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罢工后(36)
或许是心境有所改变,同样是专心致志地去联系各种陌生人,阿望发觉他的态度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消极回避,而是变得主动了,也不再露出排斥的神情。他为李知之的改变感到高兴,却又有些嫉妒那个王明华能被心上人如此关注。
不过,人还好好的在他身边,那么王明华就可以被暂时原谅。
李知之哪清楚身边的人肚子里的坏水,手机屏幕才一亮,他立即点开了,果不其然消息来自王明华。依旧是语音消息,然而这一回却足足有一分钟之长。他迫不及待地点开,将手机音量调大,外放出王明华的声音来。
“哎,刚忙完。我去问了同事,他们也才刚刚送走教授。你一定猜不到他来做什么,他竟然是来报案的,说是被人威胁,要求警方保护他。你们今天刚找到了一封信,教授晚上就把另外的信也送来了,这算不算来得早不如赶得巧?听他说最近正在准备一篇对他很重要的论文,而这些威胁信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最怕就是对方如信中所说一般要破坏他的研究成果,所以就来报警了。现在那些信都被扣在物证那边,我待会可以过去看看。”
端端一番话李知之听了三遍。
被威胁所以来报案?这么说张教授知道寄信人的人是谁?他也认出了那个笔迹?可是如果他认出寄信人是田静的话,证明他知道她的去处,为什么又要对外称田静失踪呢?
还是不要乱猜为好。李知之停下思考,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瞎猜不仅很难得出结论,还容易把自己带进死胡同里。
他立即给王明华回信,希望他能提供一下那些信的照片。就不知道王明华会不会给自己行这个方便了,毕竟那些信算是重要的物证。
或许是请王明华吃的那一顿有了回报,王明华很爽快地答应了。过了将近十分钟后,他在微信上给李知之哗啦啦发送过来十张照片,附赠一段语音。
“还好我和物证处的人关系铁,否则我也进不来。这就是全部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就先拍给你了。我是不是很够哥们儿啊校草?行了,不废话了,你看看,我也看会儿。”
李知之这会儿完全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立即把照片导入电脑,一张张地看了起来。如他所想,所有的信都是红色墨水书写的。
但令他疑惑的是,虽然每一封信都是以“第某某天”开头,然而信却只有十封。难道寄信人寄信的频率并非每天一封,而是随性而为?
耐心读下去,李知之发觉信的内容分为两类,以第十五天为分界线,在十五天以前的信有四封,内容全都是追忆“她”和“你”过往的一些甜蜜小事,绵绵的情意,仿佛一封封情书一般。
比如第四天的信里这么写道:第四天,你还记得和她一起去过的雪山吗?她怕冷,你就解开大衣的扣子将她搂进怀里。两个人在冬天分享体温,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那时拍下的照片,至今仍然放在她的办公桌前。你真的忘了吗?
然而剩下的六封里画风一转,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对“你”的感情倏然一变,言辞激烈起来,感叹号也越用越多,怨气充满了字迹之中。
比如第十八天的信里这么写道:第十八天,难以想象!实验、论文、实验、论文!哈哈,真是可笑的追求,又或是掩饰太.平?或许她对你而言只是一盆摆在院子里的花朵,你需要时,便买回来;你不需要时,便任由她枯萎!也许只有在危及你的前途时,你才会撕破脸皮,一如那一天!
又比如第二十天的信里这么写道:第二十天,她还在等着你坦白的那一天。若你执意沉默,你且等着吧!
往后的几封更全都是语气讥讽,不乏威胁的言语,看得出寄信人的恨意随着时间增加已经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也难怪张涛都害怕得要来报案自保了。
看过信以后,李知之仍觉得有些疑点尚未弄清楚。他问王明华能不能拿到笔录,这一次王明华有些遗憾地告诉他笔录即使是他也无法查阅,不过另一个好消息是,明天他可以再次跟着民警小哥上门询问张涛。
虽然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明天还可以再当一次跟班小弟。
看起来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李知之合上电脑,转头一看,发现阿望竟然不知何时,侧头躺在沙发椅背上睡着了。
他侧着脸闭着目,额上几缕发落下,睡相和本人的性格完全一致都十分安静,若不是看他的胸膛还微微起伏,李知之几乎也要认为他与自己一样,早已经没了心跳。
真难得,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李知之知道这人是个工作狂,虽然为了他从不加班,但为了这不加班,他一定是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与精力,他的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因为很少看到他的睡颜,李知之忍不住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伏在他边上看着这个睡着的人。
怎么办,睡着的阿望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好欺负,让他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脸,又想在他脸上画点东西。李知之玩心一起就收不住了,趴在那瞅着阿望,心里盘算着待会要画什么。
小胡子一定不错,英俊;可是春卷也蛮可爱的;或者画个黑眼圈,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卖命了。
正在他沉迷想象自己乐得不行之际,睡着的人忽然睫毛颤了颤,仿佛被他心中的哈哈大笑吵醒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李知之:不许醒!我还没画呢(委屈巴巴)
阿望:(闭眼装睡)好,你画
李知之:(开心)算你识相(还没开始就被一把拉住搂紧怀里)干嘛?!
阿望:画一笔亲一口
李知之:……说好的宠我呢?
没有搞事!你们是不是很失望hhh别着急请记住这把钥匙。
这个单元标题是血色的情书嘛,所以下章开始,名正言顺谈恋爱(。
第40章
在李知之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来了笔, 正打算给睡着的人画两撇小胡子时,手腕尚未抬起,就被抓个正着。
看着那双一如既往安静的眼眸, 李知之讪笑一声, 决定无视自己手上确凿的罪证,装傻:“你刚刚怎么突然睡着了怕不是被公司疯狂压榨睡在这里对身体不好——”
说到最后, 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又是一言不发,仿佛在看自己好戏似的。李知之没有漏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 因此有些恼羞成怒, 轻哼一声:“看什么看!这次算我输了。”
今日之仇, 他来日再报。实在不行,他还不能偷偷找个时间溜进阿望房间里去画他吗?
然而阿望却默默地夺过了他手上的笔,旋开笔盖, 冷静地对着一脸迷惑的李知之道:“既然被我抓到,知之就要接受‘惩罚’。”
还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愧是房地产业出身的万恶商人。李知之心中嘀咕几句,瞅了眼那只笔, 只能在心中庆幸还好不是马克笔,否则待会可要费神去洗掉了。他有心想耍赖,阿望却挑眉看他,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李知之只好咬咬牙将抬起半边脸,大义凛然道:“你画吧,这张帅脸今天任你处置。”
阿望轻轻一笑, 却低下头将他左手牵过来,竖起笔,在他的无名指上细细地描了一个圈。黑色的笔迹不歪不斜,真的像只黑色圆戒似的,套在他白皙的手指上。
“打上印记,人就是我的了。”
仿佛宣誓一般,阿望将唇凑到他的手指上,轻而珍重地落下了一枚吻。他的模样半点不像是开玩笑,动作更是认真极了。在那一瞬间,李知之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为他跳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一定是、一定是因为自己太生气了……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波动,李知之慌乱地飞快将自己的手抽回,眼神左右飘动,就是不看阿望,甚至顾左右而言他:“好像到点睡觉了——”
他自乱阵脚,另一个人自然顺势进攻。每次都只会这招,看来对他太过纵容,反而只会让陷阱中的兔子以为还有逃跑的机会,是时候该收割战利品了。
阿望不由分说地将他身体掰正,两人眼对眼面对面,李知之有些冷淡地抿着嘴,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不安。
“或许我应该再说一次。李知之,不论你是生是死,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你呢?”阿望紧紧地盯着他。“除去掉这份生与死的界线,你的回答呢?”
罕见地连名带姓叫他,甚至还狡猾地强调生死,添加前提条件避免自己再找借口,李知之都不知道该称赞他的话术,还是该斥责他用的小技巧多到令他心慌。
他沉默,阿望也一起安静下来等候他的回答。然而他却不再压抑掩饰自己的情意,几乎将自己的满腔欢喜全都倾注在了眼神上。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自杀……那么想必他早就败在阿望的软磨硬泡下了,又何来今天这一幕?
论相识时间,这十五年来的时光历历在目;论相处模式,世界上还有人能比阿望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吗?论感情深浅,他感激他,依赖他,信任他,尊重他,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这或许无法称为爱,却无疑比普通的喜欢更深切,更复杂。
“我……我不知道。”李知之烦恼地以手撑头。过去的经历导致了他对人际交往的回避,即使后来学会了如何装模作样,却也只是一种低劣的后天模仿。他尚且还没能处理好浅社交关系,在这方面他更是如一张白纸。如果他的心脏能跳动,是否就能分辨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在这一刻,李知之忍不住埋怨起胸膛里那颗不中用的器官。
他的烦恼,阿望只看一眼便了解了。他轻声道:“知之不讨厌我亲你?”
“不讨厌。”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毕竟他感受不到温度。
“那如果我去亲别的人呢?”
他的发言让李知之一愣,忽然间就心中升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最喜欢的玩具撒开腿自己跑到别的小朋友家里去了。他抿起嘴,有些不高兴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还去亲别人?”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在肆意想象阿望与别人结婚生子。
啵的一下,阿望亲了亲他不高兴的嘴,诚恳道:“骗你的,只亲你。”
“这就对——”被哄高兴了的李知之条件反射地要夸他,话说到一般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都哪儿跟哪儿,简直是耍诈。“对个屁!好啊,看着浓眉大眼的是条好汉,你竟然给我下套!”
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比刚刚那副烦恼纠结的样子可爱多了,要不是怕把人惹急了,阿望还真想再亲他几口。
“这是战术。”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这么说的话,知之就没办法理解什么是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