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主扫地出门之后(88)
许书铭浅浅的笑了,真坦白,“然后你放心了?”
孔令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说那一番话。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许书铭没有问孔令维什么会知道他和钟闻天单独说的话,就像一开始,孔令维要送开车送他回家,从头到尾没问过他的地址一样。
既然孔令维坦白,许书铭也觉得自己要坦白,他道:
“那是我故意说的,我想让钟闻天对我死心。他一日不死心,我便一日要提心吊胆,但是我又没什么能让他彻底死心的对象,一开始还挺棘手的,打算就这么拖着。但是呢,好巧不巧,你出现了。恐怕也只有你,才能让他自惭形秽,彻底从我眼前消失吧。”
孔令维脸色微微一变。许书铭从车前盖上下来,站直身体。他站起来的时候,就比孔令维高,看孔令维的时候,不由垂下长长的眼睫,孔令维一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听许书铭继续道:“我不想骗你的,但是你一直很执着,对不起。”
“书铭,”孔令维见许书铭转身欲走,不由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声,一把拉住许书铭的手腕,一把抱住许书铭的身体。
这是孔令维第一次在许书铭面前失态,许书铭还没有被一个人如此真挚的喜欢过,这让他有些惶然。他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是孔令维把他抱得很紧,让他根本没办法挣脱。
况且,孔令维身上有一种悲伤的情绪,让许书铭心生愧疚。
就在许书铭张口让孔令维松开他,孔令维突然抬起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你真的对我一点点好感都没有过吗?”耳边传来孔令维清晰的声音。
那声音很近,许书铭甚至能听见孔令维的呼吸声。
许书铭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孔令维觉得自己的真是个小丑,差点把自尊放到许书铭脚下,任他随意踩踏,但是许书铭却偏偏看也不看一眼,甚至不愿意伸脚。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你别看,让我抱一会儿就好。”孔令维道。
许书铭真切地感受到孔令维的难过,可是这种难过他也没有办法,他没办法因为要让孔令维不难过,就答应与他在一起。
这反而是对孔令维的侮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对孔令维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但是在看到站满了人的酒会大厅里,他第一个能看到的人就是钟闻天。
甚至,只是钟闻天的背影。
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样惨烈的对比,让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欺骗孔令维。
“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孔令维道,“早点遇到你,我就有更多的时间,让你知道……”
许书铭却笑起来,他打断孔令维的话,“那要多早?喜欢是讲缘分的,差了一点,都会错过。”
孔令维听了他的话,心里瞬间明白,许书铭其实应该是心里有喜欢的人的。
“是谁?”孔令维松开他。
许书铭退后一步,他莫名地看着孔令维。
孔令维振作过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沮丧的情绪,他见许书铭装傻,更直白地道:
“是我太蠢,竟然一直没有看出来你已经心有所属。”
许书铭瞪着眼睛看他。
孔令维朝他笑笑,“所以,那个人是谁?”
许书铭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能说吗?”
“对。”
“这么神秘,看来是身份见不得人。”
许书铭想到今晚钟闻天眼底的光慢慢淡下去,也垂下眼睛道:“是。”
今晚不止孔令维失意,他也是一样。
不过,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重新抬起眼睛,朝孔令维道:“不聊了,走了!”
孔令维目送他离开,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冲许书铭的背影道:“书铭,钟先生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父亲的医生是钟先生安排的。”
许书铭闻言身体一僵,他猛地回过头朝孔令维看过去。
孔令维以为许书铭没听清,重复了一遍,道:“钟先生应该也想补偿你,你父亲的事是他在背后安排的。”
他不知道许书铭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
许久,许久之后,许书铭才抬起手朝他轻轻挥了挥,转身朝马路上走。
柏油马路上,许书铭孤单一个人,只有晚上的汽车偶尔会从他身边滑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手将脸上的冰凉抹去。
第80章 也谢谢你。
那位美国来的专家对许父的病例很有兴趣,几乎是全力想解决许父身上的问题,因为和合作关系,这位专家想要什么设备都有公费提供,许书铭只要在一旁静心等待治疗结果,几乎没什么需要费心的。
但是许书铭仍然忧心不已,同为医生的好朋友陈邦彦都说许父的治疗情况良好,他不要太担心,但是作为子女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次,爸爸能够从病床上醒过来,再看他一眼。
他还没有和爸爸好好道过歉,他还没有告诉爸爸,他已经回家了,不会再走了。
他会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就在专家宣布许父有望在接下来的两周内醒过来的时候,许父却在一天晚上突然陷入深度昏迷,情况最严重的时候,脉搏和心跳都停了一瞬。
医生当即把许父送去急救病房,许书铭望着亮着红灯的急救病房大门,只能背靠着雪白的墙壁,用手捂着脸,一点一点等着命运的审判。
明明所有人都说,爸爸的病情已经在好转,但是为什么最后关头还是功亏一篑?
许书铭以前不信命,但是现在他觉得这就是因果报应。
他将脸埋进臂弯里,脑子里全是悲观的念头。他不停地想,如果爸爸这次挺不过来怎么办?
爸爸不要他了,怎么办?
活着有什么意思?
爸爸是不是根本不想醒过来,醒过来就会知道,妈妈不在他身边了,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许多朋友接到消息,都赶过来看他。他们有的会坐下来陪他一会儿,有的会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跟告诉他说他不是一个人。
连严舒灵百忙之中,都乔装打扮赶了过来。她把自己包裹的,差点许书铭都认不出她。
严舒灵走过来大手一挥,就放他半个月的大假,许书铭觉得这阵子已经严重失职。作为贴身助理,却常常请假,严舒灵却不同意他的离职请求,说他的位置永远留给他,只要他想回来,她就等着他。
“谢谢你,舒灵,谢谢。”许书铭对她说。
严舒灵推了推他的肩膀,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重新给了他一个拥抱。
“伯父会好的,你也会好的,永远不要放弃。”
许书铭笑着点点头。
可是他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抢救时间太长了,这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医护人员从那扇门里进进出出,他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都已经不自觉带上了怜悯。
他心里狠狠一沉。
陈邦彦就在医院内,他是最后一个走过来,一坐到许书铭的身边,他就一把搂住许书铭的肩膀,把头埋在许书铭的怀里。
“书铭,我是不是太没用了。”陈邦彦说道。
许书铭呆呆地望着急救室的灯光,伸手摸了摸陈邦彦的脑袋,说:“要不是你,爸爸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稳地住在医院呢。”
陈邦彦不停地摇头,他声音哽咽道:“爸爸死的时候,我就在爸爸身边,是他保护了我,我才能活下来。我这条命是爸爸救下了的,我当时想,我长大以后,要救更多的人才能对得起爸爸给我这条命。”
“你已经很出息了,伯母不知道多为你骄傲。”许书铭道。
“许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没钱去补习班,都是许叔抽时间一节一节给我讲,我妈有时候都嫌我笨,但是许叔从来都赞我聪明。爸爸去世之后,许叔待我如亲子,可是我现在什么做不了,书铭,我好难过啊。为什么我长大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能为力?”陈邦彦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