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侵蚀(31)

　　说实话，就算他最终决定不换战队，今天这事过后他心里的疙瘩也没那么容易消除。
　　刚这样想完，被他合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把他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老鱼终于来催债了，所以在把手机拿起来的那一刻，他本能地想要挂掉。
　　可在看到来电显示是“卓亦”后，他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卓亦的语气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不过卓亦生气的对象多半是贺豪而不是他。
　　“没事了，我晕倒是因为低血糖。”郝田一边跟卓亦通话，一边抬头看了唐佐一眼，一阵失神——如果是卓亦的话……换战队的事要不要问问他的意见？
　　不，还是算了。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也收不回来，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无法摘除。
　　然而，出乎郝田的意料，卓亦的下一句话是：“你考虑换战队吗？”
　　郝田：？？？
　　卓亦：“你换我就换。”
　　郝田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
　　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卓亦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瞒你说，我一开始选择加入这个战队是为了上场比赛，但现在我意识到，就算能上场，赢不了就没有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实力强的战队当替补。”他干脆利落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决绝，“喂，你怎么想？不会还想跟贺豪那种垃圾待在一个战队里吧？”
　　郝田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唐佐，突然有种肩上一轻的感觉，就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突然冒出来个人推了他一把，为他指明了方向。
　　“我想去CL。”
　　他第一次坚定地说出了口。
　　听到这句话，唐佐意外地挑了下眉。
　　卓亦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你跟糖左果然认识。”
　　“也不算认识……”
　　“知道了。”卓亦打断他，笑了一声，“那你就去CL吧，至于我，我也会加油的。”
　　他说完，不等郝田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郝田愣愣地拿着手机，想问他违约金怎么办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都不等我说完……”他撇了下唇，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还没回神就听到唐佐的声音。
　　“你想加入CL？”唐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爽快？”
　　郝田抬头和他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如果我想把我的队友一起带到CL……”
　　“看他实力。”唐佐打断道，“你别误会，虽然我有的是钱，但也不会把钱浪费在我觉得不值得的人身上。”
　　“嗯。”郝田点了下头。
　　这样才是正常的，倒不如说这样才让他放心。
　　——所以唐佐愿意为他花那么多钱，真的是看中他的实力，而不是另有企图。
　　“签吧。”郝田下定决心道，“我愿意和CL签约。”他说完，突然想起，“你刚才说有两份合同？我不想看合同，可以直接告诉我两份合同的区别吗？”
　　“可以。”唐佐单手支着脑袋，非常悠闲地回应，“第一份，吃穿住自己搞定，第二份，吃穿住我全包，顺带帮你付违约金和还债，二选一。”
　　郝田：“我选第一份谢谢。”
　　第二份真是怎么听怎么诡异有没有！
　　唐佐拿起手机，“哒哒哒”一顿操作：“好的，第二份是吗？第一份我删掉了。”
　　郝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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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郝田一边喊着“喂”一边本能地伸手去抢唐佐手里的手机。
　　唐佐笑着把手举高, 见郝田是真的急了, 这才出声安慰：“开个玩笑，两份合同唯一的不同在于要不要住宿，住宿的话底薪会低一些, 不过必须保证自己住的地方离俱乐部非常近才行。”
　　“这样啊……”郝田收回手, 当然是想要更多的钱, “CL俱乐部在哪儿？”
　　“还没建。”
　　“哈？”郝田以为自己听错。
　　“我们正在搬家。”唐佐回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网吧么？我准备把一楼拿来继续运营，二楼改建成新的俱乐部。”
　　“那个网吧？”郝田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是那个网吧，而是——“我家就在那个网吧附近，走过去就能到, 所以我不用住宿。”
　　“不。”唐佐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说了，那是俱乐部之后要搬去的位置, 现在还没搬呢。”
　　“……所以我问你在哪里啊！”郝田觉得自己的耐心正被一点一点地消磨着。
　　然而唐佐始终悠闲地看着他：“看出来你想签第二份合同了，毕竟底薪更高，可在俱乐部搬去你家附近之前，你住哪儿呢？”他说着, 侧头看向无人的角落，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家倒是离俱乐部现在的位置挺近的……”
　　好的，郝田明白他的意思了：“要我住你家？不是不可以，但是——”
　　“但是？”唐佐回过头来, 挑了下眉。
　　“不准对我做奇怪的事。”郝田非常认真地说。
　　原本他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直觉，他总觉得唐佐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温柔，想挖他入队也不完全是看中他的技术。
　　“不知道你说的‘奇怪的事’指什么。”唐佐选择装傻，然后对郝田微微一笑，“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等会儿就去我家看看吧。”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的违约金我会帮你付的，那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钱，没必要写进合同里，再说本来也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写进合同里的事。至于你欠的债，那家网吧都是我的了，又何况是债？”
　　听到这段话，郝田这才意识到——对啊，唐佐说要把俱乐部搬去那家网吧，说明那家网吧已经是他的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老鱼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唐佐：“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帮你还债，只是你欠债的对象变成了我，而我无所谓你还不还。”
　　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家欠的那二十万债，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郝田低头看着桌面一阵失神，心里有种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踏实感，可又忍不住怀疑——这是真的吗？他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唐佐看着郝田怀疑人生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才不会说，一开始他威逼利诱让老鱼把这笔债转移到自己名下，是看中了郝田的颜，想借着债务关系看看有没有办法拿下这只猎物。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救人也好，撒钱也好，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郝田就是liliSweet——他想捕捉的两只猎物其实是同一只。
　　该说是巧合还是命运呢？
　　唐佐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更喜欢游戏技术好的人。
　　长得好看技术又好的，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说在知道郝田就是liliSweet之前，他在郝田身上寻求的是欲望的宣泄口，在liliSweet身上寻求的是追杀猎物的快感。
　　那现在，他想要的就是郝田这个人本身，这个人的全部。
　　“你不用回俱乐部了，YKW那边我会去帮你沟通，你的行李我也会帮你拿回来。这几天没比赛，不急着训练，你先在我家住两天适应一下。”
　　唐佐几句话把郝田安排得明明白白。
　　郝田微微皱眉，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
　　其实，在和唐佐对局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感觉，但因为和唐佐实际见面后，唐佐用他温柔的一面掩饰得很好，所以郝田直到现在才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