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今天掉马没[希伯来](80)

　　别西卜和阎罗对视三秒，然后无奈地将一些食物放到那只修白皙的手上：“……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我会还你的，如果能离开的话。”阎罗语气淡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物的包装。
　　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别西卜满脸严肃地看向身边的青年，青年挑眉，慵懒地抬起眼皮回看了他一眼。
　　“我可能需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了，阎王陛下。”别西卜语气郑重地说道。
　　阎罗点头，眼神也严肃起来，这几天别西卜已经开始叫他阎罗了，突然这么郑重让他也不自主地严肃起来。
　　两人就这么面脸严肃地对视着，最后，别西卜沉痛地开口了：“我的食物已经被吃完了。”
　　阎罗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最后他轻咳一声：“抱歉。”
　　别西卜：“这不是您的问题，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就是，我们的物资已经亏空了，我们是要再次找一遍离开的途径，还是就在这里颓废下去，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来的救援。”
　　阎罗：“……”
　　阎罗：“……事实上，这几天里我们已经找过不下三次了，我再找一次毫无意义。”
　　别西卜：“嗯，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阎罗：“所以我们还是继续休息吧，没有食物了需要减少运动。”
　　别西：“附议。”
　　于是两个人才刚刚一脸严肃地站起来，又同时淡定地坐回了原地。
　　你问他们为什么没有食物了却完全不慌？那是因为他们都不会感到饥饿啊。你又问他们为什么要吃美食？当然是因为喜欢，为了开心啊。
　　就又这么静静地坐了好一阵子，阎罗捂着嘴打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却又将困意压了下去。
　　随后，他却被人用力拽了一下，没有防备地结果就是他瞬间就向着地上倒去。
　　就在阎罗闭上眼睛想要开口骂一声别西卜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头感到了一个柔软的触感。
　　阎罗怔了怔，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当然，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腿。
　　“……谢谢。”阎罗有些惊讶于别西卜的贴心，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其实睡眠对我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对我来说也是。”别西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无聊的时候好好睡一觉总是会让人很舒服。”
　　阎罗不说话了，再次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位置，然后就看起来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他当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心安理得，只是他很清楚身边的这个人想要看到他心安理得的样子罢了。
　　“好梦。”温和的声音从他的头上传来。
　　“你知道吗？”阎罗眼睛也没有睁开，“我一直觉得你不适合这么温柔的人设，你吓到我了，真的。”
　　别西卜：“……”
　　别西卜最后只好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阎罗不自知地再次勾了勾嘴唇。不过刚才那句话他不光是打趣，就和别西卜相处的这两天里，他是真的切实领略到了这个家伙的逗比戏精不正经。
　　什么霸气外露，什么优雅温柔，都是假的，是浮云。
　　停下自己的思绪，阎罗静静地睡了过去。
　　阎罗是在一阵非常诱人的香气里醒来的，他撑起身子，先是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他睡在了地上，头倒是没有咯着，原本是别西的腿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抱枕，随着他的动作，盖在他身上的衣服话落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这么快就醒了吗？这才过来几个小时。”别西卜站起身，回头看向他，“诶，我还想在你醒来之前坐回去，让你知道自己一直都睡在我腿上。”
　　阎罗：“……不用了，这枕头还可以……它哪来的？”
　　别西卜：“当然是我随身带着的啊，傻孩子。”
　　阎罗：“你都随身带些什么东西？傻爷爷。”
　　别西卜：“什么都有吧，以防万一。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阎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您真是擅长未雨绸缪，——你在干嘛？”他还记着那叫醒他的那股香气。
　　思考了一下，别西卜不太确定地说道：“烤全羊？”
　　阎罗撑着身子地手一滑，差点就重新倒了下去：“这不会也是你随身带着的吧？”
　　“当然不是。”别西卜摇摇头否认道，“唔，佐料是我自己带着的。”
　　“那，羊哪来的？”阎罗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而别西卜却勾唇一笑，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之后，才继续说道：“就是几天前我宰了的那玩意儿，你说叫饕餮来的。”饕餮两字中文别西卜说得有些别扭。
　　“！”阎罗睁大了眼睛，“那家伙都死了那么多天了！”
　　不是，阎王陛下您的重点是不是不对？居然只关心食材新不新鲜这种事吗？
　　别西卜却淡然一笑：“我检查过了，这家伙之前居然还没有彻底咽气。”
　　阎罗诧异地挑眉，但又很快平静下来：“那样还有一息尚存吗？倒也是，饕餮虽为四凶之一但也算是半个‘神明’。”
　　说话间，阎罗已经拿着别西卜的外套走到了他的身边，没有等别西卜反应过来，就将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穿好。”阎罗看了眼别西卜开大的领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锁骨，有很快将目光放到了别西卜烤着的饕餮上。
　　“你还会做饭吗？”阎罗对别西卜的手艺很是怀疑，因为，他自己就只能吃不会做。他也尝试过，但是他确实是没有这个天赋。
　　别西卜被忽然盖上来的衣服弄得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阎罗的问题，将衣服穿好后，调整了一下烤着的饕餮，语气平静：“在地狱里刚开始的那几年，地狱里的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
　　“即使是这样你也跟着路西法堕天了？”阎罗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说实话，堕天前我并不知道地狱的食物可以难吃到那种地步。”别西卜给饕餮加上佐料，继续说道，“但即使是知道我也会跟着陛下堕天。”
　　“啊，人格魅力。”阎罗语言不明地感叹，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眼底一片冰冷。
　　意识到阎罗情绪不对的别西卜没有接话，虽然这几天这个人看起来很正常，但他可没有忘记对方刚刚进入这里时的表情。
　　很快，烤饕餮的香气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别西卜先是撕下一块给了阎罗，然后才处理自己的食物。
　　阎罗接过之后，犹豫地咬了一口，然后他眯起眼睛，优雅而快速地将手上的东西吃完了，接着他就僵住了，他刚刚忘了洗手。
　　别西卜那种一块肉吃起来后，才注意到阎罗显得有些复杂的表情，有些失笑，他可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
　　正要说些什么，然后他看着阎罗给自己的手来了一个清洁性的咒语，别西卜微愣，他居然把这个给忘了，啊，不对：“我记得这是西方的咒语吧？”
　　“嗯，之前见路西法用过，我觉得很有用就找他学了，学费是一本华夏的妖怪集录。”阎罗瞥了眼别西卜的表情，“还有一些其他的常用咒语，深奥的我没兴趣也没必要学。”
　　别西卜僵硬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继续去分饕餮了。
　　“你连枕头都带了，居然不带餐具。”阎罗一边吃着饕餮肉，一边有些嫌弃地问道。
　　“没有餐具你不是也吃得挺开心吗？”别西卜笑眯眯地，完全不生气。
　　阎罗鼓鼓腮帮子，不说话了。
　　就在两人都要将饕餮吃得差不多时，路西法到了，阎罗先发现了那个看起来觉得自家属下很丢人的魔王陛下，接着他淡然地提示别西卜路西法的位置。
　　看着立刻向着路西法撒欢的别西卜，阎罗平静地吃完东西，才走上前和路西法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和钟馗一起离开了，地府里，他有事要处理。
　　别西卜听到阎罗那些话是挺惊讶的，他没想到阎罗在这些天里想了这么多，还掩饰得这么好。大概只能说，这个青年，并不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别西卜也以为这不会是什么大事，一个间谍而已，未必会是什么大人物，那个青年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
　　而事实证明，他又天真了一次。
　　当他因为阿斯蒙蒂斯的事情受路西法的命令而去到地府之后，见到的场景让他震惊了。
　　他看见黑无常抓着白无常的衣领质问，别西卜第一看到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露出如此明显又愤怒的神情。然后他又看到白无常没有了笑容的容颜，看见他摇摇头拍开黑无常的手，对着阎罗跪下。
　　最后，他看见阎罗垂着眼睑，一言不发。他看着阎罗沉默地等待白无常站起，沉默地拦住黑无常继续他的追问，沉默地目送白无常离去。
　　对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接下来，阎罗回过头，看向来到这里的别西卜，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抱歉，让你见笑了。”
　　别西卜摇摇头：“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呢？”
　　听完别西卜简明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后，阎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点点头就立刻行动起来，安排迅速而井井有条。
　　别西卜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有些人，会让人觉得怜悯他对那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同时，显而易见的是，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是无力的。
　　之后的战争中，阎罗的表现都是一位合格的王者，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这个青年漫不经心的面具以前带得太久了。
　　正当别西卜以为青年已经彻底变了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书信，说是要请他吃饭，就是还他的那些吃的。没有署名，但寄信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别西卜准时赴约，美食街入口处穿着简单休闲装还显得超脱世俗的青年让人眼前一亮。
　　别西卜笑了笑，走到了阎罗面前：“我都以为你要忘了。”
　　阎罗无所谓地道：“我向来言出必行，言而有信。”
　　看着阎罗依旧是这个样子，别西卜心里忽然松了口气。然而就像是会读心术似的，阎罗给了别西卜一个白眼：“我到底是怎么给了你地狱里走一个叛徒我就会洗心革面的错觉？”
　　“每时每刻。”别西卜淡然地接话。
　　“啧，恶劣。”阎罗转过身，先一步向着美食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