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23)
“可以吗?”江一白惊喜。他作为“恋爱顾问”之前就听司韶容大概讲过这个新文的大纲了,虽然江一白不怎么看言情,但男神的文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看。
司韶容忙借此机会放开了对方,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一白忙坐了过去认真地看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男神写文的过程,据说每个章节司韶容都是会修上五遍的——第一天刚写完的时候修两遍,第二天再来修两遍,第三天发文前再修一遍。
正因如此,他的错别字几率低,文章bug率也低,虽然读者看男神发文一天八千到一万字,但其实最开始他就存了起码十五万字的稿子了,要是篇幅不长的中短篇,还会全文存稿再发。
这篇言情文司韶容就说过会全文存稿,也就是说,江一白现在看到的是还没有精修的草稿!这简直让他幸福极了兴奋极了!
认真仔细地看过前两章——第二章司韶容才写了一半。
江一白觉得十分感兴趣:“很有趣的故事啊,哪怕我这个不看言情的,都很想知道后续!”
司韶容脸上带出一点笑意来,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尤其这个对象是“男朋友”。
司韶容道:“既然是言情文,跟之前的文肯定要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这里……”
他指着屏幕里文档某一行处,因为他微微弯下腰来,侧脸离江一白很近,江一白的注意力立刻偏了。
司韶容属于天生丽质,大概是家里基因好,他平日根本不用任何护肤品,但皮肤看起来并不粗糙,也没什么瑕疵,这么近距离地看,江一白能看到他细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因为光线而自然形成的阴影。
原来他的鬓发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颗痣,原来他的眼皮上方靠近眉尾有道小小的疤。
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将司韶容脸上的任何细微处都放大了让江一白看得清楚:没刮净的胡渣,脸上的细毛毛,还有眼尾有一点不明显的细纹。
司韶容毫无所觉,说:“这里女主的好奇心描写是不是该更细腻一点?如果是平常的写法我可能这里就一笔带过了,我更倾向加重后续剧情来凸显女主和男主的冲突。这里加太多描写我会觉得啰嗦。你觉得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司韶容话音一顿,头下意识往一旁侧躲了一下,余光里,江一白的手正碰到他眉毛。
“怎么了?”司韶容直起了身子。
江一白回过神,眨巴眨巴眼,说:“你那个疤怎么来的?”
“这个?”司韶容抬手摸了一下,说,“高中的时候打篮球,跟人抢篮板撞的。”
江一白又收获了一个新知识点:“你会打篮球?”
“初中和高中打,后来不打了。”司韶容道,“这些年骨头都**,更打不动了。”
“我以前也打,也是初中和高中。”江一白一下笑了,司韶容看着他挑了挑眉,他反应过来司韶容的问题,忙咳嗽一声转了话锋,“咳,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我觉得这里适当加一些描写是可以的。”
江一白想起刚才自己观察司韶容的感觉,觉得这一幕倒意外地跟文档里的剧情有些重合,手指着文档道:“她对男主产生了好奇,自然得细细观察,这里可以顺便带出男主的样貌,还有一些他的独特特征,比如……”
江一白心里说:一道小小的疤。
“人总有一个第一印象吧?”江一白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啊,仅供参考不专业的。我觉得吧,这里先把第一印象设计设计,说不定可以跟之后的冲突结合起来呢?”
江一白也是凭感觉说说,司韶容倒是想到了什么,一点就透的样子,眉眼弯了起来——竟令人有种万年冰山上开出花般的感动感。
“这主意不错。”司韶容显然心情不错,一时冲动还握了下江一白的手。
从司韶容房间里出来,江一白脑子里还是男神开心的样子。
真帅啊,讨论剧情的时候专注认真,眼里的光彩真是……
江一白心情有些复杂,他在客厅里呆了会儿,便坐在钢琴前十指微微屈伸活动了一下,弹起了变奏版致爱丽丝,欢快活泼的节奏瞬间让原本舒缓又带着淡淡哀愁温柔的旋律染上了完全不同的情绪。若说原版有对爱情的憧憬,有甜蜜也有哀愁感;欢快的变奏版则像是初次体验到的热恋,活力十足,满是热情和沉溺感。
音乐是能传达情绪和精神的,甚至是江一白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一些东西,也因为音乐而透露出了痕迹。
客卧的门被打开了,司韶容愣愣地看着江一白的背影,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激荡,让他莫名有种冲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或者是被蛊惑了,循着那热情的旋律,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点江一白的真心。
司韶容刚想走过去,门铃被按响了。
琴音戛然而止,两人都没说话,仿佛刚从什么美梦里被惊醒。
江一白呼了口气,司韶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趁对方没发现自己前缩回去把门给关上了。
片刻后,江一白去开了门,学生打招呼的声音响起,司韶容靠着门板,心如擂鼓,久久不能平息。
他看着自己的文档,突然就有了许多的灵感,或者说是许多无法言语的情绪找到了适合的发泄口,他忙大步走过去拉开椅子沉吟片刻后,快速地写起来。
客厅里。
江一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给了男神灵感,他将那本儿童吉他基础拍进学生的怀里:“先看看吧,认识一下什么是吉他。”
江一白拉过椅子坐了,又看对方:“你东西呢?”
“什么东西?”来人一脸莫名。
江一白无语地看他:“李寻没跟你说得带琴来?”
“李寻说你有。”来人正是郑宥黎,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黑裤,皮肤本来又偏深,整个人就似个黑小子。
“我是有,就算你上课用我的,”江一白说,“你回去怎么自己练习?指望上个课就能学会了?技能这种东西都是要多练的,熟能生巧,跟你修车一个道理。”
郑宥黎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显然不知道还得这样:“买琴……要多少钱?”
“便宜的两三百,贵得好几千的也有。”
郑宥黎揉着手指:“两三百啊……”
江一白琢磨出不对劲了:“你不说你在工作吗?”
“嗯。”
“没工资?”
“有,但是不多,都孝敬师傅了。”
“什么玩意儿?孝敬?”
郑宥黎如一块移动黑炭,坐在那里,手指互相绞着,说:“学校里学得都是理论,也有练习室,但跟实际工作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还是不同。我们出去都有师傅带的,运气好遇到一个不错的师傅,手把手教你也不要你孝敬;运气不好,你不孝敬的话学不到东西的,不仅学不到,他还会给你出难题,让你犯错,把你踢走。”
江一白一听就愣了,但仔细想想也是,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郑宥黎念得学校肯定是跟各种汽修店有合同协议的,成绩不错的学生可以分配过去实习工作,做得好自然能留下来,但商人又不是慈善家,养不了那么多人,有好的留下来,自然有不行的得走。这很正常。
老师傅也要养家糊口,要是教会学生,自己被赶走了怎么办?年轻人学东西快,脑子也灵活,又能跟上时代潮流的需求,自然不是人人都愿意带徒弟的。
这么一想,郑宥黎这个小子还想着另外找兼职,也没有诸多抱怨,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样子倒是让江一白看得顺眼了些,也觉得他那一身死气沉沉的黑好看了点。
“让李寻给你买吉他去。”江一白手指点了点,道,“学费补贴给你的吉他吧,反正也没多少钱。”
李寻是让小孩儿认真跟江一白上课的,自然不是报得那什么“六十元基础班”,一学期的课加起来也要一千多了,江一白把部分学费划拉出去给他买吉他,也算是拐弯抹角地减免优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