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37)
陶灼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心里有些悲愤。
怎么就把气质给刨了?还刨我的,要刨也该刨黎洋,分手了都。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安逸。
安逸两根手指头勾起来点点自己的眼,再戳戳陶灼:“同道中人,好吧。你这个半直男。”
半直男陶灼结合自己的感受,认为安逸说得很有道理。
——厉岁寒肯定对他有意思,不然工作室也不少男生,这么些年他也不可能没认识其他同性恋,也没对别人像对他一样。
这么一想,他对厉岁寒的暗恋顿时朝着两情相悦就迈了过去,陶灼藏着一肚子小心思,往厉岁寒那儿去的更勤,抱着点儿试探的意思,没事儿就想动动手脚。
比如厉岁寒给他开门,转身朝客厅走的时候,陶灼像个小孩儿一样,“嘿”一声朝厉岁寒背上一蹦,厉岁寒赶紧回手托住他,笑着骂他,两人原地转个圈儿,厉岁寒再把他稳稳当当卸在沙发上。
比如厉岁寒在电脑前面不那么忙的时候,陶灼一手一杯喝的过去,直接腿一抬从厉岁寒的后背跟电脑椅之间挤着跨下来,厉岁寒嘴上说着“揍你了啊”,却头也不回,还往前挪挪,给他留出足够的位置。
再比如陶灼喜欢一进家门就换一身衣服,以前不好意思,现在去了厉岁寒那儿就自然而然地去翻衣柜,把厉岁寒一套家居服硬是穿成了他的专属,同一件衣服上留下了两个人的味道。
还比如即使安逸没来,厉岁寒也在家的晚上,他留在厉岁寒那儿睡觉,也不言不语,洗完澡直接朝厉岁寒卧室跑,假装忘了隔壁还有间客房。
厉岁寒也不提,回到卧室看他趴在那儿四仰八叉的玩儿手机,只是淡淡一笑。
陶灼眼角余光瞥着他的表情,胸口塞了只活鸡似的咯咯哒乱蹦。
第27章
大四上学期的十二月初, 陶灼给自己攒了个理由,拖着行李箱从宿舍搬去了厉岁寒那里。
“寝室没氛围,回家就想偷懒, 现在也没课了, 我只有在你那里还能有点儿画画的紧迫感。”他这句话自己私下里练了八百多遍,冲着厉岁寒磕碰都没打一个就说了出来, 说完就亮着两颗眼珠子,期待地望着厉岁寒。
当时他们在吃自助烤肉,厉岁寒烤,陶灼往烤架上乱七八糟地码东西。
“是么?你不是总去我那儿么, 也没见你画多少。”厉岁寒把烤肉翻了个面儿, 拨开陶灼垒在旁边的两片菠萝。
“你看, 还是因为去得少, 而且跑来跑去的, 刚去待没多久就得想着走不走, 画不下去。”陶灼捡了两张生菜在盘子里铺好, “熟了么?”
“吃这边。”厉岁寒给他夹了两块肉,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前两天想, ”陶灼先给厉岁寒卷一个,再给自己卷, 他两口把一个菜卷塞进嘴里, 用口齿不清来掩饰别有用心的表情和语气, “我干脆搬你那儿住算了,跟你合租?反正你一个人那么大的房子, 也不差多我一个。”
厉岁寒没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东西,又喝了口茶, 才撩起眼皮看陶灼,顺便拿起夹子揭了一块鸡翅膀,示意陶灼接过去。
陶灼赶紧伸盘子接,鸡翅烤得滋滋冒油,他心想这哪是鸡翅膀,分明是我此刻的心情。
又期待,又煎熬。
“行么?”他期期艾艾地问厉岁寒。
“没这个必要。”厉岁寒说,“你真想画画直接过来就行。”
“哎,那不一样。”陶灼有些郁闷,恨自己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借口。
谁想画毕设啊,他就是想24小时都跟厉岁寒呆在一块儿。
反正开了口也就豁出去了,陶灼磨磨叨叨地说了一晚上,最后干脆把全寝室都给卖了:“安逸天天去找闻野,我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立哥他们睡觉还打呼噜磨牙。”
厉岁寒笑了,眉毛一抬问陶灼:“我打不打?”
“你不打。”陶灼一看厉岁寒笑就不由跟着笑,“你睡着的时候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没少观察啊。”厉岁寒说。
陶灼端起饮料喝,望着厉岁寒,弯着眼仁儿只是笑。
最后厉岁寒直接给了陶灼一把钥匙,说合租没必要,他想过去随时过去就行,另一间卧室留给他使用。
这就是同意了。
陶灼开心得不得了,当天就胡乱塞了个行李箱直接拉去厉岁寒那儿,安逸“啧啧”着打量半天,干脆也收拾电脑跟着去住两天。
陶灼倒是愿意他去,人多热闹,他喜欢单独跟厉岁寒待着,也喜欢一群人一起待着,只要有厉岁寒就行。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小问题。
“你说你过去,我是跟你睡,还是去跟厉岁寒睡啊?”陶灼拖着箱子一本正经地问。
他是打着“合租”的名头去跟厉岁寒同居的,虽然厉岁寒不收他房租,但是也说了把另一间卧室给他用,那陶灼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去跟他挤一张床。
这时候安逸过去,应该算是他的客人,好像他跟安逸一块儿睡更合适点儿?
安逸的重点倒不在这个问题上。
他认真看了陶灼两眼,扯着他胳膊让他停下来。
“你先跟我说,你是觉得好玩儿还是真有想法?”安逸盯着陶灼问。
“什么这这那那的,”陶灼大概明白安逸的意思,却不好意思确定,“就在他那儿肯定比住寝室舒服啊,我也不想回家。”
“哦。”安逸一脸狐疑,看陶灼这副样子最后也没说什么,只云山雾绕地说了一通:“有时候,你跟什么样的人玩久了,容易被影响,觉得自己可能也怎么怎么了。但只要跳出来再回头看,就发现每个人该走什么路还是什么路,真走岔了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神经了你?”陶灼就没怎么见过安逸正经的样子,感觉他突然跟跳大神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哎赶紧走赶紧走!”安逸撇撇嘴,掏手机给闻野打电话,让他带全家桶去厉岁寒那儿吃。
从小到大,陶灼拥有无数快乐的记忆,而那段同居的日子,则是他所有记忆中,最心痒辗转的一段。
厉岁寒有一点说得对,以陶灼去他那儿的频率和时间,合不合租根本没什么区别。也因为因为早就熟悉了,他们俩住在一起完全没有适应期,互相是什么性格什么作息什么口味什么爱好,全都不用迁就顾虑。
但第一次“出去住”,陶灼心里还是有些激动,他兴冲冲地给自己网购了很多东西,床具四件套,洗漱用品毛巾茶杯都不用提,尤其挂心的是拖鞋,冬天夏天的都挑了一堆,让厉岁寒挑他觉得好看的,照着两人的码数一人一双。
安逸回学校后,陶灼第一次去睡隔壁的卧室,不能理所当然地跟厉岁寒睡一起了,是“合租”唯一让他郁闷的事儿。
结果第二天睡醒去洗漱,他就跟只穿着内裤的厉岁寒在卫生间门口撞了个里外里。
陶灼冲他带着弧度的裆部发愣,厉岁寒怔了下,眉目间还带着刚睡醒的淡淡不耐,轻声骂了句,他搓一把陶灼的后脑勺把他往里推,自己走出卫生间,说:“没跟我睡,忘了你也在家了。”
“啊?哦,我刚醒。”陶灼驴唇不对马嘴地接话,脑子里全是厉岁寒晨勃未消的裆部,和莫名带感的一脸毛躁。
原来他一个人睡的时候不穿睡衣啊。
陶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劲儿使歪了,往牙刷上挤了一大坨牙膏。
等他洗漱完,厉岁寒已经穿上棉睡衣,挽着袖口,站在厨房里打豆浆。
“想吃什么?”他摁着破壁机,头也不回地问陶灼。
“都行,现在不饿,你吃什么给我拨点儿就行。”陶灼把电视打开,窝在沙发里继续刷淘宝,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看厉岁寒,特别喜欢他这副居家的模样,觉得那背影特别让人心动。
“今天去学校么?”厉岁寒又问他。
“不用去,”陶灼翘着条腿一晃一晃,“你要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