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94)
王不凡凭借着混圈多年的经验推测,对方要么是冲着钱来的,要么就是冲角色。
瞿铮远是瞿平生儿子的瓜已经被证实了,娱乐圈里很多人都知道瞿铮远是个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拍照片的人很可能是想借此捞上一笔。
假如瞿铮远想要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那必须掏钱,因为照片爆出来后肯定没有剧组再找他拍戏了。
富二代嘛,有的是钱压消息。
第二种是为了角色,瞿铮远前不久刚和孙承舟导演签了商业片的合约,那角色可是被无数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的。
瞿铮远想了想,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极低。
“如果是要角色,他完全可以把照片放出去,剧组肯定跟我解约了,而且他还发照片过来提醒我不是很傻吗?到时候只要看我的角色被谁代替了,这事儿就是谁的团队干的。”
“可能就是看你不爽,想让你觉得憋屈呗,这个圈里什么王八都有。”王不凡说。
瞿铮远那一整天都如同一个找不着孩子的老父亲,焦灼万分,采访和直播时神情恍惚不在状态,更别说上课了。
他的每分每秒都在猜测对方的意图,是要钱还是要其他。
从和CG传媒签订合约的那一刻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如跑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晃过。
他在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又或者间接地伤害过谁。
答案是没有。
只有别人抢他的角色。
当天傍晚,他的邮箱里又收到了第二封匿名邮件,经过一番调查,显示的IP地址在国外,和上一封邮件的IP地址相差十万八千里。
显然不是真实地址,这一看就是行家。
在收到对方的勒索信息时,他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同时又为娱乐圈的生态感到可悲。
匿名人要求他打款500万,三天内必须拿到,否则照片会卖给媒体。
很多时候,把照片卖给艺人比卖给媒体更赚钱,因为媒体贩卖声誉,而艺人要保住声誉。
贩卖的人不会心疼,而被侵犯隐私的人,往往生不如死。
王不凡忧心道:“你那有钱吗?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不然跟徐念说一声,先跟公司借点儿?”
“不用不用。”
瞿铮远手头没那么多现金,他签约到现在连100万都还没赚到,平常吃穿住行又不知道节省,每个月开销好几万。
他查了查名下的几张卡,总共加起来也就50来万。
这事儿不可能让家里人出马,他只能找江呈救救急。
江呈在这件事儿上显得比他更狂躁:“卧槽,他这是抢钱呢!谁家的钱大风刮来的啊!你不会真要给吧?这是勒索啊!”
“不给能怎么办?”
瞿铮远不光担心自己的演艺事业被毁,更担心的是谢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影响。
“要是对方真把照片卖给媒体,一上热搜大家全知道谢衍是个Gay,他之后去上学怎么办?他同学怎么看他?而且这事儿还不能被我家里人知道。”
“也是也是。”江呈点点头,“那你还差多少钱?”
瞿铮远报了个数。
“靠,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凑450万啊!要是对方拿了钱以后再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不会的,这种人只是要钱而已,不守规矩我直接报警,他得吃牢饭。”瞿铮远说,“你放心,我不会白要你钱的,我把我那两辆车先抵押给你,到时候再给你百分之十的利息。”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差你那点利息?”江呈气势汹汹地说道,“等着,老子这就想办法给你凑钱去!”
瞿铮远千恩万谢,不停地感慨这段深刻的革命友谊,甚至想要为他和江呈的这段友情树立纪念碑,但他又万万没想到,翻车就翻车在这段革命友谊上。
江呈是个富二代没错,但他是个工资3000块钱的富二代,他爸妈为了锻炼他吃苦耐劳的本领,连车房都不给他买,大冬天还骑个电动车上班,风雨无阻。
他东拼西凑,又向同学借到了二十来万,但那数额远远不够,只好厚着脸皮向亲戚借钱。
这一借,就被他妈给发现了。
他妈也是个奇人,刚开始怀疑儿子偷偷在外边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江呈否认后,又怀疑他在外边生了孩子,总之脑洞大开,把所有违法乱纪的事情都猜了个遍。
“你说,你说!你到底在外边生了多少个孩子!怎么要这么多钱!?你这个败坏门风的混账东西!”江呈他妈的手臂像枪杆子似的指着他,“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气我的是不是!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娶回来!人家小女孩的名声不要了啊!”
江呈抱着脑袋被他妈暴揍一顿,最后忍无可忍,把瞿铮远谈了个男朋友还被偷拍的秘密给卖了出去。
江呈当时害怕极了:“妈,你可千万别乱说出去!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说出去,瞿铮远就惨了。”
“知道了知道了。”
江呈他妈当时应得好好的,扭脸就热情洋溢地给瞿平生打电话了。
“喂,老瞿啊,欸欸,是我,我是芳萍,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心脏挺好的吧?”
“挺好就好,哦对了,你儿子和你小舅子搞同性恋这事儿你知道不?”
第60章 这话说的,老子都要爱上你了。
瞿铮远收工后,驱车赶回嘉禾云筑,佣人告诉他,瞿平生在书房等他。
他的心脏又紧了紧,不由得像小时候考试考砸了一般,试探道:“他脸色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佣人摇摇头:“没,就是抽烟抽得有点凶。”
瞿铮远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希望那台阶永远走不到头,不过走到二楼,又忽然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不就是出个柜么,多大点事儿,老爸还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成?
书房的门窗都开着,但仍有股烟味尚未消散,瞿平生靠坐在沙发里,书桌上的茶壶冒着热气。
“爸。”瞿铮远垂着眼眸,看见烟灰缸里躺着七八根烟头。
“坐吧。”瞿平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我还是不坐了吧。”瞿铮远左顾右盼,发现屋里能打人的东西就一根高尔夫球杆,他拧着眉毛,一鼓作气道,“您要打要骂直接上,我绝对不还手,直到您撒气为止。”
他极少在瞿平生面前用尊称,出现尊称的情况,要么是嘲讽要么就是反驳,这是他第一次很恭敬地喊出来,由内而外透出一种焦虑。
瞿平生还维持着斯文人的修养,点燃香烟猛吸两口,一言不发。
烟雾缭绕,就如同此刻两人复杂的心绪。
气氛越是安静,人就越容易乱想,瞿铮远的小心脏都快跳停拍了,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爸!?”
他心里最坏的猜测是瞿平生怒吼一声“我他妈不是你爸,我生不出你这么不孝的儿子”,但事实却不是。
瞿平生平静地抽着香烟。
因为谢蔓闻不惯烟味,他一直尝试戒烟,从中华到薄荷烟,味道越来越淡,量也越来越少,只是最近这阶段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烟瘾。
其实从一家人去墓园的那天他就已经觉得儿子不对劲了,瞿铮远恨不得他早点跟谢蔓撇清关系,怎么会主动想着一起去墓园祭拜?
唯一能让他产生兴趣跟过去的,只有谢衍,后来两小家伙单独留在墓园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再加上浴室里那堆东西,谢衍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结果不言而喻。
“对不起……”他听见瞿铮远说。
真稀奇,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过儿子说这三个字。
“知道对不起还做?明知故犯?”瞿平生终于抬起眼眸看他。
瞿铮远提了口气,最终又咽回去,眼下这情况不适宜拉高嗓门反驳。
“那感情的事情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爷爷奶奶不也让你别跟谢蔓结婚么,你做得到吗?”
瞿平生倏地笑了起来,他的呼吸吹散了缭绕的烟雾,眼底却透着股寒意:“你拿什么跟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