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奶油(52)

　　李乃幼的脸和耳根子已经红的不像话了。
　　关沛也偏过脸，轻咳一声，说：“太晚了，先去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啊你喜欢我啊。”
　　李乃幼仰起脸，有些着急央求道，“我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记不住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再听一遍。”
　　站在房门前的关沛顿了顿。
　　“不好。”
　　半晌关沛说，“这是你把这件事情忘掉了的惩罚。”
　　李乃幼这边是既兴奋又懊悔，但关沛这晚上其实也没怎么睡着。
　　李乃幼把事儿全忘了这点确实可恶，可关沛同时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男孩子眼圈红红看着自己，说“你可不可以把那天晚上忘掉”的那一刻，关沛感觉自己的那颗心是真的好像被绞了一下，他在想自己的性格和说话方式是不是也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才会让李乃幼产生“你是不是拒绝了我的告白”的离谱联想。
　　现在既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那么关沛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然而关沛早晨一打开房门，刚想用征求李乃幼对于早餐的想法来作为自己迈出的第一步，他就看见李乃幼耷拉着眼睫，正坐在小板凳上敲核桃。
　　他的身旁放着齐一铭前一阵子进贡的核桃，地上还很讲究地铺上一张旧报纸，用来装碎掉的果壳。
　　李乃幼用着工具努力而笨拙地一颗一颗地敲着手里的核桃，而且他是敲完一颗就往嘴巴里塞一颗，并且嚼的速度赶不上剥的速度，所以不一会儿他的腮帮子就变得鼓鼓囊囊，像是一只准备屯粮冬眠的松鼠。
　　关沛沉吟半晌，问：“你不怕上火？”
　　李乃幼愣愣地抬起了眼。
　　“他们说核桃，长得很像脑子，所以可以补脑。”
　　李乃幼捧着手里核桃果仁，很忧郁地说，“如果我多吃一点脑子，我也许就可以回想起来你那天晚上到底怎么说的喜欢我，然后又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和姿势亲亲的我……”
　　“……”
　　关沛说，“那您慢慢想。”
　　俩人其实都装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
　　关沛在屋子里剪视频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他故意把门留了一条缝，时不时地偷瞥一眼外面敲核桃的男孩。
　　中午的时候，关沛特地在外卖软件上点了李乃幼平时很爱吃的酸菜鱼，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需要说些什么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上，关沛斟酌着自己要如何开口，对面的李乃幼用筷子扒拉着碟子里的鱼刺，突然开门见山地问：“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关沛：“……”
　　半晌关沛点了点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乃幼又兴冲冲仰起脸地发问：“那我们是不是一起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
　　关沛这回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了：“…吃鱼的时候不要说话。”
　　于是李乃幼只好放下了筷子。
　　他还没来得及重新张嘴，就听见关沛又补充道：“吃饭的时间就要用来吃饭，不然你一会儿开播就饿。”
　　李乃幼只好把剩下的鱼尾拨到一边，夹了一筷子自己最不爱吃的青菜，一边飞快地往嘴巴里塞，一边继续无间断地开始发问。
　　”那现在是不是随时随地可以亲亲啊。“
　　他含含糊糊地问，“而且，而且我们冰箱是不是可以不用分着用了，我可以不可以晚上去你的卧室画画———”
　　关沛：“……”
　　李乃幼这一出来得太突然，关沛方才组织的全部语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晌他放下碗筷，直接有些狼狈地起身逃离到厨房洗碗。
　　李乃幼懵懵地眨眼。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问的太多了太急了，所以哥哥现在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李乃幼咽掉了碗底的最后一粒米，乖乖地拿起桌上剩下的碗碟，也来到了厨房。
　　关沛在背对着自己洗碗，李乃幼抿了抿嘴，感觉关沛可能还是在为自己把那一晚上的事情忘掉了而感到生气，于是一时间又有一点发蔫。
　　刚才的酸菜鱼很香很香，但是也确实有一点辣，李乃幼慢吞吞地打开冰箱，想喝一口自己的香蕉牛奶。
　　然后李乃幼愣住了。
　　冰箱原本的分配的是很清晰的，上面两层属于李乃幼，下面两层属于关沛，只有侧面的酱料区是两个人共用。
　　——然而此时此刻的冰箱里却是另一副场景：两人所有的东西都混放在了一起，李乃幼的香蕉牛奶被放到了属于关沛的下层，关沛前两天刚买的的那一盒鸡蛋放在了属于李乃幼的上层。
　　而且东西放得有些凌乱，就像是来不及摆放整齐，就被很仓促关上了冰箱门一样，
　　李乃幼猛地回头，直勾勾看向了身后洗碗的关沛。
　　“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关沛似乎是犹豫着开了口。
　　关沛背对着李乃幼洗着洗碗筷，李乃幼看不见他的神情。
　　半晌李乃幼就看到关沛似乎是停顿了一下，关上了水龙头，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地重新开口，“冰箱的布置我刚才调整了一下，你想画画可以随时来我的房间，想要亲的话也可以——“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李乃幼呆呆地问。
　　这就程度属于得寸进尺了，关沛认为自己并不能助长这种不良的风气，于是他选择了装听不见，自顾自地开始把碗筷装到柜子里。
　　然而李乃幼却哒哒哒地跑过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关沛。
　　“我也好喜欢你的。”李乃幼小声地说。
　　他从后面圈住关沛的腰，像是小动物一样很眷恋地把脸贴在关沛的后背上蹭了蹭，又轻轻地吻，“我，我想现在就兑换一下今日的亲亲，可以吗？”
　　关沛知道人的心脏是由强壮的心肌和心房心室组成，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感觉自己胸腔里的这颗东西快要化掉了。
　　他嗯了一声，转过了身子，微低下头，在男孩的嘴巴上印了一个轻柔的吻。
　　然而李乃幼本人并不是很满意这个亲亲的时长。
　　于是他微微踮起脚，又温顺地回吻了一下关沛的鼻尖。
　　“我很开心，哥哥。”李乃幼轻轻地说。
　　李乃幼重新把脸埋在关沛的胸膛，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体温和呼吸的起伏，这两天所有的不安与焦虑，也终于在这个拥抱之中烟消云散。
　　然而这样的温存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平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是昨天晚上，却又给了我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半晌李乃幼突然从关沛的怀里扬起了脸，得意洋洋地问，“——所以哥哥，你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很着急啊，看来你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我的。”
　　关沛：“……”
　　见关沛一直没有说话，于是李乃幼愈发地得寸进尺起来。
　　男孩身后的大尾巴晃啊晃啊晃，圈在关沛腰部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眨眨眼，喜气洋洋地追问道：“所以你喜欢我多久了啊，会不会比我喜欢你的时间还要久哦，那你又喜欢我哪里啊？是不是因为….”
　　是因为我的画技好吗，还是因为我的游戏打得不错，又或者只是单纯喜欢我的性格，不过是不管哪个我都可以理解的，嗯嗯。
　　李乃幼飘飘然地想。
　　关沛：“………”
　　关沛感这人是真的很会蹬鼻子上脸，而且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地得瑟过头了。
　　李乃幼还在兴冲冲地等待关沛的答案，关沛意识到，自己很有必要来说些什么，去压一压这人的得意劲儿了。
　　“——可能更是因为当时穿着破破烂烂的t恤，把饭里面每一粒米都吃的不剩，骑着共享单车来我家直播的你比较令我印象深刻。”
　　关沛垂下眼和李乃幼对视，半晌漫不经心地答道，“所以我想，应该是比较喜欢你的勤俭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