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野套路深[电竞]+番外(上)(50)
已经洗了很多次手,他还是能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一抹血腥气, 萦绕在他手上, 挥之不去。容零闭上眼就能看到廖逸半身是血冲自己咧嘴笑了一下,缓缓栽倒的画面。
心被紧紧攥着, 呼吸不畅, 冷汗流了满背。
指尖不明显地颤抖着。
容零屈起手指, 狠狠捏成了拳, 砸在墙上。
震得手上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疼, 疼到了骨子里。
旁边寥寥几个同样坐在长椅上的人都用惊吓的目光看着他,容零就像是没感觉一样,他用力喘了几口气,在脸上搓了搓,重新坐回去。
漫长的等待很磨人。
在兜里掏出手机, 容零随便翻了翻。
七天春节假期,大家的生活很丰富,很充实。
有人在发红包,有人在好友圈晒集齐的五福, 有人在吐槽春晚。
有人在麻将桌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也有人面朝大海展开双臂留下伟岸的背影。
电竞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假期,各种神奇的事儿都冒出来了。
谁家中单又草/粉了,谁家上单又换女友了,谁家ADC的迷妹又脑残了……
那谁谁跟女粉裸/聊约炮,那谁同时撩了好几个姑娘被投稿到树洞曝光……
某教练引咎辞职,某选手退役后当起了主播,一边卖饼一边不怕死地爆料圈内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喷子和粉丝开启撕逼大战……
有人笑,有人哭。
有人开怀,有人落泪。
很快地翻了一遍各种八卦琐事,容零点开手机里的APP。
ESPN在春季赛第一周比赛结束后,重新对全球各大赛区所有战队进行了排名。
赛前被看好的几支战队,有的因为首周比赛不尽如人意的表现落到了中后游,有的则不咸不淡地维持差不多的排名。
有的上升,有的下调。
容零找到了JHG的名字。
比上周下降了一名。
评论员表示新赛季依然对JHG抱有较高的期望,然而首周比赛他们并没有展现出该有的统治力,最大的问题是打野Zerol在目前打野强势的版本中并未发挥出他该有的实力,在打野找不到北的情况下,JHG取得了两战全胜(只输了一个小场)的战绩,不得不让人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下路,尤其是年轻的辅助选手Airbird身上。
这名刚出道未及一年的年轻选手,在打野位上焕发了惊人的光芒之后,因队伍需要,从打野转到了辅助上。他神奇的游走,对视野的掌控和保持,是JHG取胜的最大关键。
而且这名选手在做视野的同时,还掌握着JHG的指挥权,作为队内大脑,他的大局观、对局势的掌握判断,以及指挥的果断都超乎赛前人们的预期。几次关键游走和开团,让辅助成为JHG获胜的节奏发起者。如果其他队伍想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战胜JHG的话,恐怕要想办法限制一下这位出色的辅助。
……
认真看完文中对廖逸的评价,容零又把页面拉到最下面,给每一个赞美廖逸的评论都点了一遍赞,他情不自禁扬起嘴角,拉回去再一个字一个字的默读一遍。
搜了搜廖逸的ID,微博、贴吧、外网……容零发现,经过一个赛季的洗礼,在春季赛开战一周后,廖逸已经不再是一个站在豪门俱乐部光芒底下的新人,而隐隐被视作了队伍的主心骨,人人都是逸吹。
容零的心情因为其他人各种吹廖逸而飞扬了一点儿。
放下手机,容零叹了口气。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世界第一,我是最强打野。”
这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容零脸上,把他给抽醒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快要忘记自己对职业对胜利的有多么渴望。
丢掉了属于容零的骄傲,那还是容零吗?
※※
白色帘子被揭起来,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容零揉揉眼睛,再看了一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幻觉,沿着走廊过来的人瘦瘦高高,头顶一小撮头发顽皮地支棱着,随着他的步伐弹跳起伏。
对上容零的目光,廖逸挑起眉,眼里瞬间绽放的光亮让容零有些晕眩。
“零!”
容零没动,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都过饭点了,你肯定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回去的车是晚上的,时间来得及。”
容零慢慢吐出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好。”
医院出了大门右边一整条巷子里都是吃的,虽然还在过年期间,但不少小餐馆已经开了门,两人走了一会儿,廖逸问容零想吃什么,他随便指了一家店,进去点了几个菜。
医院里禁烟,容零拿出烟点上,皱着眉低头抽烟,一直没说话。
这个点儿店里没什么人,菜上得很快。
廖逸夹了几筷子,看样子是真饿了。当他把筷子伸向带辣的那一碟,容零眼疾手快,在他手背上弹了一下。
“干嘛?”廖逸不解。
容零看了他一眼:“觉得还不够疼是吧,不疼你就继续吃。”
廖逸缩了缩脖子,医生说辛辣口的东西现在不能吃,想伤快点好就得忌口。
又吃了一会儿,廖逸抬头盯住容零:“你怎么不吃?”
容零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拉上了小包间的门,绕到廖逸身边,在他右肩轻轻按了一下:“你别动……让我看看。”
廖逸把挂在肩上的外套拽下去一截,露出了被包扎的胳膊。从肩到手肘大半个膀子都被白色的纱布紧紧缠着,浅灰色T恤边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暗褐色痕迹。
容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胸口像被人狠狠揪住,疼得快窒息。他飞快地偏头挪开视线,匀了匀气息。
“看到了。你赶紧把衣裳穿好。”
廖逸单手提了几下,有点儿使不上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声音软软地说:“你帮我。”
容零停下脚步,默不作声地帮廖逸把衣服整理好,手在他领口那儿抚了一下,容零马上缩回手指,用力掐了一下掌心,把烟放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
“菜都挺好吃的,你真不吃?”廖逸问。
容零摇头:“你吃你的,别管我。”
“那你还点了有辣味的菜,点了又不给我吃,扎心了。”廖逸半真半假地抱怨。
“你管我呢,我爱吃。”等廖逸吃得差不多,容零把那碗放了辣椒的菜拉到自己面前,米饭扣进去拌了拌,囫囵吃完,没尝出来究竟是怎么味道。
吃完饭两人沿着路慢慢走着。
太阳升到头上,晒在身上有种舒服的令人放松的温暖。
“哎,嘴有点儿干,想喝点儿东西,怎么没看见有卖的?”廖逸左顾右盼。
容零回身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肩头勾了一下:“我听书院……听你亲戚说你从小练过,当时那一棍子砸下来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我当时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廖逸睁圆了眼睛,“我如果往旁边躲开,那你不就得挨这么一下了吗?”说着,他抬手在左胳膊上轻轻扶了一下:“嘶,疼死我了,真遭罪,回去肯定要被教练骂。”
“嗯,知道疼就好,长个教训,以后不该你掺和的事儿就别往前凑。”容零停了一下,声音放轻,“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自己解决。”
廖逸扬起眉大声反驳:“你只有一个人,他们好几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如果我没在的话,你想怎么解决?那些人摆明了不准备跟你讲道理,要不是前一天咱们见过的那个老头儿带了几个人过来,咱两估计都得交代在那儿!”
用力抿了一下唇,容零看看廖逸,没说话。
“哎,”廖逸又笑了起来,他在容零胳膊上抓了抓,“你说你怎么那么机智?山下有人看见火光和浓烟,以为要发生火灾,全抄家伙往坡上跑。”
是啊,幸好有人来了。
看到有人过来,瘦猴儿他们几个四散逃了。
房子没让人抢走,迁坟的事儿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很快弄完了。
弄完之后容零才赶到医院,一路上的担心和惊惶他不打算让廖逸知道。
两人顶着风往前又走了一会儿,容零朝前面靠河道的地方指了指。
“我有话想说,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料峭的风到了河边打个转儿,变得温柔了许多。河道两旁栽种的柳树枝条上光秃秃的,等待回暖后的春意将它们重新染绿。
廖逸脚步轻快,往上蹦了蹦,用没受伤的手打了一下头顶的柳枝,他抢先在石凳上扫了扫,笑着把容零拉过去:“来,你坐这儿。”
容零坐下以后,掏出烟盒,低头拢了一下,把火给点上。
他吸了一口,转头盯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没说话。
廖逸往周围看看,伸手把容零嘴边的烟摘过来,自己吸了一口。
不出意外的,又给呛着了。
他低头好一阵儿咳。
容零静静看着他。
半晌,廖逸抬起头来,挺不好意思地把烟递给他。
容零没接。
他说:“廖逸,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算了我觉得我不要说话比较好
大家稳住,稳住好吧?
(你们可以骂我,但是别骂我家儿砸·容零和小鸟)
第五十一章 心非
风很大,刮在脸上疼得有点儿凛冽。
廖逸猛地看向容零:“刚刚你说什么?”
“我说,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了。”
“啊?”廖逸声音颤抖, 他仓惶笑了一下,“我没太明白你说的……对了, 你的烟……对不起, 还给你,以后我再也不会……”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廖逸声音隐隐发抖。
“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容零把快要烫到廖逸手指的烟拿回来, 扔在地上, 踩了踩,他低头看着地面, 把自己酝酿了一整晚再加一整天的话, 慢慢地说了出来, “我想过了, 还是做回普通队友比较好。”
“……为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是我的问题。”容零看着自己的指尖,想起猩红温热的液体从廖逸胳膊上涌出来再漫过自己手指的感觉,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继续保持平静:“以前你不知道,这次应该也全都知道了。我从小就没爸,我妈……有跟没有也差不多, 后来我妈也死了。之前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在你面前,我挺自卑的。”
廖逸想开口,容零摆了摆手:“你让我把话说话。”
“廖逸, 我家就这么个情况。我妈是个傻子,傻子不知道……她也不会教小孩。我打小就没从她那儿弄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容零顿了顿,“我爸爱她吗?可能爱吧,我不清楚。如果爱她,为什么他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我住在那种地方?没有爸的小孩,没有丈夫的女人,随便谁都能欺负。那些欺负我妈的男人,他们喜欢她?……应该不是真正的喜欢。喜欢的话不会糟蹋她,也不会让其他人糟蹋她……那他们喜欢自家婆娘?当着自家婆娘的面上我妈?”
廖逸注视着被迷茫和悲伤包裹着的容零,心一点点疼着,容零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牛毛针,扎在他心上。他想大喊大叫,让容零停下来,求他别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