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他暴富了(58)
顾轻舟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算大老板,就是坐办公室。”
大宏吃的飞快,七两饺子转瞬不见了一半,闻言道:“坐办公室?坐办公室也好啊,不用风吹日晒的,江絮现在也坐办公室,虽然就是个小职员,现在想想啊,当初他幸亏是复读了,不然也混社会去了。”
他与顾轻舟差不多的年纪,看着却像是三十岁的人,一双眼带着沧桑,让人很难和以前染着黄毛的混混形象联系在一起,大宏喝了杯啤酒,缓过劲来才道:“你俩现在……还没撒手呢?”
顾轻舟想说撒手过,撒手了四五年,又缠到一起去了,到底不太习惯跟旁人这种事,言简意赅的道:“分开过一段时间,几个月前又遇上了。”
大宏现在还打着光棍,不太能理解那种情感,但顾轻舟上学的时候是怎么对江絮的,他都看在眼里:“遇上了就遇上了吧,我觉得江絮就算真找个媳妇,也不可能比你对他好了,还是你俩最合适。”
顾轻舟知道他在开玩笑,随口问道:“那如果他以后找了媳妇,那个媳妇对江絮特别好,比我对江絮还好,你会觉得他们合适吗?”
大宏想了想,然后认真摇头:“那不成,也得江絮愿意对她好才行,江絮以前虽然老耍你,但对你其实还成,不然当年也不会打架辍学了不是。”
顾轻舟闻言,身形微顿,下意识抬眼看向他,却见大宏吃饺子吃的正起劲,不自觉捏紧筷子,又松开,状似无意的套话:“……是吗,但我觉得他没必要打那场架。”
江絮当年辍学的原因除了老师,没人知道,只隐隐约约听说是和外校的小流氓打架,把人家打住院了。
大宏一根直肠子通到底,闻言重重搁下筷子道:“看你这话说的,不打架能行吗,隔壁体校的那个孙子,叫什么来着,张达龙,他瞅见你放学跟江絮粘一块儿,说你俩是兔爷,要告到学校去,这种人不打不行,要不是江絮把他堵巷口打一顿吓唬他,你俩学还能上吗?”
他说完,想起江絮好像是辍学没上了,摸摸鼻尖,没再说话了。
张达龙……
顾轻舟坐着没动,很快从过往的记忆中把这个人翻找了出来,信息却少的可怜,只记得张达龙勒索保护费被自己打了一顿,后来又在学校走廊被江絮和自己按着打了一顿,最后再就是左右邻居,偶尔上学的时候会匆匆打个照面。
顾轻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他和江絮的事儿的,或许是他每天放学路上刻意等着江絮一起走的时候,或许是他天天跟在江絮身后的时候,又或许是某个下了晚自习的阴雨天,顾轻舟把江絮抵在巷角亲了一下的时候。
左右邻居,又住得近,想发现实在太容易太容易,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形影不离。
顾轻舟从来不知道江絮辍学是因为这件事,江絮也从来没告诉过他,一个字都没说过。
也许江絮不是承受不起贫困……
只是当他踏出校门步入社会的那一刻,当他需要开始工作养活家人那一刻,才陡然意识到两个男人在一起有多难,才陡然意识到一辈子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那个时候,江絮才知道,同性恋三个字,比贫穷更打压人心。
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桌上的饺子不知不觉已经被一扫而空,大宏见顾轻舟似乎都没怎么动筷子,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盘,却被顾轻舟按下了。
“没事,”
顾轻舟终于回神:“我不是很饿。”
他说完,从座位上起身去把账结了,大宏见状伸手阻拦,却因为腿脚慢了半拍,急道:“哎,这怎么好意思,我说了我请客的。”
顾轻舟的手机震了震,是江絮发来的消息,他打开看了眼,又重新按熄屏幕,对大宏道:“没事,江絮到附近了,下次你再请我。”
他说完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外间,清瘦的背影在灯光下有些虚幻,顾轻舟走的很稳,大宏从后面看着,却觉得他走的很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来似的。
江絮在电话里说靠两条腿走过来,事实上却是骑着摩托车的,就停在车站几步远的地方,顾轻舟一出来就看见他了,在原地站了那么一两秒,才走上前。
江絮手里捏着头盔,上面的雪花融化成水,在路灯的照耀下亮晶晶的,他看见顾轻舟,乐不可支的道:“还成,没走错路,上车吧。”
说完扔了一个头盔给他,顾轻舟下意识接住,不知想起什么,又转而折返到自己车后座,拎了四五个礼品盒出来递给江絮,这才坐上摩托车后座。
江絮看了眼,然后挂在车把手上:“这什么东西?燕窝?”
他看不见顾轻舟的脸,只听见他在身后嗯了一声:“给伯母的见面礼。”
江絮嘀咕道:“真是人傻钱多。”
路面有积雪,摩托车又是肉包铁,为了安全起见,江絮开的很慢,他总觉得顾轻舟情绪有些怪怪的,看见自己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粘上来,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顾轻舟答非所问:“我刚才碰见大宏,和他吃了顿饭。”
江絮说:“我知道,你发信息跟我说了。”
顾轻舟停了又停,顿了又顿,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当初辍学,是因为张达龙知道我们两个的事吗……”
摩托车轰鸣声太大,江絮刚开始没听清,后来才反应过来顾轻舟在问什么,他扶了扶头盔,不在意的道:“好像是吧,记不清了,问这个干什么。”
雪花飘落在肩头,浸出一点浅淡的冰凉,顾轻舟忽然很在意,比江絮本人还在意这件事,无声动了动唇:“是我拖累你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絮的口吻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我不跟他打架,也会跟别人打架,再说了,我那个破烂成绩,读下去又能怎么样,辍就辍呗,多大点事儿,我们学校辍学的还少了。”
他满不在乎,觉得这件事无足轻重,不值得拿来回忆。
顾轻舟不信,低声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复读?”
江絮闻言没说话,车速却慢了下来,他像是在沉默,又像是在思索,片刻后才出声道:“就是……觉得做人应该有点追求,我总不能当一辈子小流氓吧。”
江絮前半生过的浑浑噩噩,他只想着过完今天,从不去思考未来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不能一辈子都在泥巴地里待着,然后无所事事的混社会,像大宏一样被人打断腿。
那不是江絮想要的日子。
顾轻舟不知何时摘下了头盔,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雪花迎面吹在脸上,最后因为皮肤表层的温度融化成浅浅的水痕,他不自觉攥紧了江絮的衣角,低声问道:“……那件事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轻舟掏心掏肺对江絮好了三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剩下满心的意难平,但临到头,江絮却护了他一次。
江絮闻言想了想,而后道:“不记得了,可能忘了吧。”
又或者,他觉得那个时候的二人后半生不会再有牵扯,没必要牵扯,就像成绩,就像人生。
江絮当初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大学,他读大一的时候,顾轻舟读大二,他读大二的时候,顾轻舟读大三,明明只隔了一年而已,江絮却像是怎么都追不上了一样,像a市到海城的距离,整整两千多公里那么远。
或许是风有些大,顾轻舟不自觉低下了头,他抵着江絮的后背,许久都没说话,风雪一个劲的往领子里灌,忽而出声道:“江絮,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江絮闻言眉梢扬起,匪夷所思问道:“告诉你能怎么样?”
顾轻舟扯了扯嘴角:“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顾轻舟以前学会的爱是占有,喜欢什么就一定要牢牢攥在手心,可现在,他忽然觉得,江絮的意愿更重要。
他话音未落,正在行驶中的摩托车忽然停了下来,江絮单脚踩在地上保持平衡,然后摘下头盔,转头冷不丁的道:“顾轻舟,你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