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65)
过去两年之中,关诚甚至没有要求过商羽单独给他唱哪一首歌。
所以关诚对他的喜爱,一定是落在他这个人身上的某些特点。
他要做的, 就是找到它, 发掘它,试着再一次吸引关哥。
今晚那个女生的话,给商羽打开了思路。
他的腿状况不妙, 王杉给他请了专门的按摩, 已经在酒店中等。
商羽洗过澡后,一边按摩,一边用PAD看整理好的文件。
粉丝们说:“……能看出来你是真的非常喜欢唱歌。”
“写歌、创作这种事情会给你带来纯粹的快乐, 而这份快乐又能让你的创作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个很棒的良性循环。”
“我当时在人生的低潮时期, 不知道怎么选择下一步路。但看到你的表演之后, 我重新找回了对生活的热爱。
“你说自己写歌的很多灵感都是出自日常小事, 当时还开了个玩笑, 说你有个朋友一失恋就能写出特别棒的歌, 但你平时事情太多,还没有谈过恋爱,只能从其他角度下手。
“我试着按照你说的那些步骤,走在路上,不带手机, 单纯地留意生活。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城市里的鸟叫声,非常美妙。”
商羽听着这些,唇角一点点弯了起来。
他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候。
《笼中雀》出来之后,很多粉丝敏锐地意识到: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商羽歌曲中流露出的感情,和他本人的经历息息相关。
他在初上大舞台、觉得迷茫的时候,会弹唱《小城里的路》。
在爆红两年,人气不息的时候,疑问“我想这或许只是南柯一梦”。
那面对笼中鸟曾经的挣扎,往后的懊丧,商羽又在想什么呢?
他有过一段感情,然后失去了这段感情吗?
是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接受这种猜测的。
她们每天@商羽工作室,甚至@商羽本人的账号,晒出自己为了商羽买过的代言、在新专辑里花的钱,想要一个回应。
以余琴琴为首的几个公关为此开过一场小会,也询问过商羽的意见,最后认为不用理会。
商羽原本也不是那种卖“男友”人设、以此吸引粉丝的艺人。他有天赐的嗓音,有写歌的能力,又在这基础上,有了一张吸引人的英俊面孔。
他愿意和粉丝们聊聊天,谈论自己写歌时的心情,但这也是出于想要得到更多关于自己作品的反馈的目的。
这种“亲近感”是粉丝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也只能是原因之一,而非全部。
负面声音最终被更多对于歌曲的纯粹喜爱淹没过去。
大多普通听众、乃至乐评人还是认为,如果商羽真的恋爱过、失恋了,以此写出《笼中雀》,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们对歌曲中饱满的感情津津乐道,而商羽每天听着这样的声音,恍惚地觉得,一切从来都是这样。
但其实从前不是的。
关诚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写歌,是因为天上的云,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因为划破夜空的闪电,因为海面上的浪涛。
商羽有些困倦了,但按摩师的手法又把他拉回来。他的腿如今又酸又痛,明天大约很难走路。商羽对此心知肚明,并且不以为意。
已经过了凌晨,明天就是商羽的生日。
再往年,这一天,商羽会抽选一些粉丝,在一个安静场所,办一场小型演唱会。但今年,因为巡演的缘故,这个“惯例”没有再进行。
他只在生日当天发了一个VCR,感谢歌迷朋友们对自己的支持。也说到马上要过年,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等到VCR发完,商羽有些怅然若失。
和关诚分开之后,他似乎总是在后悔。从前后悔自己的冲动幼稚,如今又后悔自己失去了这份冲动。他心绪上来,想着如果那天半夜遇见,他在关诚面前停下了车,会怎么样。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关哥总是冷淡的,但偶尔,很偶尔,也会有温柔热情的时候。商羽在后半段的时候,模糊意识到这是在做梦。只是他宁愿沉浸其中,不想醒来。
他开始想,过去两年,关哥是如何度过新年。
恰好,这个时候,周齐钰在邀请关诚,要不要到自己家吃年夜饭。
关诚哭笑不得,说:“之前是因为你没在国内,所以叔叔阿姨请我,我就去了。”
周家老先生、老太太的儿子在非洲工地苦哈哈蹲着,关诚父母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丧失生命。
两边凑在一起取暖。
但如今,周齐钰回来了,还在小半年内极有效率地找到女友。周家父母原先还想要本着“门当户对”,给儿子安排相亲局。
但如今,和宁诗见了几面之后,两位老人家改变态度,觉得宁诗这样自立自强、可以自己打拼的普通阶层女孩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齐钰说:“你要是有其他安排的话,当我没说。但要是没有的话,一起吃个饭呗,我爸妈都问我好几次了。”
关诚说:“最近忙得要命,一天到晚和人算计来算计去。那群老狐狸看出来我在收购股份了,所以一个个拼命抬价,好像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哪有心思安排啊。”
倒是他没进入世荣的那几年,逢年过节,关诚基本是在各个度假区过的。
周齐钰咂舌,苦口婆心:“你好歹给自己一点放松的余地。听我的,别想太多,找人睡一觉,确实解压——呃,诗诗,我遇到你之后真的没有这么‘解压’过。”
电话那边传来隐约的声音,是宁诗问:“那就是之前有咯?”
话音一点点变远。
关诚听了会儿,果断地:“我要开会了,回头再说。”
等电话挂断,关诚揉了揉眉心。
他又投入到工作里。
因年节将至,各样走动多了起来,无论上别人家拜访,还是接待客人,都显得顺理成章。
为此,关诚又特地让人把自家老宅收拾过一遍,整理了花园,移栽几棵梅树。
时间太紧,做不了太多。不过他坐在亭子里和人下棋时,旁边有暗香浮动,又空旷,所有东西一眼可见,不至于被装了窃听器还不知道。
唯一的缺点在于天冷,但关诚身体不错,在寒风之中坐上两个小时,还是面不改色。他面前的人,倒是开始吸鼻子,暗示关诚,要不然就到这里结束。
关诚客气地笑一笑。
股东们怎么可能真的联合起来?
他们如今只不过是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可以在表面上握手言和,甚至谋取更大的利益。但关诚要从中挑拨离间,也不算难事。
他做起这些,比自己此前计划的还要驾轻就熟。
除夕之前的一周,关诚在老宅之中接待了三批来客。有这个场地,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回忆当年,又在话音里隐晦地暗示——你怎么知道,如今和你合作的人,不会反过来再坑你一把?
相比之下,当一个双面间谍,和他关诚站在一条线上,反倒可以瓜分到更多利益。
有人心动,也有人不以为意。
关诚送客之后,款款抿一口已经放凉了的茶水,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有真的“不以为意”?只不过还想漫天要价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自己也没留意到,已经到新年夜。
隔壁早早热闹起来,周齐钰来溜达来又找了关诚一次。关诚看他头顶傻乎乎的、据说是宁诗亲手织的毛线帽,忍俊不禁。
周齐钰说:“真不来啊?”
关诚想好了理由:“你们得看春晚吧?”
周齐钰:“那倒是,我爸妈还挺看重这些的——卧槽!”
他想起来了!
小白眼狼也要上台表演!
关诚摊手。
周齐钰理解之余,又有点恨铁不成钢,说:“你也不能总是这么避着他啊!”
关诚说:“看到了心情不好,还不行?”
周齐钰嘀咕:“也行,也行。那你到底——”
关诚说:“之前劳心劳力那么久,好不容易能有一天休息,还不让我好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