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带着徒儿闯现代(56)

　　长月又吐了几口血，身体终于支撑不住, 瘫坐在了地上，这是孟三娘与他在这个世界相见这么多年后，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孟三娘依旧没有靠近, 垂在身侧两边的双手死死地紧握着。
　　长月见孟三娘向自己快步走来时眼里瞬间扬起欣喜的光芒，但在等她走到离自己一米多的距离又停下脚步时，眼眸中的光量瞬间又黯淡了下去。长月笑了笑掩饰了自己此时的失落，他看着站在面前一直不愿意靠近自己的孟三娘温和的笑着小声喊了一声：“三娘——”
　　胸腔里又有热血在涌出,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能力压制住了，鲜血随着长月说出的话一起喷溅出来。
　　孟三娘亲眼见到鲜血不停地从长月的喉咙里冒出, 整个眼眶早已经被血红色给占满，她瞪着眼睛胸膛不停地起伏，深呼了几口气后，她终于跪在长月的身边将他扶住。
　　“长月, 长月！你看看我！”孟三娘焦急地拍着长月的脸颊，怕他彻底沉睡不醒。
　　屋外蓟风背靠着门框撑着整个身体，屋内孟三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对长月爱答不理、冷言相向, 现在正慌乱的想要换醒几近昏迷的长月，蓟风知道孟三娘已经知道了。
　　无论是多少年的痴男怨女，即便争锋相对了一辈子，人之将死，到这个时候过往的一切就像是过眼云烟，一切都不重要了。
　　孟三娘眼睁睁见面前的长月身形越来越淡，她整个人越发的惊恐。她紧紧地拉住长月逐渐变冷的手臂，整个人脑海里的思绪一片混乱。
　　他恨了他上万年，怨了他上万年，可这些恨啊，怨啊，远远都比不过她爱长月的时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的心性早已经被消磨，在这个世界重新遇见长月时她内心有多么的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欣喜之情过去拼命涌上心头的就是怨与恨了。
　　她恨当初长月在他们婚期临近的时候抛弃她成仙，也恨他不留情面让她一个人留下来面对那些闲言碎语。等成为孟婆后，在三生石旁听见数不尽的痴男怨女诉说的故事，在阴司上万年的等待，孟三娘由恨变成了怨。可如今到这个时候，孟三娘已经没有精力再怨、再恨了，她发现自己一直恨着怨着的人将要彻底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自己远比自己认为的要爱他的多。
　　长月整个身形越来越淡了，孟三娘能感觉到自己紧握着长月的手已经慢慢开始消失，她连忙受尽力度，可此时长月的胳膊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长月躺在地上，喉咙里的鲜血不停向上翻涌他说不出话来，只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三娘的脸，想在临死前将这张脸牢牢地刻在脑海。
　　眼见着长月的身体已经消失大半，孟三娘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她现在根本碰触不到长月的身体，只能慌乱地不停用手将试探着抓向长月的另半个胳膊。手一次次的穿透，尝试了几十次后孟三娘终于崩溃了，她摇着头一直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害了你，我不应该伤害那些人类，我不应该故意捣乱让你的红绳对那些人类失去作用，都是我害了你，我、我不知道你在靠那些人类延续生命——”
　　孟三娘在用极低的声音不停重复着这些话，见她情绪越来越不对劲，长月心中着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听到长月的声音孟三娘立即缓过神来，抬头看到长月此时的模样时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簇簇落了下来。
　　“三娘，这一切都不怪你，我的命早就该绝，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有幸拖延了些时日，你不要自责。”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做的一切？”
　　长月看着孟三娘瞪着通红的眼睛怒瞪自己的样子，仿佛见到万年前还在自己身边嬉笑怒骂爱玩爱闹的小姑娘。
　　长月一直满面笑容，安静的看着孟三娘，眼神极其温柔，见他这个模样，孟三娘懂了。
　　她嘴唇张了张，憋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明知道这样你会死，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见长月依旧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孟三娘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见她生气，长月又闷哼了一声，果然见孟三娘一下子变了脸色，长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消失了大半的身子笑了笑，将喉咙里堵着的血块咽下，他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是故意的啊，三娘。”
　　孟三娘听见长月的话，满脸疑惑，就听见长月接下来的解释：“我知道你做的一切，没有阻拦你是因为我是故意的。”说到这里长月咳嗽了一下才继续道：“三娘，即便过了万年，你的心性还是像当初一样。你要知道人生下来从知事那天起就是自私的，有的人因为外界的因素被迫成为一个无私的人，但要想活得快乐就必须是个自私的人。
　　我当初抛下你成了仙，自此以后过去了万年我一直都在悔恨中度过，我一想到你你一定恨透了我，一定想将我千刀万剐，很可能早就死去或者嫁为他妇我就一点也不开心。
　　大部分平常人在听到自己可以有成仙长生不老的机会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时应该都会心动吧，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不例外，可成了仙后我才感到后悔，我后悔了才知道迟了。你知道在这个世界又与你相遇时我又多么的开心吗？我知道每个从我这儿得到红线的人你都一直掌握的他们的信息，我也知道你用孟婆汤破了红绳的羁绊，我默认这一切，我故意放纵，使因为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长月身体已经开始从肩膀开始消失。孟三娘是第一次知道长月心里一直埋藏的这些话，她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都在长月的掌控之中，没想到他居然——
　　孟三娘擦干脸上的泪水扯了扯嘴角笑道：“不说这些，长月你别说话了，我肯定能找到办法救你的。”
　　长月摇着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娘记住我的话，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一直记得我，甚至一直都恨不了我。你不用自责，因为我是自私的恶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让我能够开心的死去。”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长月彻底消失在人世间，孟三娘愣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唐奇和福多多一直站在殿外，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中，听完长月临死前留下来的这些话，忍不住唏嘘。
　　福多多拉了拉唐奇的衣袖，小声说道：“妈耶，这月老也太牛逼了吧，他说的那些话到底让这个小孟婆怎么活下去啊！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因为小孟婆的原因让他死了，现在恨都不好恨了。”
　　唐奇扯了扯嘴角：“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不想让孟婆继续恨他所以做了这些事情吧。”
　　唐奇看了一眼靠在门外的蓟风抬脚走了过去。
　　蓟风感应到有人靠近立即转头去看唐奇问道：“怎么了？”
　　蓟风摸了摸胸口已经结块变硬的衣裳确定一身黑色衣服看不出丝毫异样才走下台阶。
　　“我还有事不能再在这儿久留，孟婆你们处理，我先离开了。”留下这句话，蓟风就要离开。唐奇一愣停下了脚步，眼见着蓟风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他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动作牵扯到胸前的伤口，蓟风连忙忍住闷哼声，没有说话连忙走了。
　　唐奇想要告诉蓟风有关于珠子的事情，可蓟风着急着离开，连话都没有说上，唐奇站在原地看着蓟风的背影，想到刚才的事情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见唐奇还在发呆，福多多走了过来：“也不知道老大最近在忙什么，总是好多天不见，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把正事给办了吧。”
　　唐奇建蓟风真的离开了，点了点头跟福多多一起处理孟婆和月老的事情，天微微亮的时唐奇在离开月老庙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丢掉的几颗珠子，唐奇又多加了几层符纸将他们包裹住。
　　从月老庙离开的蓟风直接飞行到梅子为他找寻的一个避劫的地方，他脱了身上的衣服，胸口的结块的鲜血被扯了下来，原本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蓟风将脏衣服随意扔在地上又换了一件新的。
　　超管队中唯一知道他要受天劫的只有梅子，梅子在超管队中是跟随他时间最早的，见过他经历天劫的模样，越临近这次天劫，梅子就越发感到紧张，近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寻找可以避劫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蓟风一直不想打击梅子，所以在几天前来到这里，蓟风这次一力承担开天辟地的大劫，周围不能存留任何神仙妖魔，要不然天劫一但下来，他们都会被卷进去，所以梅子一早就离开了这里。
　　蓟风在这儿转了一圈，随后离开这里。其实最后一个空间伴随着皮影人的离开消失后，已经再没有地方能够让他避劫。本来蓟风这次是在外面准备安静的等到天劫，可突然间他想回去一趟。
　　他见长月说自己自私，因为亲眼看着孟婆在毫不知情中做出伤害自己性命的事，为了让她因为愧疚而无法再恨自己，为了让她永远忘不了自己。
　　蓟风一瞬间也动过这个心思，可很快就放弃了，他对他还做不到这么自私。其实孟婆和月老这一对痴男怨女纠缠了上万年，爱恨情仇在长月将死的时候一切都消散了，人之将死爱都还来不及说完，再怨恨又有什么用呢。
　　蓟风不是没有怨过、恨过，怨唐奇为什么在穿越的时候带着孙悟空他们却独独留下了他在原地一直等待着，为什么再次相见却没有丝毫熟悉之感。蓟风不是没找过机会杀了唐奇，但最终都没能下去手。
　　等待了上千年，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每次午夜梦回想到当初孤零零的自己，想到自己一个人在等唐奇回来找自己时所受的那些苦，蓟风时常问，为什么自己同样喊他师傅当初却只丢下他一个人呢？即便不是故意，那他就没有半分想过自己吗？
　　蓟风也理不清这些烦乱的思绪，有时候对他恨得不得了，怨的不得了，但有时候想到以前经历过的一切他又没了脾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现在这种烦乱得思绪不用再继续了，这一次历劫注定有去无回，他也不能继续呆在梅子找到的这个地方。
　　蓟风出了这个山洞去往西边，关于历劫的事情大家还不知道，蓟风相信梅子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他真的不能回来，梅子会善后一切的。至于一直还没认出来他的唐奇就继续这样不被打扰的生活下去吧，反正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么长时间，他也不再是西天路上的唐僧，他不再需要可有可无的自己了。

　　☆、金蝉生①

　　长月死后的两天, 唐奇和福多多处理孟婆的事情。事情忙碌完，等这两天情绪不再紧绷的时候，唐奇总觉得心里憋着一件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蓟风的别墅里只剩下他和福多多，超管队正式成员少，大部分成员都天南地北的跑处理各地的事情，顾基将新公司开办好后就全交给了孙悟空打理，他之前因为一个案子去了南方到现在一直耽搁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