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未始于末(6)

　　“只这一个多月的事。”叶修忙解释。
　　“那还好。”陈主任松了松眉。
　　他细想了一会儿说：“这样，我给你定个方案，暂时你先照这个方案来。”
　　有办法就行，叶修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陈主任刷刷刷刷写满了一张纸，叶修接过来看，从具体用药到剂量，到遇到意外时应对方法不厌其详，清清楚楚。
　　“多谢多谢，麻烦您了！”叶修认真道谢。
　　“这并不就是万全的了。”陈主任摇头：“信息素紊乱起来情况千变万化，尤其容易受环境影响，万一受到刺激，随时都有可能演变成另一种情况。我给你的这种方案只能保证一般情况下会有效，要是你的工作环境比我想的还要恶劣的话，未必适用。所以你仍然要特别小心在意，一旦身体有什么不对，立刻通知我，我再酌情给你增加剂量，又或更换别的方案。”
　　“好的好的，一定谨遵医嘱。”叶修保证。
　　刮了一眼他，陈主任忍不住多告诫了一句：“年轻人不要总是视AO标记关系如洪水猛兽，成家之后再立业也是可以的，这天下AHPLA这么多，总会有结了婚之后也会继续支持你出去做事业那一款。”
　　他哪是视AO标记关系如洪水猛兽，他这根本都来不及正视AO关系好么。
　　叶修内心泪流满面，面上却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乖顺地连连应声：“一定一定。”
　　“没事，”叶秋递给他一个幸灾乐祸地的眼神：“现在某人第二性别曝光了，就算他自己不上心，家里也总会帮他留意的。”
　　几乎可以预见即将到来的相亲大军了，叶修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忍不住爆了爆。
　　但将来的事且等将来再说吧，反正眼下是顾不上的。
　　只是瞬间，叶修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又再三感谢了陈主任一回。
　　出于谨慎，陈主任让叶修当场照着方案上当场施为一次，确认了叶修用药的步骤和份量都没有错。
　　静待抑制剂起效，陈主任又再三确认了叶修的信息素在药物的作用下的确趋于稳定，完全处在了那种既不容易外泄也不会轻易被引爆的安全状态才彻底放心。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大亮。
　　陈主任告辞离开，叶秋也是时候去公司了。
　　叶修轻轻锤了锤他的肩膀：“谢了，秋儿。”
　　“总算听到句人话。”叶秋哼哼，语气很是不屑，嘴角飞扬起的角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那得意的小样别提有多可爱，叶修再三忍住了才没又逗回去。
　　这次叶秋真是帮了他大忙，虽然他对于自己信息素紊乱这个问题已经足够重视，并一直在积极想办法应对，但限于资源、时间等问题，能做到的总归有限，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到位。
　　送完叶秋，叶修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没再继续琢磨世邀赛的出战阵容。他仔细收好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抑制剂，去楼下餐厅吃早饭。
　　但事实上还是有点早了，一直到他吃得快差不多，才陆陆续续有人来。
　　最先来的是张新杰，打完招呼取餐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叶修的对面，安静地吃早餐。
　　不一会儿喻文州也到了，他选了张新杰旁边，也就是叶修的斜对面那个位置，以便跟叶修交流昨晚聚会的事。
　　两人只大致交换了下各自对楚云秀状态的了解，周泽楷和孙翔就到了。
　　他们都是一副刚洗过澡的样子，应该是相约着一起做了早锻炼，然后顺理成章地又一起过来吃早饭。
　　看到叶修在场，孙翔明显地怔了一下。
　　他飘忽着眼神胡乱地打了声招呼，拉着周泽楷就走，因此周泽楷只来得及冲三人点点头。
　　一会儿取好了餐，孙翔的眼神就又飘忽起来了，任谁都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这边，跟他们一起。
　　叶修想了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桌面，招呼周泽楷说：“小周过来坐，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队长说啊？”
　　孙翔口气不太好，但显然松了口气，脚步也不再迟疑，坚定地朝这边过来了。
　　叶修笑笑，也不管他，自顾自对挨着他坐下的周泽楷说：“小周你要是方便的话，吃完早饭来我房间一趟，帮我拿点东西去训练室。”
　　“方便。”周泽楷毫不迟疑地点头。
　　“队长你别听他的！”
　　孙翔一边在周泽楷旁边落了座，一边隔着周泽楷怒视叶修。
　　仗着比周泽楷高了那么几公分，孙翔还正好能瞪到叶修，他不服气地质问：“这儿这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要叫我们队长去啊？你是不是看我们队长好欺负故意使唤他？不然你干嘛不让张新杰和喻文州帮你，他们比我们先到的吧！”
　　“因为张副队的时间早就规划好了，不太方便打扰。”喻文州含笑接过话：“至于我，领队应该是看到我给少天带的东西，知道我吃完了还要去给少天送早餐吧。”
　　“没事。”张新杰停住筷子抬起头：“我的时间规划还没严谨到那个份上，帮忙拿个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一会儿我去好了。”
　　“不用。”周泽楷摇了摇头，认真地对他说：“我去就好。”
　　张新杰看了一眼孙翔，还准备说些什么，喻文州笑着把话截了过去：“不过一件小事，谁去都一样。既然之前领队点了周队的名了，那就还是周队去吧。”
　　张新杰沉默了一下，静静道：“那就周队去吧。不过我要跟领队声明一点，其实领队不必太顾及我的时间规划，因为那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有必要的话，我会随时对它进行调整。”
　　那什么，他真没有标签化妖魔化张新杰作息时间表的意思！
　　叶修无语极了，完全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么严肃的地步。
　　虽说他的确有考虑到张新杰的时间规划问题以及喻文州要给黄少天带早饭这么个情况，但他真实目的就只是想找机会让小周跟自己多接触接触，然后好自然地说出他想说的那件事而已。
　　“……行吧。”末了叶修只能含糊地应上这么一声。
　　“领队明白这一点就行。”
　　张新杰点点头，没太计较他敷衍的态度，继续低头吃早饭。
　　周泽楷和孙翔那里，看话题结束了，也都安静开吃。
　　叶修有意等周泽楷一起，增加相处时长，好早点刷掉周泽楷的犹豫不定，从而撬开他的嘴巴。
　　可他一时间有些斟酌不定，到底是放慢吃东西的速度好，还是吃完了出去抽根烟然后再回来跟周泽楷一起上楼更加自然些。
　　这么一犹豫，这个早饭不知不觉就吃得有一搭没一搭起来。
　　因此一会儿之后，倒是张新杰先吃完了。
　　但张新杰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收拾好了餐盘，静静地坐在原处。
　　喻文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略一思忖，心中有了数，遂笑对他说：“张副队是在等我吗？稍候，我一会儿就好。”
　　“不急。”张新杰点点头。
　　喻文州还是紧赶了几口，结束掉早饭，跟叶修他们道了别，随张新杰离开。
　　“所以领队和周队之间是怎么回事？”
　　转过角等电梯的功夫里，张新杰冷静地开口发问。


第7章 第 7 章
　　“不确定。”喻文州坦言：“昨天我正好碰到周队去找领队，具体为的是什么，我因为回避了所以并不清楚。但看领队今天像是故意创造机会要跟周队独处，我猜那件事还没有结束，这才拦住了你，免得破坏了领队的计划。”
　　“这样……”张新杰蹙了蹙眉：“现在这个关头，希望能尽快解决，尽量不要影响到比赛才好。”
　　“这一点领队比我们更清楚。”喻文州温声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尽量配合就好。”
　　张新杰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承认：“你说的对。”
　　稍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没人能比他更在意荣耀。”
　　喻文州一笑。
　　做为对手，叶修着实让人头疼；做为队友，叶修却仿佛定海神针一样让人信服。
　　这种感触，整个国家队都得承认。
　　区别只是，有人感触深些，有人感触浅些，因对叶修了解的深浅不同而不同，了解越深，信任越深。
　　唯独孙翔要算其中的一个异类，他对叶修的感觉要比之所有人都要复杂。
　　这个人，目睹并参与了孙翔所有中二时期做过的中二事，但某种程度上又促成了孙翔的成长，这导致孙翔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何种态度面对他。
　　以前只是对手还好，超越他、打败他的念头可以盖过一切；现在成了队友，还是天天近距离接触的这种，心里头超越他、打败他的那种念头虽不会就此消失，耻感度却特别容易爆表，具体表现出来就是各种不自在，易燃易爆炸，似乎这人做什么都不对，非得呛上几句才舒服。
　　张新杰、喻文州才刚走，他又忍不住怼起叶修来了：“你要吃就好好吃，不吃就赶紧走，这有一搭没一搭的，是守着我们队长怕他跑了还怎么着？”
　　叶修无语看他，心中点点点点了一串，这孩子也太不会看人眼色了，简直让人头痛。
　　周泽楷这里，却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
　　明明孙翔这句话再正直不过，不知怎的落到他耳里就多了几分暧昧。
　　似乎从昨天闻到那缕暗香开始，叶修在他心里就变得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来不及分析自己这究竟是个什么心态，下意识地埋下了脑袋，大口大口扒起早饭来。
　　叶修吓了一跳，忙阻止：“小周你慢点，别噎着了，我不急的！”
　　“就是！”孙翔也说：“队长你不用急的，叶修想等你就让他慢慢等着好了！”
　　“……唔。”周泽楷含糊答应，慢慢放缓自己进食的速度，同时慢慢放缓了自己的心跳，直到感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完全褪下去了，才重新抬起头来。
　　正好他也吃完了，顺手收拾好餐盘端了起来，偏头问叶修：“……走吗？”
　　“好的。”叶修喝干净最后一口豆浆，朝孙翔丢下一句“孙翔你慢慢吃”，也整理好餐盘端了起来。
　　回房间的路上，叶修旁敲侧击地慢慢慢慢一句一句问周泽楷：“已经过了一夜了，小周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咱们人都在这儿了，你对世邀赛具体阵容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咱们这个集训有没有什么想法，觉得我们最应该注重的是什么呢？”
　　周泽楷仔细思考了一句一句回答：“……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