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林觉晓的手指出了汗,指纹怎么都通不过,手动输密码的时候触屏太过敏感,手指细颤得又太厉害,怎么都输不准确。
“啪嗒。” 周劲野帮他从里面开了门,顺便扶住了往里跌的林觉晓。
林觉晓的胸口全是汗,他一把抓住了周劲野的手臂,指甲快要狠狠地钳进了周劲野的肉里:“平平呢?”
“在墙角。” 周劲野感受不到痛意,他怕林觉晓摔倒,扶着他手臂的力加得更大,“它应该暂时没事。”
林觉晓的脑袋都是 “嗡嗡——” 的声音,踉跄地往里跑了几步,才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墙角。
在他看到平平的那一刻,急促的心跳才缓和了下来,像是一步从地狱迈入到天堂。
关心则乱,他知道平平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地多想。
林觉晓挤进了周劲野刚蹲着的位置,伸出手心疼又关切地去摸平平,他小声地喊:“平平。”
平平的鼻尖耸动着,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不要睁眼。” 林觉晓抬手盖住了它的眼睛,“如果觉得累,就好好休息。”
平平没听,执着地睁着眼睛看他。
狗狗的眼睛是最真挚的,它们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看一个人。
林觉晓被它看得说不出话,他的胸口是钻裂的疼。
平平陪了他太多年,它对林觉晓的意义已经不再是 “宠物” 两个字能形容,它是朋友,更是家人。
他们是一起陪着长大的存在。
其实平平已经很幸运了,大型犬比起小型犬更加容易得肿瘤,而金毛更是肿瘤之王。
平平没有,它没有感受到病痛。它现在只是要健健康康地老去,就像是人类之中百岁的老人。
但林觉晓还是不甘心,他掩着面,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变得滚烫。
他早有预兆,他甚至还是见过许多猫猫狗狗死亡的兽医,无数次看着别人家的毛孩子一点点地停止呼吸。
但在那个时候,他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兽医的无能为力,而现在这一刻,是天崩地裂与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狗狗的生命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它们的生命和人类比起来,就像是昙花一现。
很早以前,林觉晓就听到过一个回答——因为狗狗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会爱人,但是人类却需要好多年。
“林觉晓。”
周劲野的声音像是乍破天光,他轻轻抬手碰了碰林觉晓的眼角。
他的手指很冰,又或许是林觉晓的体温太高。
周劲野说:“你不要哭。”
林觉晓的眼睛一眨,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了出去,他的眼尾红得厉害,哭得隐忍又安静。
“你不要哭呀。”
周劲野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着眼泪,但林觉晓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突然地,林觉晓停下了。
因为平平舔了舔他的手掌,湿润发烫的舌头舔过他的手心,是平平以前安慰他时候的动作。
他低下头,和平平对视着。
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把自己的脑袋像是往常一样放在了林觉晓的腿上。
它好乖。
林觉晓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他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平平现在在想什么吗?”
周劲野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林觉晓是在和他说话,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擦过林觉晓眼泪的湿意。
他小声地问:“它在想什么?”
平平的喉咙处发出了声 “咕噜” 声,林觉晓轻声地道:“它在说——你不要难过,不要再伤心,也不要再哭。”
林觉晓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平平的脑袋,声音低低哑哑的,鼻音很重:“它说,我好像要死了,你能不能陪陪我,再陪我几天就好了。”
“能的。” 林觉晓给的答案像是自问自答,“我会陪你的。”
第50章 有没有点心动?
狗狗死之前应该是很痛苦的,但就当觉晓的小宝贝安安静静地走了吧!
平平的状态越来越差,临终前的狗狗食欲会衰退得愈发厉害,它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每次又会在林觉晓的注视下张开嘴,疲倦不堪地咽下去。
林觉晓舍不得它离开,它也舍不得离开林觉晓。
他说要陪平平,就干脆请了假在家里,屋内明明多了一个人,却比平时还要压抑。
林觉晓不怎么说话,他总是半阖着眼睛低头。暖光灯照在他莹白的脖颈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份脆弱。
他拜托周劲野拍了很多张照片。
每次拍照的时候,他都会搂过平平的脖子,很亲密地和它靠在一起。
他的眼睛有些肿,但还是会弯起眼睛,在平平的身旁比一个耶。
但最让林觉晓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回光返照。
他这几天睡眠很浅,每天都和平平睡在一起,平平还没长大的时候就是和他一起睡的。
林觉晓总是会在半夜频繁地醒过来,然后伸手去触碰身边的温度,直到摸到那份温热他才安心。
他的精神状态也跟着不太好,周劲野更加地担心他了。
当平平重新有精力吃下东西的那一刻,林觉晓的心凉了半截,他知道,平平在人世间的旅程马上就要结束了。
林觉晓捏了捏它的掌心,带着它和周劲野走下了楼,他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强颜欢笑地冲着周劲野道:“你帮我在副驾驶抱着它点,我带它回家。”
周劲野答应了,他抱着平平坐在副驾驶,金毛很乖,在他的怀里也不挣扎。
林觉晓为了照顾平平,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过平平的脑袋,周劲野不会安慰人,只能静静地陪着林觉晓。
张慧英和林国源站在楼下等他们,表情也是一片愁容。看到熟悉的车,张慧英小跑着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摸了摸平平的脑袋,小声地哄道:“我们平平要回家了。”
她牵着平平,挽着林国源,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
回到待了十多年的环境,平平一下子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逛了遍。
它从沙发底下扒出来一个发旧的小球,用嘴叼着,吐到了林觉晓的手心。
“这个球好像买了很久了。” 张慧英的鼻子更加酸了,跟周劲野道,“平平是觉晓小时候他爸从朋友家抱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她啜泣了几声:“记不清了。”
林觉晓陪着平平在家里待了一天,最后还是准备走了,他说:“我要把它带到宠物医院去。”
周劲野愣了下。
林觉晓垂着眸,小声地道:“如果它很痛苦,我可能会给它打安乐死。”
所以他希望平平不要痛苦,他可能做不到亲手做这件事情,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往平平的血管里打安乐死。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刻,他又是必须要陪在平平的身边。因为狗狗会很绝望,它们需要主人的陪伴才会安心。
幸运的是,平平走得不痛苦。
它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胸口起伏着,最后呼吸变得平缓,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觉晓蹲在它的身边很久,才抬手碰了碰平平的尸身,有些僵硬。
他失魂落魄地在原地蹲着,江淼淼过来劝过他几句,但还是没什么用。
周劲野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他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他这时候不能说不要难过,也不能说不要哭。
周劲野只能把林觉晓抱得更紧些,平日里林觉晓是不会给他抱的,但现在林觉晓好像需要一些依靠。
他在林觉晓的耳边低声地问:“你要不要哭,你要是想哭的话,可以在我这边哭。”
林觉晓的反应迟钝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哭。”
他想,平平应该也不想看到他哭的。
周劲野的语气放得更柔更缓,问道:“那我现在去联系下宠物殡葬馆,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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