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夜里两点多。
内路手术过程杨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手术过程一小时,局麻,现在他仍然在术后修复期。做完手术的第一个,月杨致搭线建俱乐部的事都是投资人在忙活,后来有了经理他也轻松很多,术后俯卧期他是一个人在基地渡过的,确定没问题才敢把谢心树叫来面谈,邀请入队。
前世视网膜脱落的惊险也如沉底的石子,压在心湖里,杨致不会刻意去回忆。
除了沈流双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手术以外,杨致没和别人说过。
前前后后他都一个人在医院度过。
战队忙着训练,杨致连刘滔都没惊动。
此刻室内昏暗,身边香喷喷的小朋友呼吸平稳。
杨致拿了眼药水,左右眼都滴了滴,闭眼五分钟后再睁开,又往谢心树脑门试了试温度。
一整个晚上杨致就这么沉默地坐在床边,听谢心树均匀的呼吸,闻香根草飘散开的气味。
谢心树转身,他就时刻关注着被角,又得低头看看谢心树出汗了没。
感冒是常见的小病,甚至可能对谢心树来说都算不上病,但有后患。
他得保证谢心树以最好的状态去打明天的8场比赛。
黑夜漫长,杨致数了数。
谢心树大概翻了7次身。
第5次的时候干脆迷迷糊糊地抱住了杨致的腰。
可能把他当成了什么毛绒玩偶。
杨致背靠着枕头坐着,失笑,理了理谢心树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又安静看他的睡颜。
很踏实。
不管是谢心树无意识地哼蹭,还是被子里火热的温度,都让杨致觉得很踏实,像被什么托住了一样。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份能支撑他的踏实感了。
他身边也很多年没有过一个这样亲近的人。
队友,朋友,上下级,同事,竞争对手,这些身份杨致都能拎清,唯独和谢心树的亲密,杨致觉得新颖,并且眷恋。
他希望谢心树也能回应他,哪怕只有一点。
深夜,心绪平静。
这种情况适合人类进行深层思考,做重大决定。
杨致指尖绕上谢心树发丝。
这个宝宝他一定要追到手。
*
谢心树是被杨致叫醒的。
他没定闹钟,起来先摸了摸手机,解锁一看。
“经理买了早饭,去餐厅吃。”杨致站在床边,弯腰看他,“睡得好吗昨晚。”
“唔...挺好的。”谢心树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他顺了顺自己的毛,“你..什么时候起的?”
“比你早半小时吧。”杨致随口道。
虽然根本不是。
记忆收拢,谢心树先是心虚往地上一瞟,确定已经没了一团一团的纸巾,而后才掀了掀被子,看有没有缺斤少两。
他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昨晚是要被杨致给剥开,然后吃了。
确认四肢健在,谢心树回落到睡了一个特别舒爽的觉,醒后还有点不满,想继续睡的情况中。
俗称起床气。
他懵懵懂懂地划了几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划了到底要干什么。
“口渴吗?”杨致把玻璃杯放在床头。
很渴。
谢心树抬眸,逐渐回神,看清杨致今天穿的衣服。
他坐在床边,被子盖住腿心,睡裤有些褶皱,右腿小腿裸露在外。
这处脚踝没有链。
那应该是在左脚。
杨致飞速扫了眼,有了个底,随后对上谢心树眼神。
“什么意思宝宝。”杨致手撑在床边,在谢心树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他思绪,“要我喂你?”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谢心树起床气都散了,连忙站起来,拖鞋都来不及穿好,走到床头柜上拿起玻璃杯,往嘴里灌。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渴,水杯直接见底。
等谢心树喝光了杯里的水,他回头,又开始盯着杨致看。
杨致今天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西装,还打了领带。
看上去盘靓条顺的,又酷又冷峻。
“为什么换这身衣服?”谢心树奇怪。
“按照往年流程,今天各大车队教练都要备采。”杨致松了松领带,插兜看他,“怎么了?”
“没。”谢心树搓了搓鼻子,“好看。”
杨致勾唇。
“早上你在睡觉,我给你量过体温,没烧。”杨致说,“感觉怎么样?”
“很好。”谢心树干脆道,“比昨天好很多。”
他呼吸时连骨头都爽利,好心情直通脑门,贯穿在全身。
“行。洗漱完去吃饭吧。”杨致抬抬下巴,“他们在下面等你了。”
“好..”谢心树转身时却又回了下头,“学长。”
“嗯哼。”杨致应了声,低头在桌上找什么,“还有事儿?”
谢心树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昨晚,谢谢你。”
要谢的太多了。
其实昨晚谢心树迷糊间醒过一次,他感受到才刚撤离他额头的手背温度,又看到杨致坐在身边,手腕会扩散出好闻的香,只觉得周遭环境瞬间变得很安心,于是又沉沉地闭上眼。
一句话道不完的谢。
谢心树只能先记在心里。
而杨致也不知道在他房间忙什么,并没有立刻跟着谢心树下楼。
睡过了,亲过了,谢心树卧室也没什么不能给杨致看的东西,干脆一句话都没多问,带上门下楼。
餐厅。
原时嚼着面包,喝着他们给买的牛奶,很有精神。
“你知道吗,我是天才。”他说。
缪思羽吃东西间抽空嗯了声,“知道了,从你坐下到现在说了二十句了。能安静了吗,吃饭。”
“笑死我了。”沈流双看着新人后辈的互动,在座位上直乐,“天才会天天说自己是天才吗?”
“会啊。不会的话我来开创先河!”原时已经彻底骗过了他自己,坚定认为他就是道具天才,说完他看见楼上下来的谢心树,鼓着腮帮子挥手,“队长早!!”
“队长你..”
谢心树脚步一顿,生怕原时又问他嘴巴是不是被虫咬了。
好在这次有了经验,他嘴巴除了像抹过唇膏般滑亮,没别的异样。
“队长你看起来气色好好啊,鼻子还堵吗?”原时问。
“没事了。”谢心树暗自松口气,笑了笑,“吃完准备下,出发。”
“收到。”一帮人道。
司机很快开着车停到门口,谢心树戴上耳机,列表里就两首,一首无限速,一首bleeding love,来回循环。
见他在听歌调节,杨致上车后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没打扰。
车启动后,杨致闭目养神,谢心树看着窗外的街道,耳机里旋律回荡。
在下车前,谢心树检查好东西。
杨致走在他前面,一行人站在小巨蛋门口过安检,谢心树突然小声:“学长。”
“不舒服?”杨致低头凑过来,看他。
“不是。”谢心树顿了顿,有点羞于启齿,“我想问你,我..我踢被子吗?”
杨致眉毛一挑,直接笑了,肩膀都发抖。
看谢心树又有点脸红,杨致很轻地弹了弹谢心树脑门。
“不踢。”
*
他们进了场。
原时眺望了下现场座位,奇怪:“怎么感觉今天没什么人?我们来得也不早呀。”
沈流双经验丰富:“跟早不早没什么关系,昨天积分不够的车队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你能在现场看到的,都是我们打进22强路上的竞争对手。”
“我去。”原时咂舌,“这么残酷。”
“等你打出国门,才会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残酷。”沈流双说。
对此谢心树虽然没插话,但在心里是认同的。
国外飞车这几年正好在崛起的时期,否则上一世的后三届世竞赛,flow也不会连连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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