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啸抿住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太大。
“你和徐恪钦有联系吗?”
郭啸还想问问季慧秀有没有联系过徐恪钦,“有…但他今天没回我消息…”
隔着墨镜,季慧秀古怪地打量着郭啸,什么叫今天没回消息。
算了,郭啸就是个傻小子,问他也问不清楚,不如直接从他嘴里套出徐恪钦现在的住址。
“他住哪儿你知道吗?”季慧秀顿了顿,“你帮我问问他,我能不能去找他,不然我找上门了,他又跟我生气怎么办。”
随后,又从包里找出纸笔,在纸上划拉了一阵,把纸塞到了郭啸怀里。
郭啸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是电话号码和地址,他还想说别的,又听到季慧秀踩着高跟鞋下楼,“季阿姨…”
还在楼梯上的季慧秀不耐烦地抬头,“都叫你小点声。”
在筒子楼出的洋相还不够多的?自己跑回来找徐恪钦,不知道又得传成什么样。
“你还有别的事儿没?”
郭啸拍了拍嘴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了。
回到家后,郭啸没有跟小姨提起见过徐恪钦妈妈的事情,只是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成曼婉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从厨房出来时,她有点生气,“怎么又想着往外跑啊?”
她顺手摸了一把郭啸的额头,“病都还没好,又想去哪儿啊?”
扶在额头上的手掌冰凉,小姨的语气也略带气恼,郭啸听得有些恍惚,自打父母去世,自己搬到小姨家来住,小姨对自己很温柔,几乎没发过脾气。
郭啸知道小姨怕他太难受,所以格外迁就自己,小姨跟妈妈是姐妹,生起气来更像了几分。
自己不需要小姨太溺爱,很想像其他小孩一样,该挨骂的挨骂,可小姨每天够忙了,他又不想惹恼了小姨,让小姨操心。
“怎么不说话啊?”成曼婉以为郭啸是烧傻了,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推了郭啸一下。
郭啸连短促的气音都带着鼻音,“我…很快回来,晚饭之前…”
明显是不想说去哪,可能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成曼婉叹了口气,“穿厚点出去,不许骑车了,坐车去。”
出门时,郭啸给徐恪钦打过电话,电话是关机状态,看着手机上徐恪钦的名字,担忧的情绪在郭啸胸腔里蔓延开来。
听了小姨的话,郭啸乘公交车出门,公交车会在市里绕点路,还得换乘两次,车还上不了景山顶上,到了山脚下只能走上去。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郭啸气喘吁吁,他鼻子不通气,一直用嘴呼吸,累不说,嘴里还干干巴巴的,终于看到了保安室的房顶,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再次加快。
森严的大铁门还是关着的,郭啸走到人玻璃窗前敲了敲玻璃,里头的保安还是先前那位。
“叔叔,能给我开一下门吗?”
保安打开保安室的门,探出脑袋来,“你怎么来了?徐恪钦不在家啊。”
“他不在家吗?他有说他去哪儿了吗?”郭啸有点急了,“他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打电话给他,他手机还关机。”
保安忙安抚郭啸,“你别着急,他跟徐先生走了。”
徐先生?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郭啸怔愣了片刻。
保安见他一脸茫然,“徐先生你不知道吗?他爸爸吧。”
经保安的提醒,郭啸才把徐先生跟徐恪钦联系起来,就算徐恪钦跟他爸爸离开了,也用不着关机,用不着不回消息吧?
“我看他带着行李走,徐先生的意思是不放心徐恪钦一个人住,好像是把他接走了。”
人保安知道的也不多,总之是徐恪钦不在家,跟他爸走了,自己进不去大门,即便是进去大门了,也进不到徐恪钦家里。
“或许人家安顿好了,会给你消息你的。”对讲机里传出了声音,保安有工作要忙,没跟郭啸说太多。
下山时的风比来时还要大,郭啸的脑子都快被冷风给吹迷糊了。
徐恪钦跟自己说过,他爸爸有自己的家庭。
郭啸没大捋清楚,徐恪钦跟着他爸爸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是去住一段时间,然后回来,还是说永远不回来了?
其实,能跟父母住一起挺好的,郭啸最能明白这种感觉,虽然小姨对自己很好,但是自己还是会想念父母,虽然徐恪钦现在房子很大,他应该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亲情的眷顾。
自己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心脏坠到了肚子里一样。
大概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徐恪钦吧,来城里这么久,他也就交了徐恪钦这么一个朋友。
郭啸没那么自私,隔得远还能是朋友,他不怕徐恪钦有新的交际圈,在他心里,他和徐恪钦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徐恪钦不回自己消息,肯定是不方便,就像保安叔叔说的那样,等他在他爸爸那儿安顿好后,一定会联系自己的。
下山的路好走了许多,也没那么累,郭啸坐上公交车后,又给徐恪钦编辑了消息。
“徐恪钦,季阿姨来找过你,她说,你要是气消了,记得联系她,这是她的号码和住址。”
分别的愁绪让郭啸心口像是被霍开了一个口子,他比常人更害怕分别,一向心大的他,会在分别这个问题上,思考得很深,他很怕他和徐恪钦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摸了摸手机屏幕,又编辑了一条消息给徐恪钦发了过去,“徐恪钦,你什么时候忙完了,记得回我消息。”
从景山回到家后,郭啸无精打采的,像是累坏了,他又蒙头睡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缘故,他睡得并不踏实,他能听到小姨在客厅打扫时,发出的碰撞声,楼上邻居的走路声,窗外的喇叭声。
眼前玄白的雾气渐渐散开,他看到了徐恪钦,徐恪钦坐在茶几前,面色如常地看着他,“过来啊。”
他好像在徐恪钦家里补课,徐恪钦又回来了?
见郭啸傻站着不动,徐恪钦不耐烦了,“你没听吗?”
“哦…”郭啸凑到徐恪钦身边,他想问问徐恪钦,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还去不去他爸爸那儿了?
徐恪钦察觉到了郭啸的眼神,“看着我干什么?看试卷,昨天给你讲的题,一模一样的,还是没做对。”
“徐恪钦…”
郭啸刚张口,他好像听到谁在喊他。
“郭啸!”
好像是小姨的声音,小姨怎么也在?
小姨拍了拍郭啸的脸颊,又像是在跟人说话,“怎么又烧起来了?”
“我都叫你别管这小子了,就知道给人添麻烦!”说话的人声音也很耳熟。
小姨生气了,“你有空说废话,不如帮我把郭啸背到门诊去。”
“我他妈累一天了,我背他?”那人提高了音调。
郭啸听出来了,是小姨夫。
“我还能背得动他吗?”小姨反问一句。
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郭啸又听着小姨夫骂了声娘,紧接着他手腕一紧,天旋地转,自己像是趴在了谁的背上。
郭啸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看东西不对焦,他分不清楚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只是隐约看清了小姨夫的侧脸。
他明明吊了水,也吃过药了,怎么还不退烧?
他是不是又给小姨和小姨夫添麻烦了?
第39章
路途的颠簸,和室外的冷风,让郭啸的神志渐渐归位,不远处的路灯亮着,几米开外的门诊还开着门。
堵塞的鼻子让他呼吸不畅,张着嘴不停地喘着粗气,他个子比小姨夫还高大,他想从小姨夫后背上下来,自己走路,可他累得厉害,连开口说话都费劲。
祁飞累得没力气骂人了,一脚踏进门诊大门,在柜台里的大夫急忙站起来。
“这是怎么了?”大夫边说话,边帮忙把郭啸放到椅子上。
祁飞累得龇牙咧嘴的,双手撑在腰上,“给他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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