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怡盈却觉得她之前可能还是对她这个年轻侄子有所误解,认为他优柔寡断,性子良善,导致他在陶家备受欺负,但是陶宸意如今这一番话,虽然表面上在理,但是仔细一想,他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完全罔顾许睿的意愿的,好像为了林雉的稳定,能够让周围人的利益最大化,许睿就理所当然地充当林雉的“稳定剂”。
陶宸意看起来是来做许睿和林雉与陶怡盈之间的说客,但是他不谈许睿和林雉的爱情多深刻,他不讲一些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和陶怡盈谈这件事的最优解。
林雉在一个周末的晚上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听到滴滴作响的机器设备的声音,他脑袋里混沌一片,眼前光线很是昏暗,在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失明了。
视线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他看见房间里微弱的灯光,然后是感到一些沉重的肩膀。
他鼻尖萦绕着一股很浓重的药味,缓缓转动脑袋,他看见侧躺在他旁边的许睿,正闭着红肿的双眼,睡着了。
林雉的轻微动作不知怎么就惊动了许睿,许睿眼皮颤动了两下,然后陡然转醒。
他睁开眼睛,骤然对上林雉浅色的眼眸,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林雉倒像是有些不满意的模样,蹙眉对着许睿说道:“啊?怎么我都受伤了你还要我搂着你睡啊。”
许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下缩了缩身子,想不要再压到林雉的身体。
第43章
林雉醒来那天因为身体原因,人并不太有精神,跟许睿没有讲两句话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所有记忆回笼,他又记起了他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这段时间许睿总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很是担心自己病情的样子,林雉却并未消气,但是也没有发作出来,像是在保持着对许睿单方面的冷落,希望许睿尽早对自己做的错事做出来解释和认错。
但是许睿却好像并没有发现林雉在怄气,完全没有办法说话的许睿在对上近来沉默寡言冷着脸的林雉,只当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想一想是谁受这样严重的伤没有恢复的时候也不会精力十足的喋喋不休地讲话。
这样的单方面冷战一直持续到林雉出院。林雉不喜欢医院的环境,病情稳定之后,因为年轻恢复得也快,于是提前出院了。
这时候迟钝的许睿还是对林雉依然在生气这件事无知无觉,甚至因为林雉总算恢复得差不多,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于是还出门解决了一下自己最近堆积的事情。
这半个多月的冷暴力,仿佛不像是在惩罚许睿,而是在折磨林雉自己。
晚上十点钟,原本因为自己受伤形影不离的许睿还没回来。
许睿十点半的时候到了家里,进来卧室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林雉头上的纱布还没拆,他就直愣愣地端坐在床头,把突然进来的许睿吓了一跳。
许睿还以为他睡着了,所以才关上卧室的大灯。
这样的氛围终于让许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缓慢走到林雉身边。
林雉掀起来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哪了?”
受伤生病了的林雉最近性情总是阴晴不定,要不然长时间不理人,要不然时不时冷着脸刺许睿几句,比如说许睿哭肿了像核桃似的眼睛很丑。
许睿其实今天晚上回来的晚这件事是有给林雉发消息说的,他走的时候是半下午,林雉在床上休息,许睿没有打扰他。
许睿抬手在林雉黑了屏幕的手机上碰了碰,发现手机关机了,林雉大抵是没有看到他发的信息才有点不高兴。
这不是什么大事情。许睿拿起来林雉的手机,为他充上电了。
没有想到许睿刚插上充电插头就被林雉一把拽到了床上,林雉对上许睿还很不在状态的视线。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样的语气了:“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觉得这件事你只要装没发生就可以糊弄过去?”
许睿有点儿被吓到的样子,被林雉揪着衣领子。
林雉看着许睿,心里的怨怼已经到达了顶点那样,他看着许睿像是除了惊慌之外什么情绪也没有的瞳孔,他不由轻声问道:“陶怡盈一开始找你,你为什么没有先和我说?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你站在她那边?”
许睿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陶怡盈像是也做了妥协,在林雉养病期间并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林雉却还是耿耿于怀到现在。
许睿并非是对于林雉狭隘的心胸未有体会,这段林雉给出来的时间,却叫他自欺欺人地以为事情已经结束。
许睿面对着林雉的质问,不加思考地就开始摇头否认。
他根本不知道那杯水果汁里有东西,而且无论如何,在陶怡盈和林雉之间,他也不可能会站在陶怡盈那边。
但是陶怡盈来找许睿这件事,许睿确实第一时间没有告诉林雉,而是选择了隐瞒,甚至心里已经在默数他和林雉的分手倒计时。
林雉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不给许睿留下来任何回避余地。
“是不是因为,你也确实为陶怡盈为你选择的学校,所谓的自由的生活而切切实实的心动了?”
许睿的呼吸一顿,他的头颅像是被什么定住,林雉的视线如同实质,落在他身上,又沉甸甸地压到胸口的重量一般。
没有吗?许睿难道真的没有为陶怡盈为自己选择的美术学院心动吗,一丝一毫都没有吗,怎么可能呢,他本来就不喜欢读商科,这些东西对他来讲太复杂了,他喜欢画画,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在安静的环境里,是绘画陪伴他度过很多时光,画画是要比让他读不擅长的商科更轻松自在的事情。
在林雉面前撒谎是很不明智的举动,许睿没有再否认摇头了。
空气似乎是很长久地凝住了,林雉在这样叫人窒息的沉默了感到更深程度的压抑和可悲。
他慢慢松开揪住许睿衣领的手,然后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那样,倒在了床上。
他抬起来手拿掉了手上戴着的黑色扳指,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讲:“我说呢,我说怎么把戒指还给我了……”
这样的林雉让许睿不住的心慌,他不由靠近林雉想要去抓住他的手,但是他却被林雉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林雉闻到了许睿身上有一股颜料的味道,他出去画画了,是去找谁?和郑衍吗,还是陶怡盈给他找了新的老师?
“好,你去吧,你追寻梦想嘛,我不阻拦你,但是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了。”林雉突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许睿在听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扑过去,手慌乱地比划着手语,但是林雉却不想要再给他机会了那样,偏过脸去,不再看他。
许睿不罢休的去搂他的腰,去讨好的亲他的脸。
林雉推拒的动作从强硬到缓和都没用几秒,他睁开眼圈发红的双眼,看着许睿急切慌乱的模样,嘴里再忍不住的质问出声:“许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一根蜡笔棒你用到攥不住了都不舍得丢,小时候裹着的毛毯你用了十多年你也不让扔,你的枕头你的床上大学了也都要带着,你这样恋旧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我,就说丢就丢,说放弃就放弃了!?我不是一样陪了你十几年吗!”
那股悲愤绝望,包括每次不被许睿坚定选择的求而不得,使得林雉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翻身用双手按住许睿的肩膀,声音都在发颤一样:“你就不……不……是你每次轻轻清理掉你养的蜗牛壳上的土一样,像是你仔细小心用胶带粘补你父亲留下的皮球一样,也珍惜珍惜我吗?”
他抓着许睿肩膀的手指止不住收紧:“就算是对你不好了一年,难道后面对你好的十多年都不算数了,你就要这样记恨我,惩罚我?这对我公平吗!许睿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许睿没有办法回答这迭声的质问,他对着林雉这样汹涌激烈的情绪毫无招架之力。
他突然对着这样的林雉感到很委屈,他其实并没有在记恨林雉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叫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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