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轩去了哪里(169)
古飞的话从一个奇特的角度,忽然掀开了他以为早在脑海中模糊一片的时光画集。
在那已被岁月染得泛黄的四年里,和他同班级同寝室的这个男生,既勤奋又刻苦,但很孤僻,不爱笑,很少主动和人说话,又常常无端和他抬杠。
他曾不止一次发现这个人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他猛然回头想要抓现行时,对方又马上横眉立目好像很讨厌他。
在他还中二骄纵的时候,这个人就活得踏实而认真。他不是没注意过对方,不是不想有更多的接触,是总被对方积极上进的光芒劝退,感到自惭形秽,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讨人家喜欢。
其实他是记得的,知道的,这么多年里,每次想起大学校园,总有一个人,在他心里与众不同,格外深刻。
晚上,两人合力换了新的四件套,尚扬也没提起两身新睡衣太丑了的话题,希望这个夜晚平静快乐,假期本该如此。
收拾好了,他又忍不住打量起金旭,越看越觉得这人长得很帅,大学时就已经有这么帅,当时还是个酷哥,和现在不太一样,当时他如果就和金旭谈起恋爱的话,以金旭那时的性格,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肯让着他,可能就每天打架,谁拳头硬就听谁的。
太好笑了。
但如果是下午那次接吻的情况,现在是他一叫停,金旭虽然毛躁但就停了,要是以前的金旭……这……打住吧,这是一个条子该想的画面吗?
金旭心里有事,没看明白尚扬老盯着自己看是什么意思,还有点心虚,悄声问道:“怎么了?”
尚扬不好意思说,道:“没什么。你觉得今天之内这案子能出结果吗?都两天了。”
“能吧。”金旭道,“古飞太守规矩了,对上那女护士,年纪小,一问就哭,古飞就没辙了,当他下属面我不好意思说他,这么点小事拖拖拉拉,废物点心。”
尚扬道:“别这么说他。现在办案程序都规范透明,胡青曼一个小女孩,警察叔叔凶起来,真给吓出什么好歹,将来也不好对群众交代。”
金旭道:“凶她干什么?不用凶她。”
“那怎么办?”尚扬好奇一问,他完全能理解古飞等人的难处,也替他们想不出好办法。
“要我审,就告诉胡青曼,说陈静没抢救过来,死了。”金旭道。
尚扬没懂,问:“为什么?是想让她一害怕就说了实话?可她既然敢甩锅给你,如果知道陈静死了,恐怕更要一口咬定你才是凶手。”
金旭道:“她肯说实话当然好,不肯说,一口咬定是我也行,现在她只说在楼道遇见我,打了个时间差,想把疑点归给我,她赌的是陈静醒不过来,指证不了她。如果确切知道陈静死了,她就敢说她看见了更多,说不定都敢说她亲眼目击了我的杀人经过。”
尚扬:“……”
金旭道:“没人知道案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说出来,谁就是凶手。”
他一提起工作,表情都不一样了,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自己去审胡青曼,好亲手抓了真凶。
“别聊这个了,”尚扬阻止他继续想下去,道,“睡觉,明天陪你去医院。”
“好。”金旭去关了灯。
尚扬侧身躺下,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其实才刚十点多。
黑暗中不被看到表情,金旭的心虚又散了,下午没散出来的劲儿倒是出来了,申请道:“领导,我能脱你衣服吗?”
领导没说话。
金旭正在以经验思忖是能还是不能,领导的手伸过来,主动帮他解了睡衣的纽扣。
第107章
这天晚上,尚扬睡得很好,身心舒畅,一夜无梦。
到天亮,他在像是浸入温泉中的感觉里醒来,潮,热。
想从这泉水里挣脱出去,稍一动,又被从水里跃出的猛兽一口叼住,衔了回去。
七点半,阳光从窗帘没拉严的缝隙里晃了进来。
楼层不高,能听到小区里邻居上班或上学出门的动静。
休假的惬意在这时候更被放大了不少。
“早饭想吃什么?我出去买,你再睡一下。”金旭说着体贴的话,手臂和大腿霸道地横压着尚扬。
“不睡了,随便吃点,陪你去医院。”尚扬又抱怨了一句道,“现在装什么好人,一大早就来袭警,不像话。”
金旭表明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警官,我是看你醒了才动手的。”
尚扬本来还闭着眼睛,闻言睁开,转过来,关切地问:“你早就醒了?又没睡好吗?”
金旭道:“没,比平时睡得都好。你动我才醒,正好梦见你了。”
尚扬:“又梦见我什么?”
金旭没回答,凑过来亲了亲他,又一头乱发地来蹭他的脸。
就不可能是什么正经梦。
“罚款,梦里侵犯我肖像权也不行。”尚扬道。
“把肖像权三个字去了。”金旭纠正他。
尚扬:“……”
金旭蹭完脸又亲他,亲完还咬了他两口。
“停停停,”尚扬感觉这样下去不太行,道,“再来我就要死了。”
金旭停下,很近地看他,像是在观察饲养员的大型食肉动物。
他又强调了一遍,是表达拒绝也是夸赞对方:“但凡我身体素质差一点,刚才就死在这儿了。”
金旭唇角勾起来,说:“我梦到过你对我说类似的话。”
尚扬心说,上次你都说我在你梦里违法乱纪还色诱条子了,天知道你整天给我安排什么奇怪的梦中戏。
金旭搂住他,异样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病了。”
尚扬当是他没事来冲自己撒娇,还蛮受用,回道:“今天就带你去看医生,回来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
金旭道:“老婆,我昨天……没跟你说实话。”
尚扬:“?”
金旭向他坦白了,医院坠楼事件中,自己在楼道和嫌疑人擦肩而过,没看清楚对方长相,是因为短暂的发病。
半小时后。
两人在小区外的麦当劳里吃早饭。
金旭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偷觑大人有无生气一般,小心地观察尚扬的脸色。
“看我做什么?吃完看医生去,”尚扬道,“我又看不了你的病。”
金旭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尚扬道:“没有。你不说是怕我担心,我明白。”
金旭:“……”
尚扬抬眼看他,平心静气地警告他:“但是以后你不能再这样,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生气。”
金旭在找死的边缘试探,竟然说:“如果我不是因为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呢?”
尚扬想把手里的咖啡泼他一脸,强忍住了,语气平淡道:“等看过医生,确定没事,你再来气我,我好放心大胆地揍你,行吗?”
西南邪教案结束后回来,金旭就到省公安医院做过一次检查,医生说他是神经衰弱,后来去北京挂了专家号,北京的神内专家也是这么说的。
今天尚扬陪他再次过来,坐诊大夫还是先前给他做过检查的那一位。
该上的仪器检查又都上了一遍,结论还是那样,没有器质性疾病,会多梦睡不好,还是因为压力太大,精神高度紧张。
医生照着仪器检查的结果,把和上次类似的诊断结论说了一遍。
尚扬认真听着。金旭本人沉默寡言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心不在焉。
等医生说完,尚扬道:“他最近有出现过短暂的意识丧失。”
医生问:“一次还是多次?”
金旭微低着头,眼睛望着尚扬,像没听到医生的问题。
尚扬道:“大夫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金旭这才转过来看大夫,其实是真没听到,靠猜的,答道:“只有一次。”
“家里亲属长辈有患癫痫的吗?”大夫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