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渣受(16)

　　“哟，醒了？还以为醒不过来了呢。”
　　谢游抬头，笑着把手上刚撕好的东西往他额头上一贴。
　　是退热贴。
　　步城一时无话。
　　谢游又起身，去外边，不一会步城就听到了洗手间花洒出水的声音。
　　接着他就看见谢游拿着一条热毛巾以及一盆热水进来，他皱眉。
　　“做什么？”步城即便躺在床上也想后退。
　　谢游上次给他上药的场景历历在目。
　　“给你擦擦啊，你看你全身都是汗？”谢游笑着说。
　　不知是谢游给他的印象不好还是谢游脸上的笑实在过于引人遐思，步城总觉得那笑不怀好意。
　　事实是谢游确实不怀好意。
　　近些日子他觉得逗弄这人实在好玩。
　　“不用……我待会去洗。”
　　“发烧洗什么澡啊？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啊？”
　　“那也……不用，你放着我自己来。”步城说。
　　谢游就笑，“怎么？怕啥？”
　　步城不说话。
　　“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啊？怕我是个gay啊？我看起来像gay吗？”谢游坐在他床边，手上还拿着那热毛巾，侧头笑着看他。
　　步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想起来之前一次，他回来的早，看见谢游和一帮朋友在客厅玩，那些男人之间的接触方式，总让他觉得不自然。
　　步城觉得自己那会也是脑壳昏，竟接着问了一句，“那你是吗？”
　　谢游连一秒都没犹豫，“是。”
　　步城：“……”
　　.
　　谢游在一旁笑的丧心病狂，丝毫不关心这旁边还有个病人，他把毛巾过了遍水，还要过来，
　　嘴上说着，“放你的心，我是gay，但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钢筋直，没劲。”
　　步城心说不用你喜欢。
　　步城依旧拒绝，谢游叹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就当积点德行吗？我妈知道我逼的你离家出走，还不小心害你进警局了，差点没打死我。”
　　步城：“……”
　　谢游见人终于妥协，舒心，上手给他擦了擦身子。
　　“最好现在拍几张照片下来，回头记得跟我妈说，游哥有好好照顾我的。”谢游说。
　　步城没力气，本来担心谢游动手动脚，但是很意外，谢游并没有。
　　平日里的不正经收的一干二净。
　　给他露在外边的皮肤擦了擦之后，里边都是让他自己弄的，完了端水出去，又给他弄来药丸，泡了999感冒灵。
　　进进出出，看着特别贤惠。
　　谢游帮他把被子盖好，脸上终于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笑意，步城甚至看出了几分认真。
　　“刚才帮你把电话接了，酒吧那边我跟他们说了，该睡就睡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外边。”
　　也不多问他为什么会去酒吧工作。
　　说着帮他掖了掖被角。
　　步城躺着，从这个角度看，谢游的下颌线尤其完美，脸上一直都带着一股认真的劲，步城觉得不自然，但是这种反差却也并不让人膈应。
　　.
　　步城安心睡了，很奇怪，估计是知道外边有人，所以难得睡的这么安稳，但是下腹那阵尖锐的疼痛还是没法忽视。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谢游的脸。
　　谢游的眉毛竟微微皱起，他觉得更稀奇了，他从来没见过谢游皱眉。
　　“醒了？”谢游说，“我感觉你可能不是简单的发烧。”
　　步城心想也是。
　　“右边下腹一直疼。”他说。
　　他看见谢游愣了一秒，然后突然分贝提升了好几倍，差点吓他一跳，“那你不早说？！”
　　步城：“……”
　　谢游微微俯身，要扶步城起来，边扶边说，“右边下腹疼，发烧，看你还有点恶心干呕的迹象，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
　　步城有些迷茫，他身体一直挺好的，小病大病都不怎么有，不太有这些生活常识。
　　谢游把人衣服拿过来，“呐，自己把衣服穿上。”
　　步城一边动作一边看谢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步城一顿，说了句蠢话，“不用叫120.”
　　谢游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你当120随便叫的啊？你当我钱多啊？一个阑尾炎叫什么120，”说着把手机界面给他看。
　　好吧是在叫滴滴。
　　.
　　谢游本来想背人，却发现自己背不动……
　　不仅背不动，即便背的动后边那人的脚估计也是拖地的。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谢游嘟囔了一句。
　　步城：“……”
　　.
　　真正上了车步城嘴唇都已经发白了，谢游看在眼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笑嘻嘻地跟司机说道，“师傅啊，麻烦快点，这哥们估计快吃不消了。”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声音听起来很健谈，“咋的了这是？”
　　“急性阑尾炎。”
　　“哦呦这可等不及。”
　　一脚油门就出去了。
　　然而即便师傅给力，他们距离医院也有一段距离，加上刚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
　　步城靠着一旁的车窗，闭着眼睛，两道好看的眉一直皱着。
　　身子不舒服，车窗硬邦邦的靠着估计也不舒服。
　　谢游坐过去了些，把人上半身搬过来，步城靠着人肩窝，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谢游看着自己肩膀上靠着的人，活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狼崽。
　　平日里凶的不行，此刻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谢游嘴角忍不住浮现上笑意，这么看不是挺招人喜欢的嘛。
　　平日里看着越无坚不摧的人，别人越喜欢他柔弱无助的样子。
　　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瞟了又瞟，第十次的时候，谢游终于忍不住出声，“师傅，看路。”
　　师傅笑哈哈。
　　“你们？”
　　“我特不听话一表弟，最不喜欢就我这个哥哥，平日里老给我脸色看，今天终于给我逮到机会埋汰他了。”
　　师傅表示懂的，还夸了谢游好几句，当哥哥的辛苦了，年轻人本来就叛逆啊之类的话。
　　步城：“……”
　　步城其实没睡着，意识也清醒，只是因为不舒服就没起来了。
　　而且，谢游的肩窝靠着确实挺舒服的。
　　.
　　手术安排的快，急性阑尾炎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送去的及时。
　　只是手术之后可能需要在医院躺那么两三天，身子弱一点的可能还要七八天。
　　做手术的步城也没多大感觉，只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他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并不熟悉的灯，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病房，往左边看，那也有一张病床，躺着一个姑娘，一个男孩趴在她的床板睡着了。
　　再看窗外，早就已经夜深，步城寻思了一下，估计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感觉右边床似乎动了动，他往那边看。
　　一瞬间心中有些五味陈杂。
　　平日里不呛他不舒服的谢游就这么趴在他床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
　　刚刚似乎只是翻了个头，此刻从胳膊里露出来的半张脸，正对着他。
　　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的居家服，此刻看着瘦削单薄。
　　他虽然不喜欢谢游，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长的好看，不是胜在气质身高的那种好看，而是真正的五官精致，和那些电视上的明星没什么区别。
　　步城收回目光。
　　这人，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不回家睡觉，第二天早上再来……
　　或者其实不来也无所谓……
　　.
　　睡梦中的谢游皱了皱眉，步城寻思着他应该是手麻了。
　　谢游醒了，因为脚麻手麻龇牙咧嘴的。
　　正对上步城的目光，脸上恢复了一贯轻佻的神色。
　　“怎么比姑娘还娇气呢，现在才醒。”他说。
　　步城没说话。
　　谢游看了看外边，几乎已经天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步城摇头。
　　“酸死我了……醒了就好了，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待会再过来啊。”
　　步城沉默以应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其实刚才就可以走。”也不用过来了。
　　谢游笑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又带着点调侃，“怕你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哭鼻子啊。”
　　步城：“……”
　　谢游继续：“信我说的，我要是不在这等你醒过来，回头准得怨我。”
　　手术后醒过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步城把后一句话吞进了肚子，再没说什么。
　　.
　　谢游天天来，一陪就是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谢游给他削苹果，步城看了他半天，眼神直勾勾的。
　　谢游哪能不懂他什么意思。
　　“怕你一个人在这孤单郁闷，你看看。”他指了指左右隔壁两床，一边躺着个女的，一边躺着个男的，身边各有一男女，喂苹果喂香蕉喂饭的。
　　步城：“……”
　　步城：“不会。”
　　谢游把苹果递给他，单手支着脑袋，歪头笑看他，“嘴硬什么啊，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我生病的时候最嘴上也不喜欢别人陪着，但是有个人在边上待着总是好的，起码还能给我削个苹果啥的。”
　　步城没说话，闷声吃苹果。
　　“明天能起来了吗？”谢游说。
　　“能。”步城回答。
　　“可快些起来吧，我都为你翘了好几次班了。”谢游说。
　　“……我没让你陪。”
　　谢游就笑笑，把刚剥好的橘子又递给他，示意他接，动作自然熟稔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