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飞(33)
他的一头小卷毛都抖啊抖的,一看就是非常愉悦。
让人一看就觉得有幸福感。
他们两个人吃完晚饭过后,都已经是七八点了。
艾宝吃得饱饱的,正摊在沙发上揉肚子。
他吃得太撑了,现在就算是严塘把昨天在超市里采购的零食摆出来,他也不想去吃了。
“我的肚肚大大的,”艾宝一边摸自己软软的肚皮一边说。
“因为你吃得太多了,消化不良了。”严塘也坐在他身边,帮他顺时针揉着肚子,以便促进消化。
电视机已经被严塘调到中央频道,上面正演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品。
里面的男男女女正笑闹着。
艾宝不知道为什么要看这个,不过严塘说这是一种传统。
由此,他暗暗地把观看这个频道的节目列为,“艾宝和严严一起吃很多很多好吃的”节,的一项必要活动。
“新年了,宝宝有什么心愿吗?”严塘揉着艾宝的肚肚问道。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刚刚只顾着看艾宝吃得开心去了,都没有控制好艾宝的饮食。
要知道,艾宝一个小孩子,是不太懂“适中”这个概念的,但凡是他喜欢吃的东西,他可以一直吃到反胃。
艾宝抬起头看着严塘。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他问道。
严塘理所应当地点头。
“那许下就可以变成真的吗?”艾宝又问。
严塘想了想,“新年许下的愿望,一般都能成真。”他说。
于是艾宝高兴了起来。
“我要和严严一起睡觉觉!”他大声地说,满头的小卷毛都兴奋地朝上扬起。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突然“噗——”“噗——”地几下,窗外的夜空中爆发出几朵烟花。
一朵一朵烟花连着、叠着争相在夜空里绽放,把原本黑漆漆的天轰出几秒白昼。
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严塘和艾宝的家在南山,离市中心和入口密集的地方都有一段距离,因此,烟火对他们而言,也不是那样的直接震撼。
但是艾宝还是被窗外的烟花抓住了眼球。
他鞋子都没有穿地跳到了客厅的落地窗面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刚刚冒出烟花的一块地方。
“花花!花花!”艾宝指着窗户上又冒出的一朵烟花,激动地回头给严塘说。
严塘走上前肯定道,“是烟花没错。”
他站在艾宝的身边和他一起看。
被这烟花一惊,他们两个都把刚刚聊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每炸出一朵烟花,艾宝都一如最先开始地新奇,一直拉着严塘喊“花花!花花!”
严塘低下头看着身边雀跃的艾宝,他一头卷毛下的小脸上染着窗外烟花的光亮,尤其是他挺翘的鼻尖上,似乎还挂着刚刚几朵烟花余下的颜色。
艾宝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从严塘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里亮极了。
那一朵一朵的烟花,不像是炸在了夜空里,倒像是盛开在了他的眼睛里面。
第28章 只有一匹马的农场(六)
二十八.
强尼一年一年地长大,贝蒂却一年一年地衰老。
当强尼长成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时,贝蒂已经很老了。
可是她还是非常勤劳地工作。
——
艾宝在大年初一的一早上醒来,就发现枕头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纸口袋。
他昨晚上看烟花看得太兴奋了,睡不着觉,严塘便开着车带他到滨江路篼了一圈风,他们隔着江,看对岸的烟花看了许久。
冬天夜晚的夜幕总是格外的黑,城市里的夜空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倒是让一朵一朵烟花更加璀璨。
艾宝仰着脑袋看了很久,直到连自己闭上眼睛,黑黑的世界里都能印出朵朵张牙舞爪的花来。
“这是什么呀?”艾宝拿着红色的纸口袋噔噔噔地跑下楼。
严塘已经坐在客厅读报纸了。
“这是红包,”严塘转头对靠过来的艾宝说,“过年的时候就会发红包,寓意孩子又涨一岁了。”
艾宝今天穿的是章鱼哥连体睡衣。
绿绿的艾宝噢了一声,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粘到严塘身上。
“那里面是什么呢?”艾宝把头靠在严塘的肩膀上,抬眼盯着严塘问道。
他捏了捏,里面好像还有什么厚厚的东西夹着。
严塘放下报纸,“你可以打开看看,这本来就是你的礼物。”
艾宝于是掀开红包的盖口,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艾宝和严塘一起睡觉觉卡?”艾宝一字一顿地把取出来的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
这张卡片怪厚实的,艾宝捏捏感觉它像一块苏打饼干。
上面的字也写得很清楚,一笔一画之间带着一种有些煞气的笔锋。
“那我以后可以和严严一起睡觉觉了吗?”艾宝两只小肥手捏着卡片的两角。
“对。”严塘点点头。
昨天晚上因为烟花的事情,他和艾宝都被打断了原先的话题,艾宝把它抛之脑后了,严塘可是没有。
就像严塘先前所想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与艾宝分享自己的私密空间,但是总归是应该提前有些时间来做心里准备的。
艾宝昨天又提起了这件事,严塘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行,一大只软软的艾宝睡在旁边就像是一大块棉花糖一样,也挺好的。
艾宝闻言,高兴了起来。
“那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床了吗?”他扑到严塘怀里,杏眼里亮晶晶的。
“当然是这样。”严塘把报纸对折放到一边的烟灰桌上,用手揉了揉怀里艾宝的一头小卷毛。
艾宝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他在严塘怀里蹭了又蹭。
他卷卷的发梢都随着他的开心摇摆。
“那我以后要刷‘艾宝和严塘一起睡觉觉卡’吗?”艾宝从严塘的怀里抬起头问道。
“没什么,我的门是认识宝宝的,”严塘回答说,“那直接进去就好。”
艾宝更高兴了。
艾宝攥着自己的睡觉觉卡,哼着歌继续欣赏上面的内容。
他趴在沙发上,上半身枕在严塘的大腿上,埋在严塘的怀里,而下半身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沙发,显然是快活极了。
在严塘眼里,他身上的绿色多脚人都跳起了舞。
过了一会儿,艾宝稍稍平静下来了,严塘才又说另外一件事。
“我们家里今天要来一位客人,”严塘淡淡地说,看不出丝毫热切。
艾宝歪歪头,“是谁呀?”
严塘沉默了一下,“一位叔叔。”
他回答道。
“是严严的好朋友吗?”艾宝眨巴眨巴大眼睛问。
严塘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好朋友。
“法律上来说,是我的父亲。”他说。
艾宝噢了一声,兴致缺缺,“那好的呀。”
严塘倒是有些惊讶艾宝这样冷淡的态度。
艾宝一次都没见过也见过自己那个爹才对,平时艾宝虽然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可是也不会很冷漠,他鼓励几句,艾宝都会小声接话的。
“宝宝,怎么不开心吗?”严塘摸摸艾宝的背,“不喜欢这个客人吗?”
“没有呀。”艾宝有些迷茫地看着严塘,不明白为什么严塘觉得自己会不开心。
“我很开心的呀,”艾宝说,“今天开始可以和严严一块睡觉觉了。”
“那宝宝对这个客人感觉怎么样呢?”严塘换了个说法,“宝宝希望他来吗?”
艾宝想了想。
“都可以的吧。”艾宝回答说。
“他是严严的客人,所以艾宝不讨厌他,”艾宝补充说,“但是艾宝不认识他的呀,所以我也不喜欢他的。”
严塘点了点头,这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艾宝哪有什么未见之见的。
“到时候那个叔叔来,宝宝你就一直挨着我,离他远一点就好。”严塘低下头细细叮嘱道。
艾宝有些困惑地看着严塘,这还是严塘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以往,严塘都是给艾宝鼓舞打气,教他主动和陌生人说话的。
严塘看出了艾宝的疑惑。
但是没办法,这其中的因果逻辑太复杂了,他没办法给艾宝解释清楚。就算他说清楚了,他估计艾宝也没法理解。
“好不好,艾宝?”他直接揉了揉艾宝的小脑袋问。
尽管不晓得原因,但艾宝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好的呀。”他答道,然后继续看自己手里的睡觉觉卡。
今天!他就要和严严一起睡觉觉啦!
艾宝想想都觉得挺开心的。
严塘的父亲叫严栋,严塘的长相六分肖母,两分肖父,剩下的两分是他自己狂野生长得出的结果。除去一双略微上扬的桃花眼,严塘和严栋真没几分相像的。
就连身高,严塘将近一米九,最少都有一米八五,而严栋,身为老子,也不过是一米七五出头。
这些年,严栋这些年还分外注意保养,什么护手霜身体乳从来没停过,快六十好几的老人了,一天打扮也做洋气的搞。反观严塘,不是健身房就是飙车泡吧工作,过得糙得惨不忍睹。
这爷俩在大街上一块走着,估计真没谁把他们当作父子。
严塘对此很满意。
他不想和严栋沾上一丁点关系,但凡是想起这个男人,他的胃里就犯酸水,恶心得他想吐。
这种恶心,从他的十八岁一直持续至今。
这么恶心,却又没有彻底断绝父子关系,其中的纠葛太过杂乱,不宜一刀快斩,严塘想着就心烦头疼,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