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妙手仁心(9)

　　胜生勇利举起手，随即明白了什么意思，连忙从员工通道出了手术区下楼去做初捡。他这几个小时一直都在手术室，并没有来得及吃晚饭，站在走廊里迅速塞了一个饭团又灌了一盒牛奶，这才被放进抽血室。
　　负责抽血的护士见他一身洗手衣就冲进来，就大致猜到了些原因，检验结果一出来便手脚麻利地开始抽血，“抽200吗？”
　　胜生医生拉下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摇摇头，“抽400吧，还不知道抽调的血浆什么时候能到。”
　　红色的液体通过透明的管道流进空着的输液袋里，隐隐的还带着主人身体的温热。这袋刚装满，从楼上已经跑下来护士等着，接过就又赶紧往回跑。等第二袋装满，勇利自己按着胳膊，抱着输液袋上楼。
　　电梯刚上到手术区，美奈子医生正等在门口，没等到血库送来的血浆却等到了又捧着一袋血上来的勇利，这才知道他竟然抽了400cc，一巴掌将他拍回电梯里，勒令他回家休息不必进来帮忙了。勇利还想挣扎一下，却被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师一眼瞪了回去，最终还是乖乖的换衣服回家。
　　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自己的框架眼镜放到哪里去了，反倒出了一身汗，胜生勇利放弃地瘫倒回床上，抬手用手臂遮住眼睛，迟缓地思考自己到底把眼镜放去哪里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又响起来，勇利拿过来一看，是医院的号码。胜生医生一口气又提起来，莫不是血库的血又不够了叫我回去继续抽？
　　打来电话的是住院部的护士小姑娘，因为着急说话都磕磕绊绊的，“胜生，胜生医生，23床的外国病人不见了！”
　　胜生勇利闻言猛地坐起来，动作太快带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按着额头缓了一阵，才温言劝了那位查房护士不要急，他这就出去找。
　　把刚刚回家时才脱下来的大衣围巾套回身上，胜生勇利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往楼下跑，边跑边想，早知道就应该存一下他的手机，不过一个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能跑去哪里呢？
　　何况身体都还没好透，肚子上还有几条线在肉里呢，晚上不乖乖在病房休息跑出去是怎样，找人偷情吗？
　　推开公寓楼的大门，胜生勇利的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心理活动都咕嘟一声咽回肚里。
　　那位才走失了的银发外国人正坐在公寓楼外路灯下的长椅上，单薄的病服外套了一件长长的毛呢大衣，脚上甚至还踩着拖鞋，怀里抱着个白色的东西。
　　见勇利跑出来，维克托起身，走近过去。
　　勇利这才看出来，他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医院病房里提供的枕头。
　　“医生，听说你不太舒服。”抱着枕头的男人看着面前愣住的医生微微一笑，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系了一半的围巾，“所以我来照顾你了。”
　　TBC.


第十章 010.
　　“我来照顾你了。”
　　听他这样说，本来还觉得再去手术室站个四小时也没什么问题的胜生勇利，在冬夜肆虐的北风里，血压心率顿时一并上升。
　　且不说住院期间跑路的问题，妄图以照顾医生为借口来拖医生一起下水，仅这点就已经是大大的不乖了。从来可以把不听话的小鬼头们纷纷捋顺毛的胜生勇利，第一次遇到这样不听话得理直气壮的患者，顿觉十分棘手。
　　一时间相对无言，见他不语，维克托也没有打破这片尴尬的安静，紧了紧按在身前枕头上的手，还是没掩住胃部发出的饥饿的惨叫。
　　“……我没事的。”胜生勇利轻叹一声，拉下那只仍捏在自己围巾上的手，想了想家里冰箱空荡荡的库存，还是扯着他往一旁的便利店走去。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给医院焦急等待的查房护士打电话，告诉她人已经找到了不要担心。
　　那人也不挣，三根修长的手指就乖乖地被他攥在掌心，借机在Omega温暖的手心里汲取一点温暖。
　　结束通话，胜生医生转过身，见身后跟着的人步态还算平稳，手里握着的手指凉得却像三根冰棍，不由得拧着眉头问，“你在那里等多久了？”
　　“一小会儿。”维克托回得模糊，并不打算告诉他准确的时长，手上却偷偷动作，将那只温暖的手掌回握住，包裹进自己的手心，不知是在取暖还是在帮人隔开室外的冷风。
　　勇利步下一顿，却也没有挣脱，拉着人继续往便利店走，间或有些奇怪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嗯……直觉？”维克托眉峰一挑，并没有把那位好心与他聊天，却不小心就被套出了重要信息的护士小姑娘交待出来。胜生医生心里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追着问下去，只是深觉身边叛徒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卖掉。
　　便利店自动门向左右滑开，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坐在柜台后的收银小哥正捧着碗泡面埋头吃得香，见有客人进来，连忙咽下嘴里的这口，站起来点头道欢迎光临。
　　走进便利店的瞬间就觉得室内暖气扑面，胜生勇利习惯性地想将糊上水雾的眼镜摘下来，手都摸到脸上才记起自己的眼镜还不记得去了哪里，只得瞪着迷茫的眼睛向收银台那边的人影道了个谢，将扯着自己不愿松手的Alpha安顿好，便要走向右侧的食品货架挑选需要的食材。
　　维克托见他眯着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的眼镜，连忙一把拉住勇利的手腕将人拉回来，将怀里的枕头塞进他手中，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眼镜，低头用双手为他戴好。“你落在我房间的。”
　　原本模糊的世界在戴上眼镜后变得清晰起来，勇利缓缓地眨眨眼，隔着透明的镜片看着眼前略微低头的男人。近距离对上那双蓝眼睛的瞬间心脏倏地加速，身体已经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像是要逃离Alpha的狩猎范围，“谢，谢谢……”他轻声地道谢，说着将脸埋进颈上缠着的围巾里，低头就向食品货架走去，全然忘了自己怀里还帮那个Alpha抱着枕头。
　　维克托束手站在一旁放任他逃走，看着那个耳尖都红了的背影心情甚好笑弯了唇角，连眼角的笑纹都浮了起来。
　　收银小哥看着后走进店里的这位外国客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眼熟。
　　这栋楼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旁边医院的医生护士，病院楼下就有超市，所以很少有患者或是家属会绕过来这边买东西。医护人员们工作时间经常日夜颠倒，这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便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一来二去的倒也都成了这里的熟人。
　　而这位容貌身材皆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客人，在印象里绝对是第一次来这里，可为什么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收银小哥吸溜着面条，看着那位客人微笑的侧颜困惑地思索着。
　　杂志区的上方，新到的一批时尚杂志海报被贴在了橱窗上，正中间的一张浅色的背景里银发男人穿着紧身的针织衫，右手食指竖起靠在唇边，半眯着眼睛看向镜头，嘴唇弯出一个慵懒的弧度。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的收银小哥连嘴里叼着的泡面都忘了咽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大英俊的Alpha把矮了半头的医生撩得脸红遁走，笑容闪亮得整间便利店的电压都跟着上升了。
　　维克托侧头发现柜台里呆立着的收银员，又顺他的目光看到橱窗上贴着的海报，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认出来了。面对激动得端不稳面碗的收银员，维克托抬手，做出一个海报上相同的动作，无声地笑望道，“Shhhhhhh……”
　　收银员立正站好用力点头，从柜台下拿出手机用动作示意可不可以拍照，维克托大方地点头，可仍在拍照的瞬间向一旁侧了一步，将背景里挑选牛奶的人遮进了自己的身影中。
　　胜生勇利沉浸在食材的海洋里无法自拔，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小动作。
　　他自己平日也不常做饭，大多是在病院食堂或是外卖解决。可此时医院的食堂已经关了，身后还跟着个胃袋空空嗷嗷待哺能吃的东西却又百般禁忌的病人，胜生医生一阵头疼，脑中一大串术后禁食清单，眯着眼睛艰难地分辨着每种食品都是什么，一边在心里一样一样地打圈打叉。
　　待两人买好食物回去公寓，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维克托·尼基弗洛夫在日本被人目击的照片已经传遍了网络。
　　公寓里只备了一个人的拖鞋，本着不能让病人光脚的原则，胜生勇利将仅有的一双拖鞋放到了维克托面前，并让他自行随意看看，便拎着食材去封印了好久的厨房里忙活。
　　维克托趿着双短了一小截的拖鞋，将自己的大衣放到衣架上，在不大的房间里参观起来。
　　勇利的公寓是一间不大的一室一厅，无论是房间里的气味还是各种物品的摆设都能看出，这是一间只有一个人居住的小屋子，左侧是摆着圆形餐桌的客厅和厨房，右侧是卧室和小小阳台。整个屋子呈开放式，简洁又温馨。
　　卧室里最里面是一张单人床，维克托将自己的枕头放到床上，满意地看着两个颜色不同的枕头并排摆放，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并迅速上传社交网站的私人账号——“医生的卧室！”
　　卧室的另一边是书柜和写字桌，桌面上摊着几本翻开着的医学书籍。台灯旁摆着一张照片，是一张看起来有些时候了的全家福，站在爸爸妈妈中间的小勇利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冲着镜头腼腆地笑。名模先生被这甜甜的笑脸柔软了心窝，手指隔着玻璃揉搓那张圆鼓鼓的小脸，举起手机拍照拍照。
　　这张就不上传了，维克托艰难地让自己放下那张照片，这张可不能给别人看。
　　走出卧室，阳台的门没关，夜风吹进来将屋内晾着的两套医生白袍吹得衣摆飘扬。维克托向房间那边的厨房里望去，平时总是穿着白服笑容温和的医生，此时穿着随意的棉质长袖衣裤，系着条画满狗狗图案的围裙，拿着汤勺在锅里翻搅着。
　　维克托·尼基弗洛夫在正对厨房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久地望着那个背影，感到了久违的归属感。明明才相识不到两周，就已经觉得非他不可了，这可要如何是好。
　　病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圈内同经纪人的师弟，维克托将电话接起来，“Yuri？”
　　厨房里的另一个Yuri以为自己被点名，回过头去看，却见维克托正闲适地靠在沙发里专心讲电话，并没有叫自己的意思，两条长腿缩在矮几旁，看到自己回头便笑着看过来。勇利转回头继续用手里的筷子去戳锅里煮着的面条，眼睛虽然收了回来，耳朵却仍在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维克托比较看重个人隐私，常用的公众平台上官方认证的账号由经纪公司打理，自己偶尔也会发一些新片的预告和代言品牌的广告。而私人账号则只有几个圈内好友知晓，在那上面发的东西也就更加私人随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