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羽,但是水龙头没有坏哦,我和你换房间之后还用过。”
许嘉乐慢悠悠地说。
“不可能。”付小羽很笃定,眼睛因为生气而微微瞪圆了些。
“你这么确定,那敢不敢打赌?”许嘉乐从一边掏出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笑眯眯地说:“要不要打电话问文珂,问他家里的主卧的水龙头坏了没有?”
这件事当然幼稚透顶,他以为付小羽不会跟,却没想到……
付小羽直接把许嘉乐的手机拿了过来,斩钉截铁地说:“打。”
“喂……”许嘉乐有些无奈。
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喝多了的付小羽拿了一手烂牌还在那儿“叫地主加倍”的模样。
这实在是个太要强的omega了,极度的要强,往往源于过于强烈的自尊心,这样的人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容易受伤。
即使是他,也忽然忍不住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忍心——别激他了。
“我开玩笑的,付小羽,别打了,水龙头的事其实也不重要。”
许嘉乐伸出手从付小羽手里拿过了手机,两个人的手掌接触的那一瞬间,他走神了片刻——
omega指尖的温度感觉很凉,是因为喝了桌上的冰水吗?
“不,”付小羽显然来了脾气,许嘉乐刚把手机拿回去,他就径自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拨给了文珂:“我觉得重要。”
付小羽还特意把电话开了免提给许嘉乐听。
“嗯?”那边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接到电话的文珂显得很迷惑:“主、主卧的水龙头吗?”
“嗯。”付小羽一门心思要弄个明白,执拗地问:“那天我睡在你们的主卧,半夜想洗手的时候,发现水龙头坏了,后来你们有去修吗?”
“没有啊。”文珂说:“这……水龙头一直都好好的啊,我们这几天也一直都在用。”
付小羽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小羽?”那边久久没有等来回音,不由问道。
“啊,没坏,那、那就好。”付小羽磕巴了一下,随即生硬地说:“那没什么事了,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之后,两个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之中。
付小羽因为过于较真结果把自己逼入死角这件事,本来让许嘉乐觉得有些好笑。
他挑了挑眉毛,刚想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付小羽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omega刚说完这三个字,就猛地偏开头,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付小羽再次转过头看着许嘉乐时,不知道是因为打喷嚏还是之前水龙头的事,鼻尖和眼眶都微微发红起来:“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
他企图解释,但说出口方觉无从辩解,最终还是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他鼻尖泛红的时候就凶狠不起来了,像一只小猫。
付小羽真傻。
许嘉乐忍不住想,他这么较真,这么要强。
他好像完全没有学会omega在alpha面前腾挪游移的灵巧工夫,而是笨拙地硬碰硬,甚至会一不小心把自己搞到狼狈不堪。
许嘉乐在心里叹了口气,从一边拿来了新的餐巾布递给付小羽,然后轻声问:“你感冒了?”
“不知道。”付小羽却不领情,没有接过来,只是倔强地说:“许嘉乐,水龙头的事是我搞错了,但那天晚上确实是意外。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好、好。”许嘉乐苦笑了一下,低声说:“我知道,你喜欢韩江阙那样的——”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描述:“人群中最靓的纯情alpha,对吧。”
付小羽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应该真的是生病了,很快地吸了一下鼻子。
随即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急切地追问道:“你是不是和你朋友说了那件事——我走错房间的事?”
大概是这个猜测让他感到难堪,付小羽的脸色有点苍白。
他是非常非常爱面子的那种omega,所以身上会有那么多的名牌;大家一起吃饭时,会因为衬衫皱了而耿耿于怀,以至于要问文珂要烫斗临时跑去熨衣服的程度。
可是爱面子这件事,本身就羞于启齿。
以至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甚至会坐立不安起来。
他真的很怕丢脸,也是真的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许嘉乐看着他,终于第一次露出极为认真的态度:“付小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以放心。”
付小羽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很奇怪,许嘉乐明明有时候很可恶,可是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却会那么自然地相信他。
付小羽抬起头来,轻声问:“你朋友……猜我喜欢你的事,是不是你在逗我玩?”
他突然聪明了起来。
“嗯。”许嘉乐说。
付小羽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许嘉乐是不想让他来抓自己工作才故意说这种话让他退却,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又再次恼怒起来:“许嘉乐,你就是想逃避工作对不对?”
许嘉乐还没开口,阿蒙和宁子他们突然从他们背后蹦了出来,宁子手上捧了个小蛋糕,上面歪歪斜斜地插了三根蜡烛。
“许哥,打扰你们一下哈!”宁子说:“这都到点儿我们占用一点点时间——祝许哥三十岁生日快乐哈!希望明年的你不再是孤独的单身老汉!”
“放屁——”
许嘉乐听到单身老汉这几个字顿时骂出了声:“谁让你们给我过生日了,我不是说了,从25岁以后,谁给我过生日谁就不是兄弟。”
他们闹成了一团的时候,付小羽怔怔地看着许嘉乐,第一次因为抓人工作而感到有些心虚。
原来12月19日是许嘉乐的生日。
原来下班之后,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那些同事和下属,可能都有自己的重要时刻要度过。
工作……只是他自己的全部,却并不是他们的全部人生。
付小羽默不作声地关上了macbook,站起身来,然后低声说:“那……你们庆祝吧,我先回去了。”
许嘉乐被簇拥着吹蜡烛,人一多起来,他总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有点尴尬,最终吸了一下鼻子,转身往外走去。
付小羽刚到停车场,还没看到王小山的身影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喂,付小羽——”
是许嘉乐。
他转过头,看到许嘉乐已经匆匆套上了衬衫和夹克,头顶戴着一个很辣眼睛的粉色兔耳朵还没来得及摘下来。
“你明天得去诊所看看。”许嘉乐对他说。
“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去欧洲,没什么时间去了。”付小羽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嘉乐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无语,但好像也懒得多说什么,对他挥了挥手说:“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付小羽应了一声,看许嘉乐一副要走的样子,忽然抬高了一点声音:“许嘉乐,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
“别跟我提三十岁!”
许嘉乐刚转身点烟,听到这句话马上就再次强调道。
“谢了。”
他背对着付小羽,一边往回走一边懒懒地挥了挥手。
……
第二天早上,王小山开车来接付小羽的时候,递过来了一大包药,里面有银翘、头孢还有枇杷润喉糖。
付小羽有些吃惊,他说话时嗓子也确实有些哑了,问道:“你怎么知道准备这个?”
“今天一大早许哥给我发了个发信息说你感冒了让我给你带药,单子都是他列的,他说欧洲的药可能吃不惯。”王小山握着方向盘说:“唉付总你怎么没和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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