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嘉年华(8)
中高层似乎都看出来,高止今天心情格外明媚,找他审批的人多了一倍。下午,他例行去园区暗查,又碰见那个奇葩兽医。
自从开始讨厌这个人,就偏偏像撞邪似的,总能遇见。
对方正在“奇幻森林”主题区给浣熊喂药,似乎远远认出他,本来温柔的动作像按了快进,三下五除二把药灌完,一溜烟跑了。噎得那浣熊很不开心,不停挥舞爪子。
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高止想。他打心底讨厌这种邋里邋遢有点娘炮的男人,七成是gay,剩下那三成……大概是双性恋。
逛着逛着,他看见了弟弟。
这个月,高风在“未来都市”演机器人,此刻像程序错乱似的,跟几个小朋友上蹿下跳,玩得很嗨。
“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等游客散去,他走近问。
高风用手背蹭了蹭濡湿的鬓角,仰起晒得红润的脸庞,指向不远处,“有个同事挺好玩的。”
“他啊,”高止望过去,委婉评价道,“他有点愣,没什么城府。”
“他很简单,我喜欢跟他在一起。”
高风承认,他对“居委会主任”温千里这个阿甘似的人很感兴趣。
那张阳光帅气的校草脸,和粗糙的思维形成巨大反差,让这个人像一块神奇的顽石,值得琢磨。
他了解到,温千里有个哥哥,是兽医,挺瘦的。天知道这块石头怎么长得这么壮,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是因为简单而发达,还是先发达才造成了简单呢?堪比鸡与蛋的难题了。
高止走后,他蹭到温千里身边,问道:“小千千,你谈过恋爱吗?”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们已颇为熟悉。
“嘘……”后者离他选了些——温千里严格遵守企业规定,工作时间不闲聊。
高风等了两分钟,直到换岗时间到,才听到回应:“没有,你呢小风风?”
“谈过好几个呢。”
“哦。”
“没有对象,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我有很多事可以做。”
“你每天都做什么啊。”
“6点半起床,做早餐……7点半出门,步行10分钟进地铁站,换乘……在食堂吃完晚餐,和我哥一起回家……10点睡觉。”二人边走边聊,温千里没提到直播,因为哥哥强调,穿裙子跳舞是家里的秘密。
“那你想不想谈恋爱?”高风邪气地笑着,跳起来勾住他的宽肩。
从表情来看,温千里在用力思考这个难题,最后说:“如果有人想跟我恋爱,那我就也想。”
“恋爱没谈过,那总该有喜欢的人吧?”
“有。”
“谁?带我看看。”
温千里竟腼腆起来,不说是谁,只是说:“好,有空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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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主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高风懒懒地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见有个女孩跳到温千里身边。
“嗯。”
“我和我对象闹别扭了,他不愿意把我们的合照放进钱夹里,也不愿意发朋友圈,我们就吵架了……我觉得他外面有人,现在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温千里要来照片,双手接过,又双手还回去,干脆地说:“这张照片里他看起来很猥琐,跟你不般配,换一张就好了。”
女孩掩唇扑哧一笑,“嘴真甜,你可真好玩,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不用,我最近在忙。”
“忙什么?”
“我买了一套纯白色的拼图,拼了十天还没拼好。”
女孩离开了,留下一串高亢悦耳的笑声。高风一骨碌爬起来,挤着他坐下,凑近他耳根,故意喷洒着灼热的呼吸:“我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呃,”温千里缩起脖子,拼命揉耳朵,“好痒。”
“你怎么看同性恋这个群体?”
“用眼睛。”
“我是问,你的看法。”
“没有看法。”
“怎么会呢?”
“你怎么看这个?”温千里摸出午餐时剩下的鸡蛋。
“……什么怎么看,我干嘛要对鸡蛋有看法?”
“那我干嘛要对同性恋有看法?都是普普通通的事,跟鸡蛋差不多。”
真他妈是个哲学家。高风想,这哪是傻子啊,这是大隐于市的高人。
“哎,现在带我去看你的心上人嘛,小千千!”他搂住温千里壮硕的胳膊摇晃撒娇。
“下次吧,小风风。”这块石头竟像被高炉加热了,表皮隐隐泛红,性感的嘴角也不住上扬。
“呦,还害羞。我们是好朋友啊,带我去吧,我给你保密。”
二人在园区内穿行,最终停在奇幻森林的“森林剧院”,排在游客身后,等待下一波入场。高风猜,这个憨憨的心上人是剧场员工,不过没想到……
“精灵?你喜欢的,是这个演员,还是这个舞台形象?”
舞台布景是雾气氤氲的幽静森林,悠扬仙乐中,头戴银色假发的精灵在林间与动物共舞。这演员肤白高挑,颇有气质,不过……显然是个汉子。
温千里被问懵了,稍加思考后,答道:“我就是喜欢眼前的这个画面,森林、精灵和动物,很美。等着,马上就要噗呲呲了。”他的上身兴奋地前倾,注视着舞台。
“什么是噗呲——”
噗呲一声,高风望向舞台,只见舞台下方喷出大量干冰,配合灯光,很是梦幻。
“还有咕噜噜。”
场景变换,伴随“咕噜”的清脆音效,舞台又浮起大量泡泡。
“你还真像个孩子。”高风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一个20岁的男人,喜欢精灵、干冰和泡泡。
下集预告:
高总按捺不住想要再见面的冲动,突然造访
第10章 突如其来的约会
“小风风,我听说,你是高总的弟弟。”
耳道忽然喷进一股热气,高风登时鸡皮疙瘩满身,揉揉耳朵说:“怎么了?”
“那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免费吃?也可以免费带朋友来玩?”
“理论上来说,可以吧。”
温千里毫不掩饰羡慕的神情。台下昏暗,他的眼眸却熠熠生辉,清澈纯净。像婴儿,毫无恶念和杂念。
高风不自觉陷入这双眼睛,入迷地盯了好久,随后低声问:“除了同事和你哥,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小区南门,薄利超市的孙爷爷。”
“你读高中了吗?”
“没有。”
被问及原因,温千里指指头部,坦然道:“因为老师说,我脑袋里面缺少一个零部件,叫做弦。但我哥说,我什么都不缺,我是千里马,只是毛色跟别人都不一样。”
舞台剧进行到有趣的环节,高风先是跟观众一齐笑得前仰后合,随之而来的,却是淡淡苦涩。脑袋缺根弦,的确是很多老师挂在嘴边的话。
“你哥还说什么啦?让你印象最深的,除了千里马。”
温千里脸上舒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像向日葵,“他说,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有没有告诉你,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糖?”
“这是阿甘他妈妈说的。”
高风轻笑一声,捏捏他的腰,暗中赞叹这结实霸道的手感。经过多次结伴如厕的观察,甭说是不是千里马,种马是一定的。
“你哥真好,我希望我哥也能对我温柔点。咱们换哥哥吧?这样,你就可以随便吃东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哥很大方的。”
温千里似乎当真了,立刻否定:“不换,你去跟别人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