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考特绷了绷自己脸颊上的肌肉,有些无奈地说:“关于这点,我还没想通。”
“想不通,那就说明有问题。”林星缀开始捋袖口,“我们接着调查下去不就明白了?”
裘考特“嘶”了一声,有些疑惑地说:“我感觉你们俩,似乎对这件事持有不同寻常的警戒心理啊。”
林星缀不知道该不该把仿生机器人的事和裘考特分享,他只是隐约地透露了一件事。
“启明基地曾经遭到过一场有预谋的渗透——来自基地外的敌对势力。”林星缀的眼眸像是散射着海浪光影般的蓝宝石,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湎在他的眼神里、静心听他说话,“我不确定深海基地是否也有过同样的遭遇。”
“渗透和入侵?......这里可是深海。他们这么做能捞到什么好处?大家和虫族一起同归于尽吗?”裘考特并没有质疑林星缀的意思,但听了这些诡异的事情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嘲讽出声。
“总之,希望你能摆正心态,认真对待就好了。”林星缀挑眉道,“现在我们可以去冰库里看看了?”
“去去去。”裘考特说道,“欸,那个谁——过来给我们带路。”
他喊的是之前那个和他们交谈的年轻侍者。
侍者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讪讪地走过来,听说只是带路去冰库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但一会儿又犹豫上了:“我的工作还没结束,现在离开好像不大好......”
裘考特当场给他转了一笔点数。
这个侍应生立马眉开眼笑,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犹豫,恭敬地给他们带路。
猎场到冰库之间的距离并不长,总体来讲只需要绕过几个狭窄的弯就能到。走道里零零碎碎地堆积着一些杂物,锅碗瓢盆都还是常见的,也有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品——比如彩球彩带、整只的旗鱼标本之类的。
林星缀在路上走着,忽然看到在某处杂物堆里有个闪光的东西。
黑色的方片,上面缀着几个银底的字母。是和眼前这个侍者戴着的胸牌一样制式的。
他走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
“Cais”。
是赛斯的胸牌没错。
但他为什么会把胸牌丢进这种角落里?是在行走途中被刮蹭掉的?......他又不是贴着墙走的?
林星缀还在思考着,忽然从前方传来了一声惊恐的、被压低在嗓子里的尖叫。
是那个侍应生,他打开了那扇灰色的冰库大门。那看起来只有三四平米的冰库登时蔓延出淡淡的寒气。
冰架上侧立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侧立,倒不如说他是被赤.裸裸地硬塞进去的——冰霜已经爬满他深栗色的头发和眉目,原本白皙光泽的皮肤呈现出黯淡的青灰色。
......正是林星缀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位“赛斯”。
姬云程和裘考特花了一秒时间对视一眼,然后快速地一起把人给抬出来。
人已经死透了。唯一的值得庆幸的就是死者的遗容还算宁静,看起来是先昏死过去,再被塞进这里的。
姬云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发现尸体像是石头一样冷硬。
“赛斯在这里。”裘考特表情沉重地说道,“所以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个‘赛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裘考特对林星缀说道:“你之前说启明基地遭到过敌人的渗透,但也没说他们居然这么邪门啊。”
杀死某个人,然后悄无声息地取而代之?
真的有人能在一个小时内做到这种地步吗?
姬云程蹙眉,开始重新回顾他们一路经过的走道。
脚印、灰尘、墙壁上的划痕——
看起来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我先叫人把这具尸体运走。”裘考特说着打开了手腕上的联络器开始汇报情况。
之前那个尖叫的侍者躲在一旁,一脸恍惚地盯着尸体发愣了两秒,眼泪夺眶而出:“死......死、死人了!我明明刚刚之前还看见过他——这是闹鬼了吗!”
林星缀:“......”
年轻的侍应生下意识拨通讯给猎场老板,对方刚刚接通,他就哭丧着脸喊道:“老板,赛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要复习(吐魂)
我想码字呜呜呜呜。
签
第38章 三十八
猎场老板在前往塞斯住所的途中, 考虑了很多东西。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是谁在控制器上动了手脚——看起来首当其冲的是裘考特和姬云程。但猎场老板游离在灰色边缘多年,他对那些只能在暗地里使用的招数也有一些了解。
他有种直觉, 对方并没有想要姬云程或者裘考特的性命。
......要知道那本来就是一场狩猎战!谁能预料到哪方会赢?
对方这次的行为更像是一次试探——
如果姬云程和裘考特能够击败那只鲨鱼, 那说明他们的确有两把刷子。但如果, 他们连只鲨鱼都解决不了......那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猎场老板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但猎场是他这辈子的心血, 也是他最成功的产业。经此一事, 猎场很有可能就要被迫“关门大吉”
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猎场老板轻轻吸了口气,把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然后从兜里面摸出了一颗黄色的胶囊,悄悄地塞在了自己手心里。
他的外套衣摆虚掩着腰上的□□。他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走到了聚居所前。
塞斯所在的聚居所住的都是些平民。这个地方算不上舒适, 却也还没沦落到贫民窟那种程度。大部分人身上穿着朴素的衣物, 靠在工厂打零工度日,也有少数人考进了基地的两翼核心区,做了编外员工。
深海基地的光照系统和供氧系统一样, 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人们踏着脚步声穿梭在低矮的金属建筑之间, 步履匆忙。
衣着得体一些的人表情平淡而镇静。而有些衣物出现了陈旧的折痕也没有机会替换的人们, 他们的脸上更常见的是疲惫与麻木的神色。
要在深海基地维持生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顶层大人物们一贯随心所欲,但平民们的生活质量则是随着基地的状况变化的。深海基地也经历过资源供给跟不上民众需求的危机, 随着哨港的建立,情况才有所改善。
不过, 到现在,会表达出不满情绪的人越来越少了。
深海基地建成之后,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被封存在了这个罐头里。没有阳光,没有天空, 只有无穷无尽的深蓝或昏绿色的海水......不是每个人都有战斗能力,所以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踏上过陆地。他们都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那些出过海、探索过陆地和天空的战士们,他们一旦长时间地呆在基地里,就会觉得这个基地憋闷到让人无法忍受——他们需要通过某种途径让自己“活”过来。
当这两个群体之间的反差越来越大......于是猎场应运而生。
一开始,有许多人沉迷于猎场的氛围。到后来,猎场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人们之间的战斗越来越黑暗、竞争手段越来越酷烈,加上开盘对赌的习气......猎场最后成了远近闻名的黑色场所。
是撒姆尔出手整治了无人敢管的猎场,这才避免了猎场成为滋生扭曲与疯狂的温床。
猎场老板对整改后的现状非常满意。他心甘情愿从猎场的主人退居为一个帮撒姆尔看场子的。
但他依旧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他的猎场。
猎场老板迈上楼梯,走了一段儿,找到了塞斯的房门。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邻居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已经出发去工作。
他伸手按响了门铃。
有些破旧的门铃嵌在黄色的门板上,响亮的电子铃开始播放清脆的音乐,可惜三个音节之后它就像喝醉酒一样开始变调,最后干脆“滋啦滋啦”地开始放送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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