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系选手没有求生欲(179)
“都不是……”周正顾忌沈峣幼小的心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沈峣反倒没想太多,大大方方地说:“我是他妈妈收养的。”
谢彬一愣,一句不过大脑的话冲口而出:“童养媳?”
沈峣:“……?”
周正:“……闭嘴。”
谢彬:“……哦。”
三人乘坐机场大巴回到市里,谢彬叫来其他队员,几人一起出去吃晚饭。附近的快捷酒店都需要身份证办入住,全国联网,很快就会被周父找到;而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招待所和黑旅馆周正是万万不敢带沈峣住的,最后他们只能在谢彬的小出租屋落脚。
周正和亲爹斗智斗勇,从英国一路折腾回来,此时可谓是身心俱惫。他顾不上挑剔环境,吃过饭便洗洗睡了。谢彬那里只有两张行军床,都很窄,幸好沈峣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子,能和周正勉强挤一挤。
可这一挤就挤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周正扔在广州机场的行李也被邮寄过来了——包括行李中的钱包——这意味着周少爷这下终于有钱了。
可终于有钱挥霍的周少爷今天心情却很不好,甚至没让沈峣跟他去网吧打比赛,而是拜托网吧附近的派出所暂时帮忙看一下孩子。
“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谢彬小心地打量周正的脸色,毫不怀疑这位少爷随时能暴起揍人。
“没睡好?”周正一听这个,脸都青了,“不,我睡得很好。”
谢彬:“……”
烦劳您去阴曹地府转一圈,问问那只鬼信你?
周正铁青着脸,在路边的自助银行里找了个ATM机,把卡往卡槽里一插,却没能提出钱。
卡被冻结了。
周正:“……”
他又换了一张,依旧显示冻结。
再换,还是。
周正忽然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想操他自己大爷。
没了资金来源,周正身上顿时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百块钱,还不够他一周的饭钱。周正虽然不要脸,但也干不出问小孩子要钱的事,这下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回家,要么打比赛打出名堂。
“不就是没钱吗?”周正狠狠一咬牙,“谁怕谁啊?!”
当天四局FPS线下赛,周正的对手连跪四局。
最后一局比赛结束,周正一方大获全胜,奖金平摊每人五百,意味着这一周饭钱有着落了。
周正长出一口气,松开键盘,心说幸好没人发现他今天不在状态。脑子一旦闲下来,沈峣那双细白的小腿、以及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就一直在周正眼前晃。
他从来没和沈峣挤过一张床,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少年惯用的洗发水带着点儿奶香,周正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那股香味还不停往他鼻腔里钻。一晚上做梦做得乱七八糟,比连看五十二集里番还刺激——尤其是主角还长着自己弟弟的脸——可以说周正是被活活吓醒的。
可被吓醒的周正一睁眼,就看到少年单薄的身体蜷城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细白的手掌搭在他胸口,让周少爷自傲非常服从管教、“阅片百部而不立”的某个部位第一次不受大脑控制。
尽管男性晨间的某些反应很正常,但谢彬那句不过大脑随口调侃的“童养媳”魔音绕耳似的,真正做到了“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周正发了会呆,突然抬手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头趴到键盘上,抱着脑袋哀嚎,疯狂蹂/躏他那头鸟窝似的头发。他们刚才打败的对手忽然失去了胖揍周正的心情,反倒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好好的小帅哥,可惜脑子不好使。
周正双手揪着头发,一张帅脸被键盘硌出了几个红色的方形印子,还有他自己打出来的巴掌印。他喃喃道:“我感觉我就是个禽兽。”
谢彬坐在他旁边,捧着网吧老板亲自给泡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嗦得正欢,闻言惊讶地问:“是昨夜天使降临,给你加了自知之明的技能点吗?”
“滚你大爷!”周正爬起来抹了把脸,顺手点了准备,在等待开始的时间里,心跟长了翅膀似的直往窗外飞,“天使……昨天确实是有天使来了。”
他后半句声音太小了,谢彬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八卦?八卦的男人娶不到老婆不知道吗?!”周正忽然炸毛,每一根发丝都好像经过了静电的洗礼,“准备!进游戏!再练一局!明天还有和隔壁街网吧的比赛,想不想赢了?!”
正在欢庆胜利的队员们都懵了,不知道为什么周正忽然发火。
“他更年期到了,别理他。”谢彬挥挥手,一口喝干净面汤,把碗放到一边,“大家抓紧时间,进游戏!”
周正今天火气莫名大,打得异常暴力。对面四人被他揍得哭爹喊娘,游戏结束时甚至产生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这样不行……”周正看着屏幕喃喃自语。
“什么不行?”谢彬一愣,“我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
“不是说这个。”周正推开键盘,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谢彬在他身后问。
“厕所。”
“干嘛?难不成大白天你就要……嗯哼?”
他这一声“嗯哼”正踩在雷点上,周正心里有鬼,闻言一个激灵,回头大吼:“嗯哼你大爷!老子去洗脸!”
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目送他一头扎进网吧的公厕。
周正往脸上泼了两捧水,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天晚上,沈峣就被周正催着上了回南京的飞机。登机前他想问问周正什么时候回家,一转头却发现他哥连影子都没了。
谁稀罕他似的!
沈峣也火了,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跑进登机口。
周正躲在拐角,目送沈峣上飞机后松了口气,给周霁打电话,让她派人去接沈峣。
“知道了,我就在停车场等着呢。”周霁说,“咱爸暂时不知道,只以为峣峣去朋友家住了,妈说先别告诉他。”
“那就好,老头子更年期,别让沈峣挨训……以后你多照顾照顾他。”
“你干什么?托孤啊?”周霁莫名其妙,“你以后都不回来了?那感情好,耳根子清净了。”
“我可舍不得让你们耳根子清净。”周正哂笑,“我现在……就是……唉,反正说不清楚,让我自己想想。”
周霁以为他开始后悔放弃学业打游戏了,随口劝几句,周正心不在焉地应了。
“你现在回来给爸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咱爸你也知道,冻结银行卡都是小事,真急眼了,你以为他不会把你送去戒网中心吗?”周霁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周正打断。
“我不回去。”周正转身走出机场,“两年——你跟老头子说,给我两年。”
“两年打不出名堂,我自己滚回去负荆请罪。”
接下来两年,周正果然没有回家。逢年过节虽然也会给家里打电话,但和沈峣之间只有短信和聊天软件上的例行祝福。周正有心想多说两句,打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只得放弃,看着沈峣的头像灰下去。
两年后,EG俱乐部已经稳定下来,各个分部相继成立,招揽来不少路人王和大神。FPS分部成立的第一年,周正在世邀赛上抱了个冠军回来。
回国的飞机上,周正魂不守舍,被队友追问烦了才竖起三根手指,“我忽然灵光一闪,发现有三样东西是不能忍的——贫穷、喷嚏、以及爱情。”
“怎么?你终于怀春了?”EG战队新上任的赵教练诧异地看周正一眼,继续低头翻看比赛录像,“我还以为你这一生只会有自己的右手和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