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会读心(315)
妈妈用本能的力量将哥哥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也许在哥哥的印象中,父母是因他而死的。哥哥很温柔,但是越温柔的人越容易将一切都怪罪到自己身上。蒙筠也许是个引子,点燃了哥哥心中所有的负疚感以及无用感。
这样的感觉她也经历过无数次,那十年里,每当那个人从自己面前溜走的时候她都有这样的感觉。但现在她不会再这样想了,因为那十年孤独的旅途中让她看懂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不是所有的罪恶都能用法律惩戒,也不是所有的阴影阳光都能驱逐。
只有最早的那两年她单纯地靠着追击的方式,后来认识了一些朋友,也结交下了一些人脉,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她开始知道,蒙筠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她的背后有一个组织。了解得越多也就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力量的单薄,杀了蒙筠吗?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如果仅仅只是让这个人消失,她有无数的机会,她不仅仅想要蒙筠死亡,她更想蒙筠看着自己得到手的东西一点点失去,摧毁她的信念,让她看着组织因她而灭亡,看着她去面对她十二年前就应该有的刑罚。
她已经开始接近蒙筠所在的组织,并且努力让自己成为准成员的时候,她救下了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意大利男人。
救人的时候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但是当男人养伤的过程中逐渐熟稔起来,她觉得这个博学儒雅的男人有趣又厉害,在后来两人结伴行走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晚辈对于长辈的孺慕之情。
但积累了十年的情报网和人脉网很快就让她知道了,这个自称老师善于循循善诱的男人做过远比蒙筠手段更残忍的案件,知道了他也并非一个旅游时遇难的旅人,他也不是自称的老师。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了,这个男人创建了一个开始侵蚀各国让国际刑警为之忌惮的组织——卡厄斯。
作者有话要说: 易绮的蜕变史~
是个认定目标就豁出去的勇敢而坚韧的姑娘~
第285章 39·边界
尼克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失控, 但她却突然如释重负, 这样似乎……也不错。
明明面对的两个人是警察, 还和当年调查哥哥案件的负责人颇有渊源,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如同当初控制不住自己给他们留下线索而已。
想起了一些往事, 但她的心情并不糟糕, 控制住失控的情绪后,她并没有打算承认苏漾的问题,无论他们猜得是对是错, 现在的尼克斯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告诉他们, 他们想的是错的:“你们认错人了。”
对于这个结果苏漾和柯顾神色未动, 苏漾偏头想了想,用一种极其包容的目光看着这个红着眼角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颅的女孩。
哪怕他们年龄差不多, 但是在苏漾眼中, 他仿佛看见了寇学林口中所述的那个捧着厚厚证据堵着警察的女孩子。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们不是要你承认什么。”苏漾顿了顿,笑容温柔, “我只是想告诉你, 老师带我们去看过你的哥哥,带了他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一切都好。”
这一次尼克斯没有来得及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唇角不禁下撇,带着一点抽动。
完了。
尼克斯,或者说是, 易绮,听见了闸门打开,眼泪决堤的声音。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凳子上,苏漾和柯顾两个人正在关切地看着自己。
“好点了吗?”柯顾拿了一瓶堆在墙角没有开过的矿泉水瓶,当着她的面拧开了完好的瓶盖,“喝点水。”随后特别直男的解释了一句,“这里没有热水,不然喝热水你会更舒服一点。”
尼克斯愣了好一会儿,很多年前,也有个人跟她说:“喏,多喝热水,你会舒服一点。”
小时候觉得十年很快,十年的约定轻轻松松就可以许下,长大后才发觉其实十年很慢,漫长到她已经模糊了记忆里的面容,隐约间记得,那是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过没有关系了,他们刚刚说了她记忆力中的人一切都好,那挺好的。
至少时隔十二年,还能有着非亲非故的人惦念着她的哥哥,挺好。
蓦地,压在她心头快十二年的石头,莫名地悄悄地挪开了一角。拿着矿泉水瓶,尼克斯喝了一口水,她看着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男人,抿了抿唇:“你们……很神。”
“我是无神论。”苏漾提醒了她一句,毕竟是在这个环境下他着实怕她误会。
尼克斯怔愣了几秒后顿时乐了:“我是说你们很神奇,就像是魔法师。”她耸了耸肩膀,“我也是无神论者,我尝试着祈求过神明,但没有任何神迹的发生,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所以我不相信神,我信我自己。”
“你们就像魔法师。”尼克斯挤了挤眼睛,“施了个魔法,让我好了很多,实话说我已经很久不敢回忆过去了,会崩溃。”她又喝了一大口水,“这算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你们问吧。”
于是苏漾和柯顾由衷地感谢老师当时跟他们提到了这个故事,柯顾也感谢小师弟卓越的照相机功能,因为他们从尼克斯这里,得到了很多有效的信息,包括柯建海他们的现状。
临走前他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Cris究竟想做什么?”
尼克斯想了想终于坦诚相告:“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个猜测,他想成神。”她眨了眨眼睛,“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能够成神呢?”
苏漾和柯顾对视一眼,苏漾没太明白尼克斯的意思:“成神……回到公元元年?”
尼克斯再次没有忍住,她觉得自己笑的次数比这一年的都快要多了,她看向柯顾:“你也不知道吗?”
柯顾似乎get到了尼克斯的意思,他毕竟在国外待了五年,周围基本上都是有宗教信仰的人,所以他有些想明白了:“需要有人信仰他。”
“BINGO!”尼克斯伸出纤细的手指打了个响指,“Cris是个很疯狂也很冷酷的人,当然我们看起来的疯狂在他看来才是生命的意义,在他的世界里,平淡才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柯顾迷了眯眼睛,“其实你和Cris没有仇恨,和卡厄斯也没有仇恨,你的仇家已经被抓了。我也察觉到你和Cris的感情并没有那么不好,但是你在帮助我们,为什么?”
为什么呢?
尼克斯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个午后,他们在一个破旧的旅馆里,外面大雨滂沱,那时候一条腿还打着石膏的Cris坐在轮椅上。
自己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萍水相逢,但是她突然想喝汽水,那种小时候喝的玻璃瓶的橘子汽水,晃悠到楼下却被Cris叫住了:“你能推我到外面吗?”
那时候英语全靠高中底子并不算太好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Cris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雨。
“为什么?”
“无聊。”Cris一摊手,不顾自己反复的低烧以及打着石膏的腿,她想了想,还是满足了Cris的这个要求,在雨中转悠了一圈后,他们回到了旅店,好好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果不其然,被镇子上的赤脚大夫劈头盖脑的骂了。
但是Cris却没有反驳,只是用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看着窗外,根本不在意自己腹部的伤口再次开裂。
等大夫走了,她抱臂再一次问了这个奇怪的男人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淋雨很有趣吗?”
Cris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淋雨有没有趣,但是我知道的是留在原地是无聊的。小丫头,如果我有一天要死亡,一定不会默默无闻地死,我要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我的绚烂。”
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老师,他是比蒙筠和蒙筠所在的组织还要危险百倍的人。
“也许……”尼克斯将碎发别在了自己的耳朵后面,“我希望你们能够让他停下来。”
苏漾似乎有些懂了,他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个女孩的行事逻辑了,看上去她的行事漫无章法,但实际上她一直恪守着一条原则,一条她自己的原则——不让无辜者受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