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时间(9)
午休的时候蒋舸回来了,看到陶思稚在睡觉,摸了摸陶思稚的额头。陶思稚被他摸醒了,心中有些气愤,翻过身去,背对着蒋舸。
蒋舸在他身后问:“不是要抽卡吗?”
陶思稚装作没听到,说:“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陶思稚真的又睡着了,入睡前仿佛听到蒋舸说了“那晚上吧”之类的话,不知是陶思稚想象出来的还是蒋舸的确说了。
这就是蒋舸所说的事件的全貌,也是陶思稚一次极为不佳的地铁体验。
尽管回学校以后,蒋舸确实替陶思稚抽了许多次的卡,这场灾难的体验还是给陶思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此后陶思稚徒步巡查校园,再也没有接近过二号实验楼附近。
作者有话说:(今晚有事 明天休息了!)
第8章
周六上午,陶思稚的工作效率有所下滑。
他总是写一会儿代码,便不自觉地打开自己的日记表格。他想把早晨发生的事写进去,但不希望蒋舸出现在这张表格里。最后,他打下了这样一句话:“今天不是一个人来上班的。”
陶思稚通读这个句子,感到较为满意。
做完上午的工作,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陶思稚接到了他哥的电话。
“下午还是六点来接你,行吗?”他哥问他。
陶思稚说:“好。”他哥没有立刻挂断,他好像聊天一样,问陶思稚:“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没有,”陶思稚先否定了,又突然想到早晨跟蒋舸在车上的对话,便对他哥说,“不过,我今天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想学车,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
陶思远冷酷地回答:“我只知道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陶思稚出师未捷身先死,蒋舸那句挺有道理的“抽到想放二手平台卖代表不想学车”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挂下电话,陶思稚站起来,去吃饭了。
陶思稚只在三楼的食堂吃饭,因为三楼用餐的人数最少,受他认可的座位最多。
他进了食堂,晃来晃去看了一圈,拿了饭菜,芒果,以及一杯水。
吃饱午餐,陶思稚坐在位置上玩了一会儿游戏,钻集满后,正在犹豫到底是自己现在抽卡,还是晚上让他哥帮忙抽的时候,他听见餐厅门口传来了喧哗声,陶思稚抬起头,看到一群人走进来了,蒋舸也在里面。
蒋舸在跟人说话,本来应该看不到陶思稚,但他转了一下头,正好和陶思稚的目光对在一起。蒋舸愣了一下。
在蒋舸移开目光之前,陶思稚先转开了脸,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锁上手机,站起来走掉了。
陶思稚坐在靠门的地方,由于不想正面碰到,他还往左边绕了一个小圈,绕过了那群人,为此多走了54步。
出了餐厅,陶思稚的脚步变慢了。
他走到电梯旁,踯躅片刻,走回餐厅门口,躲在磨砂玻璃门后面,探头探脑地偷看了一会儿。
蒋舸坐在角落的窗边正在跟其他人说话,样子很意气风发,又穿着西装,非常成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有点怕他。
其实蒋舸以前也是这样,在学校和寝室横行霸道,把陶思稚拉来拽去。当然有时他也会对陶思稚妥协,露出非常无奈的表情,问陶思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陶思稚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蒋舸了,因此总觉得面前的蒋舸不是真实的人。
他以为蒋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看蒋舸的片刻之间,陶思稚有些希望蒋舸可以变成一个可以被拿来拿去的塑料摆件,因为摆件不会制造意外,塑料结构很稳定。
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两梯人聚众下楼吃饭,浩浩荡荡吵吵嚷嚷往门口涌来。陶思稚赶在他们挤进门之前走了。
六点钟,陶思稚准时打卡下班了。
他坐了厂区的电瓶车出去,看到他哥抱着风衣,站在车旁边等他,脸孔板着,好像刚跟人吵过架。
坐进车里,陶思稚叫了他哥一声,打开了游戏界面,熟练地递过去。
他哥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他一眼,忽然问:“这周抽了几次啊?”
“没抽。”陶思稚说。
“哦?”陶思远用有点奇怪的语调说,“没有同事或者别的谁帮你抽吗?”
“谁啊?”陶思稚看着他哥的手指。
他哥的手指在屏幕旁将点未点,陶思稚伸手过去,按了一下他哥的手。
“你觉得有谁?”陶思远把手机还给了陶思稚。
陶思稚一张一张看卡片,一张新的都没有,他感到有点失落。
陶思远启动了车,往大路上开,等陶思稚收起手机后,他叫了陶思稚一声,说:“我刚才等你的时候看到蒋舸了,穿得人模狗样的。”
陶思稚还在想自己的卡,意兴阑珊地说:“哦。”
“不过流氓就是流氓,”他哥又说,“别以为穿了衣服我就看不出来。”
陶思稚内心有些许沉重地打开他去年开的游戏帖子,在主楼更新:没抽到新卡。
这周陶思稚的父母和朋友出门旅游了,厨艺不好的陶思远做了符合陶思稚要求但是有点难吃的晚餐。
陶思稚安静地吃掉了自己需要摄入的最低量,陶思远没吃几口就把碗推远了,做出标准的嫌弃的表情。
饭后,两人照例一起看电影,没看多久,陶思远接了个工作电话,急急忙忙出门了,陶思稚只好自己接着看。
没有了陶思远的解说,这部电影对陶思稚来说有点难,他看到女主角突然脱衣服,没有理解为什么,倒回十分钟,想重新看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蒋舸给他打电话了。陶思稚按了暂停,接起电话。
“在干什么?”蒋舸问他。
“看电影。”
“看什么电影?”
陶思稚说了电影的名字,蒋舸又问他:“好看吗。”陶思稚含含糊糊说不出来,没有挂电话,重新按了播放,继续看电影了。
蒋舸在那头等了一会儿,可能终于意识到陶思稚不会再说话了,就又说:“你一个人在家?”
陶思稚“嗯”了一声,蒋舸就说:“我在你家附近,客户给我送了你喜欢吃的栗子蛋糕,反正我也不吃,给你送来吧。”
陶思稚有点想吃栗子蛋糕。
“我喝酒了,没开车,走过来的,”蒋舸又说,“外面下雨了,想到你家避雨。”
陶思稚拿着手机,走到窗口,发现确实下雨了,有点犹豫地同意了:“那好吧。”
过了大约十分钟,楼下有人按了门铃。
陶思稚按了开锁,又过了三分钟,家里的门被敲响了,陶思稚走过去打开,看到蒋舸提着一个纸袋,湿淋淋地站在门外,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把纸袋递给陶思稚,在门口把外套脱了,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换了拖鞋。
陶思稚闻到了蛋糕的香味,眼睛不住往袋子里看,蒋舸看着陶思稚,忽然笑了笑,说:“能不能帮我倒杯水再吃。”
陶思稚说:“好的。”
他走到墙边,踮起脚,伸手从钉在墙上的玻璃柜里拿给客人用的水杯。
陶思稚家里用来置物的平台,几乎都钉在墙上,近年才慢慢添置了一些矮的柜子。
小学一年级的上半学期,陶思稚在学校过得非常不好,他出现了严重的语言和行为倒退,成日精神恍惚,重复他人的话,只要有人打断他,他都会开始尖叫,父母和哥哥也已完全无法和他交流。
在陶思远的坚持下,陶思稚被带去首都的儿童医院的精神科看诊,被诊断为高功能的自闭谱系障碍。
干预师建议陶思稚的家人把陶思稚需要的东西都摆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促使陶思稚开口和家人交流,陶思远就跟家人一起,在墙上钉了很多平木板和柜子。
放水杯的这个没估好高度,陶思稚他妈都拿不到。
不过这样她说就能使唤儿子和老公去拿杯子了,不让陶思远和老公重新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