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ABO(45)
顾远琛心知寒假有一个半月,时间绝对是充足的,看样子是季幕不想回去。
徐风嘀咕:“那你爸妈得想你了。”
季幕顿了顿,然后笑着说:“不会,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听起来像一句笑语,实则是真的不会。
而在顾远琛的记忆里,季夫人袁立玫对自己的孩子那是宠上心头。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在这种程度的爱护下,季幕居然舍得不回家。
这让顾远琛很疑惑,但这终究是季家的事情,顾远琛不好多问。
C大假期办理留校的程序比较麻烦,再加上季幕的私心,他索性没有提交。一回到寝室,季幕发现宿舍楼几乎都走空了,隔壁寝室的陈曳也在今早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整幢楼唯剩下自己和林绪。
“哟,回来了?”林绪正在往外拖行李箱,看来是打算出发了。她和季幕的气场一直不和,碍于季幕是陈曳的朋友,所以偶尔也会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你要回去了吗?”
“不然呢?我拖着箱子玩吗?”她心情颇好地说。
季幕看到她今天画着一个日系妆,搭配着短裙黑丝,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面包袄。林绪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靴子,乍一眼看去,真的像个巨型芭比。
“脑袋上怎么开花了?”林绪挑眉,觉得季幕头上的包扎挺惹眼的,“你这趟旅游收获不小啊。对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宿管就锁大门了。”他们楼没人留校,宿舍的大门会被锁起来。
林绪扭着屁股大步往外走,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
徐风从车上下来,一手里拎着自己给季幕买的草莓,一手拿着手机:“喂,小幕啊,你的草莓忘拿了。我们又给你送来了……”话说一半,徐风的目光全然被走姿风骚的林绪给吸引了。
他咽了口唾沫:“天啊,小幕,你们宿舍楼居然有这样的美女。”
季幕一头雾水:“谁?”
“就刚刚,有个高个美女路过。穿着短裙黑丝,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靴!你认识吗?”徐风激动道,“她是Omega还是Beta?!”
季幕回想了一下林绪的打扮,迟疑道:“你是说林绪吗?她是Omega,是我隔壁宿舍的。”他补充,“徐学长,我们这是Omega宿舍楼,当然都是Omega啊……”
而徐风就此泄了气,他可不追Omega,Omega最终都会选择拥有信息素的Alpha。
季幕出来拿草莓的时候,恰好看到拿着扫把和簸箕的宿管阿姨,她对着季幕催促道:“学生怎么还在这儿?早点收拾行李,一会儿就锁门了。”
徐风纳闷:“你不是留校吗?”
“没走好流程,不能住宿舍了。”季幕接过草莓,一脸走投无路的表情,沮丧道,“我打算出去找找能短租的屋子。”
与此同时,顾远琛如季幕所想一般,降下了车窗:“你一下子能去哪里找短租房?”
“我朋友给我介绍了几个租房软件,我一会儿先去学校门口的宾馆住下,之后几天里再仔细点找。”
然后,季幕只要求助于顾远琛,那么,对方就一定会帮他。或许,还会因为这个时间不好找短租房,而让季幕去顾家暂住。
季幕对顾远琛挥了挥手:“学长,我先回宿舍收拾东西。”
时间紧凑,季幕没时间和顾远琛多说些什么。他转身就跑进了宿舍楼,争分夺秒地去收拾他的行李。
幸好去小镇玩的时候,把要收拾的东西全部整理过一遍了。季幕的行李不多,最为重要的,就是他藏在床底下的那只小型密码箱。他把它收入自己的大号行李箱中,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过重要,像寒假这种长达一个半月的长假,他可不敢把玫瑰信息素的注射剂全部留在空无一人的宿舍中。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才过了二十分钟,季幕已经收拾完毕了。
他正打算跨出寝室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为“森叔”。
季幕接起。
对方那边传来“嗞嗞”的声音,显然是信号不好。
季幕喊道:“森叔?”
而被季幕唤作“森叔”的人,名为韩森,今年34岁,是个身高一米八五的男性Beta。此刻他正站在一个码头上,眯着眼看前方的船只。H国的冬天温度通常是零下,冷风贯穿了他的外套。他叼着一支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随即就被风吹散了。
韩森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从右边的眼角到嘴角,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既视感。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韩森其实长得很英俊,是这个伤疤给他增添了几分恐怖。
他指尖的烟微颤一下,抖落灰色的碎末:“上个月我有些事情,没办法立刻回你电话。”韩森的声音通过电话从遥远的别国传来,是与他长相不同的温柔。
季幕轻声:“没关系,我知道您很忙。”
韩森也不兜圈子:“从一年前起,你就拒绝和我联系。这次怎么……”
为此,季幕软下语气来,欲言又止:“森叔,我……”
韩森一直对季幕的示弱毫无办法,他缓步走到靠近房屋的位置,手机的信号逐渐清晰:“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小幕,只要你想,我就会来接你。”
季幕握紧手机:“不是!我在国内很好,还交到了朋友。”
韩森眸色深沉,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一包烟来。
只听季幕轻声:“森叔,我是想问问您,关于我妈妈的事情。付教授说,父亲是妈妈的未婚夫。”
…………
韩森听到码头的浪涌声,他重新点燃一根烟:“你妈妈也许不会想让你知道这些。”
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季幕怔怔,随后坚定道:“可我有权利知道,你们不该瞒我的。”
第35章
陈年旧账,本不该翻。
有时候,不知道远比知道幸福。所以季幕的生母穗湫一直没有告诉过他,那些被她带入泥土中,永远合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九年前。
在穗湫自杀离世的前一个月,她约了当时年仅25岁的韩森来家中吃饭。
依旧是几道可口的家常小菜,还有一瓶烧酒。
穗湫八岁的时候,养父母意外身亡,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她从十八岁开始就独立生活,为了照顾好自己,她学了一手好厨艺。在韩森眼里,穗湫一直是个能在贫瘠的日子里,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人。
那一天,她主动为韩森倒满了一杯酒,感谢他这些年来的照顾。
温暖的灯光下,韩森饮着酒,面对着眼前温柔如水的穗湫,不免心中炙热。他喜欢穗湫,从十五岁遇到穗湫起,就倾慕她。可韩森只是一个穷小子、小混混,他除了隔三岔五地来照顾穗湫和季幕的生活,便什么也做不到了。
面对美丽的穗湫,年轻的韩森带着自卑,也带着欲望与贪念,这些东西总伴随着他卑劣的性子闪现。
但往往,这种想法只存在于一瞬间,就被理智打败。
“其实该说感谢的是我。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把我送去医院,我可能已经死了。”多年前,韩森年少轻狂不懂事,被仇家堵在巷子中毒打,脸上的疤痕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韩森说的并不是H国的语言,他为了穗湫,努力学习了外语。
他说:“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这就像是一句变相的表白,年轻的韩森涨红了脸,一双手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裤子,诚恳道:“还有小幕,我会视如己出!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喜欢我。”
说着,韩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穗湫抿起唇角,笑得很好看。她安静地听着韩森说完这些,再次为他满上了一杯酒。
“韩森。”
“我在!”
穗湫眼底有盈盈的亮光,像极了一轮月跌进湖泊中:“从明天开始,别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