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热搜(50)
看。
就像现在这样,季走是在笑,但汪平却觉得,他好像在哭。
汪平皱着眉看他,良久,伸出手摸了摸季走的脑袋顶。
“季走,要开开心心的。”汪平轻声说。
季走鼻子酸涩,却还是笑着面对汪平:“会开心的,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开心?”
·
汪平最后赖在季走房间直到一点多,才不情不愿地蹭回自己房间里面睡觉。
第二天汪平很早就醒了,但是出去时,季走已经离开办事,他只在走廊上碰到了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唐佳林。
“你怎么没和季走在一起啊?”汪平问。
“啊,老板每次回来都是这样的。”唐佳林说,“都是让我们送到公交站就不送了,自己坐公交车去办事。”
……每次?
汪平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你老板是四川人?”汪平问,“他回来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唐佳林憨憨笑,“童哥让我别问——汪老师,您别担心,季走粉圈生态和您不一样,基本没有私生,只要遮好了脸就没问题的。”
“……行吧。”
汪平从心比苞谷核还粗的唐佳林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放他走了。
汪平下楼吃了个早饭,回到房间玩了会儿动森,一抬头看时间,居然才上午九点。
好无聊啊……
汪平闲得都快长毛了。
吴光霁又不准他去片场,附近完全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荒原,除了个小卖部,方圆十里内连店都没有。
但要他自己跑出去玩……
没人陪着,一点儿都不好玩。
汪平无聊得转圈,从楼上转到楼下,刚刚到前台,就看到有个农民打扮的老人,牵着两个八九岁的小朋友在和前台说什么。
老人说四川土话,前台是东北人,简直鸡同鸭讲。
汪平听见老人是在问:“季走影帝是不是在这里哇?”
季走?
家里人吗?
汪平向老人走过去,接过话茬:“你找季走吗?他出去啦。”
听见汪平说的是四川话,老人瞬间就不搭理前台,转过来看汪平。
“哎呀。”老人有点失望,“他出去啦。”
“您有什么事情吗?”汪平说,“我和他很熟的,有事情可以找我。”
“没得事,没得事。”老人连忙挥手,“我就是带娃娃们来看看他。”
娃娃……孩子?????
boom!平地一颗惊雷飞向汪平的世界观——天!崩!地!裂!
汪平缓缓转头去看跟着老人的两位孩子——两个崽至少九岁往上走。
九年前……季走九岁就能生孩子了????
汪平惊恐地看着老人。
“不不不。”老人从汪平的表情中解读出了他的意思,连忙摆手,“您误会了,这是我们学校的孩子——那个,季影帝捐的学校,就在附近。”
“……学校?”汪平更惊讶了。
·
捐赠学校被人追来片场感谢的那位影帝,此刻,正站在一片青山之下。
季走刚刚烧完纸钱,拿起放在一边地上自己买的菊花,转向青山。
此时并不是清明或者别的节日,青山脚下门可罗雀。
此时,青山被笼罩在一层云雾中,小雨不停地落,显得此地格外寂静。
季走仰头看这片青山。
风景秀美的山上,埋着他……所有的亲人。
季走站了一会儿,在雨中喝光了一杯冰美式,这才捧着菊花,一路上山。
山中更加寂静了,这片山并不是正规的公墓,许多坟包甚至没有姓名。
季走一路往上,皮鞋在潮湿的泥土上不断打滑,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爬到他要去的地方。
他把花放在墓前。
小雨从树的缝隙中落下,沾湿季走的头发,季走垫了塑料纸,跪下磕头,又站起来。
从始至终,他的心中空空荡荡,没有一句话,更没有一声请求。
季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咖啡,苦涩冰冷的液体流淌进他的胃,他站在树前将咖啡喝完,似乎也把所有的眼泪吞进了肚子里。
临走前,季走说:
“算了,没什么好求的。”
“你们好好的,我自己努力。”
·
汪平上楼找唐佳林的时候,还在回忆刚才那个老人跟他说的话。
老人说,季走是希望多一点的孩子有能够读书的机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机会,才会捐赠小学。
而且。
季走不仅仅捐赠了额小学,他还帮助了村里许多孤儿,说希望他们同样能够坚强地好好长大。
汪平一边想,一边在三楼宿舍,逮住了正在和自己助理开黑的唐佳林,一把将唐佳林拉出来,到走廊尽头说话。
“汪老师……怎么了?”唐佳林有点被汪平吓到了。
“听说,你老板捐了学校?”汪平问。
“害——”
唐佳林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吓得不轻——接过就是问捐个学校这事。
“捐了啊。”唐佳林轻松道,“捐了好像十几个学校吧,全国都有呢。”
“那怎么……我们圈内都不知道?”汪平追问——做好事儿不发通稿也就算了,至少圈内互相说一说吧。
“那我不知道啊……”唐佳林说。
“老板说了做好事不留名很正常啊……”唐佳林抠抠自己的头发,“很多学校他甚至是匿名捐的,那你怎么知道?”
“哦。”
汪平垂下眼睫,想了一会儿,又对唐佳林道:“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
汪平说:“我想去你们老板早上去的那个公交站。”
·
季走一路从山上走下来,走到大路上,去坐公交车。
季走没有拿伞,冒雨走到公交车站时,头发湿润得可以滴水。
一辆风尘仆仆的中巴车停在公交车站台边,季走踏上台阶,哐啷丢两枚硬币,沉默地挑选了末尾的靠窗座位。
插上耳机,闭上眼睛,季走将头抵住脏兮兮的车窗。
昨晚季走几乎没怎么睡,车辆启动启动后,车窗随着车辆颠簸拍打他的脑袋,但即使是这样,季走却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中,他回到了自己的过去。
季走从小就是孤儿。
小时候他不叫季走,叫季阳阳,阳光的阳——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叫这个名字,但如果取这个名字的人是期待他能够像阳光,那他就实在是让那个人失望了。
季走因为没有父母,加上身体瘦弱,学习好又被排挤,所以从小孤僻,不爱讲话。
季走无所谓,他不需要结交朋友,有一直照顾他的奶奶当朋友就行了。
生活这样就很好,季走会好好读书和长大,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一直奶奶生活在一起。
可是后来。
季走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十四岁的四月。
四月的某一天,他被老师喊出去,等到他去医院,他只等到了他奶奶的……。
那是一场飞来横祸。
季走身边根本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他只能老师请了假,回家自己处理事情。
当时,季走只是一个身材矮小,头发很长,在班级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因此,他请假并没有引起多少讨论或者轰动。
请假是这样。
死,可能就更是这样。
季走的名字是自己改的。
他处理后事时,顺手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走”。
走,就是离开这个人世间的意思。
季走当时真的不想活了。
但季走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他准备回趟学校,清空自己的东西,然后再找个不打扰人的地方,随随便便死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