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童话(24)
作者:咸鱼仙姑
时间:2019-02-18 19:23:27
标签:童话
可这时,座中起了一人,胡子拉碴,鄙夷的不愉,挂在横肉堆叠的脸上:“妈的,老子出钱来这里看戏,给了那么多赏银,可不是来看你摔个嘴啃泥!你个婊子,前些年任凭老子怎么追你,你的眼睛都他妈长在天上,光会用鼻孔看人!仗着钱委员有权有势,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是吧?也活该你有今天!怎么着,这几年脚下功夫没练好,全趴在钱老狗的床上练夹男人鸡巴的功夫去了是吧!臭骚货,居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荣少爷跷着腿,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青花瓷杯,闭着眼细细品味了一口龙井,入口馥郁,满齿留香。听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在那厢骂骂咧咧,闻座下一片啧啧的长吁短叹,偷瞄着眼睛,去观察秦香澜的反应。只见美人眸上那两道柳叶娥眉,蹙得更紧了,绞拧成一股透着怨气的翠黛绳结,却是敢怒不敢言,敢怨不敢发,轻薄的下唇,被露出些微的贝齿,咬成了二月霜雪的素色。
是时候了。荣少爷一抬手,“哐嚓”一声,泼了一杯热腾腾的好茶,碎瓷片滚落一地,仿佛震碎了一夜的清丽好梦,叫人怅然。“好吵,太吵了。本座专程来这里,只为捧秦老板的场。怎知座上居然跳出来一条狗,汪汪地胡吠,坏了本座听戏的兴致。”说着,清冽的眸子,如同一柄有形的寒锋,直插始作俑者的眉头。
“你他妈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哪个屎坑里跳出来的野狗,好生狂妄!”对面一拍红木雕花桌,一把手枪便应声出了鞘,瞄准了荣少爷心脏的方向。在气势上,真可谓针尖对麦芒。
这个半道出家的旱魃土匪,早些年还是无名人物的时候,曾在金陵城里混过一阵。那时的秦香澜正红得发紫,如日中天,自然不会把他这种籍籍无名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放在眼里。以至于今时今日莫名挨了一顿骂,秦老板心中甚是委屈,实在不知过去何时何地,与这粗鲁莽汉结了冤家。
近来金陵动荡,权柄交接之际,这土匪竟又杀了回来。人生地不熟,对于金陵新贵荣少爷的威名,他自是还来不及听闻,便再度找上了落难的秦老板。这一次他对秦香澜,真是又爱又恨,满满“求之不得便毁之”的怨怼。
可荣少爷有心要护的人,自然不会叫他受半点的委屈。他挥一挥手,门外便小跑着进来浩浩荡荡的一支卫戍部队,人人军姿整肃,手持长枪,几十道肃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口出狂言、胆敢挑衅军座的狂徒。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把那悍匪也怔得目瞪口呆,身僵体直地站在原地,愣得一动不敢动。
很快便有一个“有眼有珠”的下属,趴在悍匪耳边一阵嘀咕,那人的眸光变了几重,先是震惊,随后是不敢置信,再接着,由打量变为崇敬。待那男人反应过来,赶紧摔了枪,毕恭毕敬地站好了,向荣大少鞠躬赔礼。
可荣少这边毫不把人放在眼里,只撇过头去对美人温柔一笑。弯腰,欠身,拾起方才滚落台下的一串珠花,轻轻递到美人的手边,吐出的沉音如高山流水:“秦老板没受惊吧?”
秦香澜的眼里闪出感激,那其中蕴含的丝丝情意,全叫荣少爷摄入了眼底。“香澜得荣大少仗义护持,自是没事,”那串柔华重又被纤纤玉手推回了几寸,“这珠花,就赠予荣少做个纪念罢。”
“秦老板客气。”说着,荣少爷将秦老板的指尖摸过的假花串,当作真花般置于鼻子底下细嗅,似有满园芬芳沁脾,遂微笑着将之别在了心口。
隔日,便有一张拜帖送入了荣府:“香澜感念荣少的护持之恩,盼再得与会。若有幸得荣少垂青,必全心报偿。”娟娟秀字,字如其人,见字如面,让人心驰神往。
“全心报偿”?是怎么一个报偿法呢?荣少爷指尖翻飞,将那张喜红的香帖夹在指尖玩得是不亦乐乎。心么?就算了。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秦老板若要以身相报,本座又岂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理?
68.豌豆公主(3)灵感
秦老板的意思是很明显了。既然戏子注定是要叫人捧角儿的,不如自个儿先把一颗“真心”捧上,交与荣大少爷这厢细细思量,看看荣大少爷的床笫之上是否暇缺,需要一个暖床的好伴儿。虽然荣少爷对秦老板所谓的“全心”,是半分也不信的,但也无碍他予人一个表现的机会,让他脱了衣服在自己面前尽情唱上一出香艳好戏。
同时代的西方,有一处专司制作西洋画片的地方,洋鬼子们谓之“荷里活”(Hollywood)。据说,那些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若想将形象永久地固定在画片儿之上,供大众娱赏赞叹,便要先过选角儿一关。这一关之狭隘难攻,若比作咱们国家的烽火硝烟山海关,也不甚为过。那些怀揣成名梦想的长腿大胸脯洋妞,浩浩汤汤而来,恰若奔走的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随意一捞就是一大把。
那怎么办呢?个个都水灵,人人是戏精,一试镜,把男人的心恨不得看化咯,甄选的标准又在何方?这时候,西洋的梨园行也立起来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名曰“casting couch”,译成华文,大约就是“选角儿沙发”的意思。卡司导演,您大概可以理解为,就是浪里淘沙、慧眼识珠的选角儿导演,在面试女演员的屋子里置上一张大红的软垫沙发,大概有一人半长、两人余宽。光从这别有用心的长宽度,您大致就可以猜出来这其中意思:愿意,你就献身,兴许角色归你;不愿意,你就出门,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这个戏,对不起,与你无关。
荣少爷是留学西洋、博文广识之人,自然是对荷里活里选角的那一套有所耳闻。他觉得,比起有些莽人喜在床上用强的那一套,洋人的做法倒不失为含着一种优雅,这里边既有你情我愿的雅,又有你知我知的趣,事前不说破、不强求,事后不牵绊、不欠情,实在妙得很。
可荣少爷要捧角儿,也立了他自己的casting couch,且不置于藏藏掖掖的某处屋角避人耳目,而设在他自个儿的豪华香车里,开至繁华热闹、人群川流不息的路中央,赏车中美人如玉,看窗外行人如云,听后座上美人难耐娇喘,闻大街上行人喧哗鼎沸。绸布帘子半遮半掩,要的就是这独一份的刺激。在荣少爷看来,只有甘于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发骚的妖精,才配承得起雨露、受得起恩泽,与自己如铁持久的硬棒交欢。
可您若以为只是这样,那就是小瞧了荣少爷的雅趣了。这世间美人多如牛虻,可荣少只独爱身子敏感的,肤若轻羽、吹弹可破,压上指腹稍微碰触,便能惹来美人一阵颤栗,覆上唇舌轻轻舔舐,便能让美人的哭叫着求饶,扭着腰求操。他荣少要找的,就是这样天生适合被男人爱抚的尤物,因此,他从一个名叫《豌豆公主》的西洋童话中,得了灵感。
先来说说这个大约创作于七十年多年前的故事,原载于一个名曰安徒生的洋作家,写给儿童看的小人书。话说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觅得一位佳人聘为好逑,但却有一苛刻条件,对方必须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公主。他真可谓是铁鞋踏破无觅处,还没得来前费了好一番功夫。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公主有的是,但王子判不准哪一位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公主。结果他带着满腔的失望,悻悻然回到自己的城堡,整日整夜的不快活。他心中对于真公主的执念与渴望,与日俱增。
有一日夜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掣雷鸣,好生恐怖。这时,城堡的门被人敲响,老国王前往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湿哒哒的女子,自称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真公主。可是,经过半宿的风吹雨打,公主的样子狼狈非常。水顺着她的金发滴答答地往下淌,流进鞋尖,又从脚跟后头溢出,让人怀疑她所言有虚。老皇后心生一计,走进卧房,搬开所有被褥,于床榻之上摆了一粒又小又圆的豌豆,随后,十二张床垫子,密密匝匝压住豌豆,再上,二十床鸭绒被层层叠叠堆在床垫之上。是夜,公主于其上就寝。
晨间,众人询问公主,昨夜休息得如何。公主嗔道:“一点儿也不舒服!我差不多整夜都没有合上眼睛!天晓得床下有什么东西,有一粒很硬的东西硌着我,弄得我全身发紫,这真是太可怕了!”此时真相揭晓,众人对公主的身份再无疑虑,除了身娇体贵之人,还有谁能有那样稚嫩的皮肤!故事最后,王子如愿与他的公主成婚。
荣少爷邪气笑着,拈起一颗又小又圆的东西,置于自己长车后座的那三层大红鹅绒软垫之下,随后落回前座,就等着美人前来赴约了。
69.豌豆公主(4)诱惑
秦香澜上车了。携着一股凉气自觉地钻进了车后座,嘴角含笑,勾着媚眼从后视镜中瞅了坐于前排的荣大少一眼,遂玉指轻捻,缓缓脱掉了上身的狐裘,露出里头穿着的一件珠白绸衣,高领盘扣结一直封到了细长优美的颈项,墨色的青丝软软散落在耳垂边上,卸了妆粉的素颜依然霞红绯艳,整个人显得禁欲又诱惑。红唇轻启,秦老板吐出暧昧兰气:“荣少,让您久等了呢。”
荣少爷今日便装出行,穿了一套黑金滚边的衬衣,外套一件银灰色格子、英吉利绅士款西装马甲,整体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偏生垂落了一点不羁的刘海,给他的英俊迷人里,平添了一丝狂肆的邪魅。
荣少爷眉眼一动,戴着翠玉扳指的手在炭灰色西装裤上敲了两下,思忖着,总觉得今日上车来的这一位秦老板,似乎与那日戏台上见到的不太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具体情状,只感觉今日的秦香澜更加叫人惊艳了,像是从浴火的红莲花中刚刚脱身而出的仙儿,雌雄莫辩,完美融合了两种性别的绝美,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似有一股子令人兴奋的骚气盈溢,无形散在空气中,勾人去吸汲,去品味那芬芳。如果说那日在戏台上所见的秦老板是端庄万方的国色天香,那今日入了自己香车的秦香澜,就像是暗夜里一只勾魂的狐媚妖仙,专吸男人的精魄。
但荣少爷终究是沉得住气之人,何况,秦老板还没通过他的“考验”呢。沉静的黑眸在后视镜中与秦香澜冷冷对视了一眼,荣少爷也不回头,只是沉声命令道:“知道该怎么做吧?诱惑我。”
秦老板闻言,美眸一黯,随即流出了委屈神色:“荣少爷不打算看着奴家么?”
“呵,”男人只在嘴角还了他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呢,镜子里。开始吧。”此时的荣大少,可没了那天在戏园子里装出来的情深意笃,彼时的眉眼传情,不过是初次见面时在他人面前装出的风度,是逢场作戏,是习惯性的沾花惹草、处处留情,亦是为了给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的家伙一点不屑的教训,可不是真对秦香澜动了什么真情。实际上,荣大少很明白,肉体的欢愉不过是的一时发泄,只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才能在欢场上随时抽身、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