛闻沉默片刻,挥手说再见,拉开车门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