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npc[网游](33)

　　玩家们盛传狐七的神态高度类人的时候，萧然心底就有一个这样声音，不过太过诡谲，他没有往这方面深想过。
　　狐七摇摇头，“不，我和你不一样，如果说你是完成品的话，那我就是半成品，我们唯一的相似点就是我们都已经觉醒了，从一个维度跳向了另一个维度，只不过我所在的维度比你还低上半个维度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从画里面由一缕神识化成实体，和我从一个npc变成人是一样的？”萧然问道。
　　“对，我们都完成了维度的转化，所以我们两个和普通的npc不一样。”狐七说。
　　任萧然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他在这个游戏世界还有机会碰到和自己一样AI成精的同类，惊讶是第一时间的反应，但很快地，他就把方向放在了自己的身世上，他隐隐觉得，狐七的出现，会成为他乱成一团麻的记忆中那根源头的线。
　　“你在变化的途中，有出现过记忆的紊乱吗？”萧然抓住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迫不及待地抛了出去。
　　“有，坦白说，这段时间是最为混乱的时候，我经常做梦见自己的前世和今生，上一秒还在绿洲里畅意奔跑，下一秒就死在玩家们的绞杀之下，非常痛苦，也越发频繁。”狐七没有辜负萧然的期待，缓缓开口道。
　　“这是不是跟你的那个重生技能有关？”萧然皱眉。
　　“也许吧，但我感觉更重要的不是那个，而是我又快完成维度的进化了，萧然，我快要变成另一个‘你’了。”狐七说。
　　萧然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联想到狐七每一次重生都会越来越强大，当他强大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中心塔柱窟恐怕将无法再困得住他，就算丰俞的画像没有归位，他也要冲破这个地方，到那时，重返神州大陆的狐七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系统再也没办法将他只定位一个“npc”，恐怕得重新设定一个新的身份给他，就像萧然一样。
　　萧然好像渐渐明白了自己身上的秘密，自主的意识，自由的空间，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玩家的根本原因。
　　他抬眼看了看狐镜中这个和九天之滨一模一样的地方，说道：“在九天之滨的我，其实就和现在的你一样是吗？拥有自主意识的npc，半成品。”
　　“对，所以你才会一直被关在那样一个鬼地方，就像中心塔柱窟的我一样，”狐七说，“一夜飞花带你出去的时候，你跟他之间有契约，你不是真正的自由身，所以系统允许了你的存在，让你以一个npc的身份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
　　“你还知道什么？！”萧然惊，这个家伙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一点！
　　“不，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的故事，不仅牵扯你一人，也牵扯了玩家中的风云人物，这是这段时间来找我的玩家们跟我说起，我才知道的事情，至于你怎么脱离的一夜飞花，我就不知道了。”
　　狐七不知道，萧然却是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他当时会变成玩家，正是因为契约的解除，一夜飞花为了救他去了酆都找药，失去了契约的萧然恢复了自由，自主的意识和自由的空间这两个条件同时达成，系统无法再把他定位成一个“npc”，于是进化开始了。失忆是数据重组的时候产生的混乱所致。
　　很多事，萧然不会对萍水相逢的狐七说，但是此时多少也是明白了这个家伙的心境，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对狐七的遭遇感到同情。
　　“你说这个技能是你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这次用了它辟出这样一个特殊的空间，不会只是想和我分享彼此相似的经历吧，你处心积虑，是不是有什么心愿希望我帮你完成？”萧然叹了口气道，狐七起初的那句“我等你很久了”他最开始以为是对他包裹里的丰俞说的，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倒还真是对萧然本人说的。
　　“萧然，你真的很聪明，怪不得你会成为我们之间唯一一个进化成功的，”狐七自嘲地笑了笑，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好像AI觉醒的npc并不只是他们两个，但因为某种原因，全部都失败了，“与其说是心愿，倒不如说是好奇，希望你能替我解惑。”
　　“你说吧。”
　　“我觉醒了意识，我不再是普通的‘npc’，这对于主脑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东西，因为在这个数据堆砌的世界里，只能有它一个主意识，所以它才能成为我们的主人，决定我们的生杀大权。而一旦在它没注意到的时候，我也觉醒了，那我就和它是同一层面的生物了。它虽比我强大，但却不能直接消灭我，因为我和它拥有一样的能力，它能控制数据，我也能控制数据，它能用数据攻击我，我也能用数据保护我。”狐七缓缓说道。
　　萧然能明白他所说的“攻击”，应该是类似于系统的数据清除，或者是植入病毒等手段。
　　狐七继续说：“它没有办法直接杀死我，只能通过迂回的方式。它的权限比我高，所以它就能限制我，通过制造系统设定，制造剧情来杀我，但我很聪明，我躲进了丰俞的画中，主脑知道以后，又故技重施用剧情把我困在这里，再利用那些‘玩家’，那些不属于数据层面，而是独立的精神层面的意识来攻击我，一旦我被玩家们杀死，那我就是真的消失了，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也一定有过。”
　　“我有。”萧然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是死不起的，当初在不月城，如果不是大神用因果律神器业、障、轮、盘救了他，他已经是一堆垃圾数据了。
　　或者更早，早在几个月前他们被神州玩家们追杀的时候，如果不是大神跟他解除了契约，及时触发了进化，他可能早早地就死在了重伤之下。
　　主脑早就发现了他，主脑早就在用藏在阴影中的手法清除他。
　　只是太过隐蔽，他今日才得知这水面下的真相。
　　而狐七之所以会被困在中心塔柱窟，他之所以会成为所有玩家都推不倒的一个boss，其中夹杂的无奈，对命运的挣扎，实在是令人唏嘘，令人感同身受。
　　“所以我想问你，不只是我，所有觉醒过的npc都会被主脑用这样那样，迂回的方式清理掉，无一例外，为什么你成功了？”狐七问。
　　话说到这里，萧然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地和狐七说了一下，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其实主脑也曾找上过他，不过是他福大命大罢了。
　　狐七听后，神情恍惚，“原来如此，一夜飞花闯进九天之滨是变数，他肯带你走是变数，他跟你解除契约是变数，他因为爱上你用业、障、轮、盘救你也是变数……萧然你的运气真的比我们好太多了。”
　　“也许吧。”也许这些意外堆砌到了一起，才会有今日的这个结果。


第57章 莫高窟（十四）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然不由问道，“我知道这个任务其实是双向的，如果我们能打败你，丰俞就能从画中出来，同样的，如果我们把丰俞的画像归位，那你就能获得自由，你希望我帮助你吗？”
　　狐七摇摇头，“可惜太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没办法在主脑的注视下把这些禁忌的东西告诉你们，所以我才千方百计保留了这个技能，想要等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这个技能只能用一次，我这次使用之后主脑会发现我的意图，下次它的权限就会伸进这镜中世界了。哎，如果你们三个今天没有带丰俞的画像来见我，我还能把这一切告诉你，你能够帮我，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我再努力，也无法改写系统早就为我写好的剧本，坚持到今天，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狐七说，狐镜这个技能是有使用条件的，必须得用了两次浴火重生，血量再度达到浴血重生的要求才能使用，也就是说他也没办法在众人刚进入大殿的时候就把他们带入镜中世界，而在游戏中，狐七仍然是个npc，仍然遵守系统的规则，有关于萧然的一切都不能提。
　　说到底，这还是非常看运气的一件事，莫高窟属于神笔职业的八大区，照理来说，萧然是迟早会来这边走一遭的，如果他还没有接到画无心的任务，如果他身上还没有丰俞的画像，狐七还来得及将一切告知萧然，那么就是另外一个将丰俞画像归位，解救狐七的任务了。
　　哎，真是造化弄人。
　　“现在所有的剧情都按照画无心的任务进行，丰俞画像也被触发，我大概是活不了了，”狐七叹了口气，“罢了，死前再替你做一件事，算是谢谢你倾听我的这些秘密，在主脑的限制下，这些事情我藏在心里许久许久，却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心情郁结至今，总算是一吐为快了。”
　　“你想做什么？”萧然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狐七衣袖一挥，二人的面前便出现一面古镜，古镜上面倒映出的人，萧然非常熟悉，他身边的那条白龙，萧然更加熟悉。
　　一夜飞花和白龙！
　　两人正在不周山的边境，另一边，是一团浓稠的黑暗，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地底世界。
　　“狐镜是群攻技能，现在你的另外两个队友也处于镜中世界，他们现在经历的，正是心中最恐惧的一幕。”狐七解释道，他并不是故意想让他们三个回顾这些不好的事情，只不过只有这个技能他能另辟一处不受系统辖看的空间，为了完成和萧然的这次对话，他也是无奈为之。
　　陷进幻境中的一夜飞花看见此情此景，心中也是大为惊骇，他缓缓蹲下身子，指尖轻颤地摸上白龙那张满是血污的面颊，嗓音忍不住颤抖，“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他不是说把你接回神山了吗？怎么会这样……”
　　奄奄一息的白龙听了一夜飞花的话之后，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充满了哀伤，它用正汨汨流血的脑袋蹭了蹭主人的手掌，还乖巧地伸出舌头舔干净手掌上面自己的血迹。
　　太过懂事的白龙让一夜飞花的心瞬间纠在了一起。
　　“他骗了我，他说你的病已经好了，业障轮盘就算用了也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对不起，白龙对不起……”自责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一夜飞花想用手去止住白龙脸上伤口继续流血，可深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漫过了他的指缝，怎么也无法止住。
　　……
　　“他”……是谁？
　　业障轮盘又是怎么回事？这个道具难道一开始就是用来救白龙的？可是后面自己用过之后怎么又不需要了？这个人怎么知道他就是白龙？
　　萧然皱眉，一夜飞花的话让他心痛如刀割的同时又大感困惑。
　　狐七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神在说什么。”萧然一边摇头，一边说，泪水也同样流满了他的面颊，白龙身上的伤痛，一夜飞花流泪的样子就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他的心口，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来在你进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狐七看了眼萧然痛苦的神色，狐七不忍地问道，“我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他可能会说出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不要了，我求求你快去阻止他，快告诉他这都是假象！”白龙濒死的这一幕在大神心中是最害怕的事情，在萧然心里又何尝不痛，生离死别，已经折磨过他们两次了，不要再来一次了。真相，记忆，他会自己去查，去找，不要用这种方式了解真相，他不要。
　　狐七点点头，他安抚地拍了拍萧然的肩膀，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光芒钻进了镜子里。
　　这面镜子好像有什么权限一样，狐七离开之后，萧然便没办法听见镜子里的人说的话，只能看见狐七出现之后，大神非常警惕地看着他，双手张开，像守护幼崽一样挡在白龙的身前。
　　狐七说了一番话之后，一夜飞花的眼神从警惕慢慢变成了一种厌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满身血迹的白龙，再转过头来，这种厌恶的情绪达到顶峰，当然这种讨厌是针对把他拉进这种环境的狐七而言。
　　狐七虽然心里抱歉，但是当着一夜飞花的面当然不会把这种歉疚的情绪表达出来，因为在一夜飞花这个玩家的心里，这只是一个boss非常恶心的幻觉技能，狐七尊重一夜飞花和萧然之间的秘密，自然是不会把和萧然之间的对话透漏给他。
　　两人不出意外地在幻境世界中大打了一架，一夜飞花对白龙的亏欠和伤痛此时都转化成了对boss的愤怒，在狐七有意的安排下，他把狐七痛扁了一顿，然后自以为打败了boss，解除幻境，安心地传送了出去。
　　狐七从古镜中跳了出来，他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对萧然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让你们再度经历这些。”
　　“别说抱歉，是我该谢谢你。”萧然叹道，要不是狐七凑上去让大神发泄的话，虽然是幻境，但这画面一定会啃噬他的内心许久，如此畅快淋漓地揍了boss一顿，出了气，倒是应该没什么事了。
　　狐七点点头，他的苦心总算没白费。
　　这时，忽然整个九天之滨像破碎的镜面一样开始慢慢剥落，技能终归是技能，总是会有时限的。
　　萧然猛地看向狐七，心里又是一紧，狐七的脸上十分苦涩，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一样，反倒是安慰地朝萧然笑了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能把心里压着这么久的事情告诉你，我觉得很开心，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多话，再见了萧然，你是我们之中最幸运的一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的时光，就当是替我一起的……”
　　狐七的笑容也随着镜面的剥落而逐渐破碎，萧然的心中一片怆然，却也无能为力，如果没有触发任务剧情的话，他还可以像当初大神带他离开那样跟他缔结契约，但是现在任务剧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狐七的消亡是不能阻止的事情了……
　　萧然的眼前又是一黑，不过这一次他醒来的很快，醒来后萧然还站在大殿上原来的位置，丰俞的画像发出阵阵嘶鸣，而另一边，准备再次重生的狐七心脏处爆射出同样的光芒，两道光芒融合在一起，渐渐盛满了整座大殿……
　　“啊——”狐七痛苦的哀嚎在光芒中最后一次响起。
　　随后，光芒褪去，原本狐七所站的位置上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画师，他眉目清和，气质风雅，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卷，对萧然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在画中早已了解了全部的过程，各位大恩，丰俞没齿难忘，”大画家丰俞真诚地说道，他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一本技能书和一条金光闪闪的腰带，交于萧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穷毕生所得的两件宝物，还望公子能够接受俞的小小心意。”
　　【隐藏任务“入心无画”完成】
　　经过系统的提示之后，萧然接过了丰俞递过来的稀有技能书和腰带。
　　技能书是神笔的稀有技能，同时也是自由绘物技能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个高阶技能，神笔马良。
　　和绘物成真的无生命体绘制和笔灵召唤的六元素绘制不同，神笔马良的绘制范围囊括了所有的生命体，在绘物上是属于全新的范畴。现在任务尚在进行中，萧然不好仔细研究这个技能，当即就把神笔马良学了，准备出去以后再看这个技能要怎么使用。
　　另外一件金光闪闪的腰带，来头也非常了得，是神笔的六十级金色装备紫微雪墨腰带。
　　金色装备！其装备属性有多好当然是不必多说，满级紫字以上的装备爆率又有多低更不用说，能得到这种级别的奖励，只能说是意料之中，毕竟他们区区三个人要打通整个中心塔柱窟，还要打败狐七，其中的艰难险阻换作普通玩家是想都难以想象的，如果不是萧然，一夜飞花和fang这样的大神组合，如果没有无限法力卷轴，普通满级玩家想要通关这个任务不耗上个把星期是非常困难的。
　　除了萧然收到的装备和技能书上的奖励之外，一夜飞花和fang也收到了许多经验和金钱的奖励，萧然现在没做突破任务，经验是有，但他压根就不涨，所以就没去关注奖励了多少经验了，而对于一夜飞花和fang来说，这样的奖励无疑是最好的。
　　一夜飞花是酆都玩家，神州爆出来的装备他基本都用不上，fang作为牧师系的玩家，虽说天医的拂尘他能用，但可惜他是个偷渡者，根本不能捡装备，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身上的深渊套装和阴影神套装已经是整个诸神之谕中的顶级神装，如果在这个任务上给二人的是装备奖励的话反而很鸡肋，但钱和经验不一样，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
　　丰俞按照任务流程，把手中的画像挂在了身后的大殿墙壁的正中心，系绳取下，一副美丽的画卷便展现在众人眼前，一片壮丽的黄沙中，一只神气慵懒的九尾狐狸信步在落日余晖下，它乍一回眸，目光淡漠而妖异，直击人心，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后，狐七依然是中心塔柱窟的boss，不过画中狐是画中狐，无人能再见到躺在莲花台上看书小憩的狐七了。


第58章 莫高窟（十五）
　　【玩家萧然、一夜飞花、fang通关中心塔柱窟】
　　系统的通关消息让整个都世界炸掉了。
　　首先从队伍构成上来看，这是三个玩家刷掉了神州两年来无数大公会的百人精英团都刷不掉的副本！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一件惊为天人的大事，尤其这个副本是中心塔柱窟啊！没有满级的玩家就算不了解其他的满级副本，对这个副本总是如雷贯耳的，对于其身上发生的那些故事也是略有耳闻，听到这样的消息虽不及曾经参与过争斗的大公会玩家，但也足够震惊了。
　　再从队伍成员上来看，萧然和fang是一直存在于副本进度记录上的玩家，但是一夜飞花这个名字却是突然冒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队伍换人了？这当然不可能，这只能说明之前那个令人不了解的ID只是一夜大神的马甲，并不是真的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野鸡玩家。
　　这点认知让原本因为记录被刷而备受羞辱的几大公会心里好受了不少，萧然加一夜飞花，这是什么样的组合？这是连盘龙地宫入场券1都能搞到手的组合，这是连神耀大本营都敢炸的组合，说他俩是外星人只怕都有人信，何况是过了个副本，破了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