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鹿见春名出声,他心念一动,藏太就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守在了走廊。
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青年握着枪,悄无声息地潜伏上二楼。
在靠近房间门时,他脚步一顿,倏然转身,将枪口对准房间里的鹿见春名。
少年冷冷地看过来。
从窗户缝隙中涌入的风吹起银色的长发,那双顾盼的灿金色眼瞳中一片冷然,像是淬了冰的熔岩,在逆行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在即将扣下扳机时,青年看清了鹿见春名的脸。他的动作显然一顿,随后将枪放了下来。
“……果然是你来了?”他叹了口气,“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什么?又是熟人???
鹿见春名凛然的表情一僵,藏太直接扣向青年脑袋的利爪也疾速刹车——开玩笑,真要一爪子下去,那就是血溅当场了。
“我看到门口的锁是被撬开的时候就猜到可能是你了,”青年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不过,下次能不能用钥匙开门?老是撬锁,这锁隔段时间就得坏了换一个,很麻烦的。”
是抱怨的亲昵口吻,显然,这个人和他关系亲近且格外熟稔。
他撩下与外套相连的兜帽,露出一头黑色的短发,细碎的额发下,青年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要让鹿见春名来形容的话,他会觉得那更像是雨后天空的颜色。
“饿了吗?”诸伏景光自然而然地发问。
鹿见春名不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苟且关系,听到他这么发问时下意识抬手按上肚子。
他诚实地说,“有点。”
身为亚人,他委实不怕有人在饭菜里给他下毒。会这么干的人要么被他死而复生吓的够呛,要么直接被他反杀。
反正亚人嘛,死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不会真的死。
这世界上99%的人都畏惧死亡,但鹿见春名恰好是个“不会死”的亚人。
他敢拼命,却没人敢和他拼命——所以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赢,踩着敌人的尸体继续向前。
那帮也不会死的亚人是例外。鹿见春名并不是没遇见过其他的亚人,有次甚至误入过其他亚人组成的对抗组织。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都是亚人的原因,这帮人打起架来是真的哪里死得快就打哪里。
拜他们所赐,鹿见春名学到一些“伤害哪里死的最快”的小技巧。
“那就下来吧,正好冰箱里还有一些材料。”诸伏景光说。
鹿见春名跟在他身后,乖乖地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厨房内的料理台是开放式的,诸伏景光将外套脱下来放在椅背上,将袖口挽起,戴上了围裙。
“咖喱可以吗?”诸伏景光一边查看剩下的食材一边问,“刚好还剩下一些土豆、洋葱和牛肉。”
“都可以。”鹿见春名拘谨地回答。
……在安全屋里突然就吃起了饭,这种发展还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一边开始料理,一边和鹿见春名搭话。
“那位先生给你安排了新任务吗?”
“嗯,”鹿见春名回答,“和波本搭档。”
听这意思,眼前这青年多半也是他的同事。
“他这么快就取代我的位置了吗?”诸伏景光顿做一顿,随即笑着叹了口气,“从前和告死鸟站在一起的可是苏格兰啊。”
哦——这是苏格兰。
鹿见春名把人脸和代号对上了号。
鹿见春名眨眨眼,“反正都是威士忌,苏格兰和波本都一样。”
“也是,”诸伏景光微微笑了笑,“你向来不在乎和谁搭档。”
用来煮咖喱的锅轻微震颤起来,诸伏景光打开锅盖看了一眼沸腾的咖喱,盛出一碗来放在鹿见春名的跟前。
咖喱的味道相当浓厚,霸道地充斥在整个室内。鹿见春名用勺子舀起一勺深色的咖喱送进口中。
“——好吃!”他赞叹地出声,“比波本做的还好吃。”
“谢谢夸奖。”
诸伏景光微笑,心说当初你选我做搭档不就是图那一口吃的吗?
……
“怎么了?”
安室透一手接通通话,一手将咖啡豆倒进咖啡研磨机之中。
“柯南的那些小道具,你知道是谁做的吗?”鹿见春名在通话的另一头问。
安室透愣了一下,“柯南的小道具?”
小道具……侦探徽章之类的吗?
安室透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直接告诉了鹿见春名。
“大概是阿笠博士做的吧,阿笠博士是工藤君的邻居,他经常会做一些小发明,是个很有想法和创造力的人。”他说,接着摁下了研磨机的按钮,机器工作的声音响起,“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向他请教一下,我也想捣鼓点小玩意儿。”鹿见春名得到了答案,毫不留情地打算挂断通话,“谢谢,那么再见啦。”
“等等,”安室透立刻出声,“你今天不来波洛吗?”
他说这话时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天光中透出一点暮色的橙红,将人影拉的细长。
以往这个时间点,鹿见春名总是跟打卡一样准时出现在波洛,难怪榎本梓看他俩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这个啊,”鹿见春名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听起来有些不太明晰,“已经有人做过饭给我吃了,所以今天就不用来麻烦你了。”
他听到鹿见春名咂了下嘴,似乎在回味料理的美味。
安室透顿了顿,才说话,“……原来你也知道是麻烦我。”
通话挂断了。
安室透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记录,神色晦暗不明——很难说清楚他现在是什么心理感受。
明明是对鹿见春名这种白嫖蹭饭的行为很是嫌弃地,但是听到那家伙说不来了、还找到了人给他做饭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种“这家伙总算不麻烦别人了”和“他居然还找了别人”这两种想法交织的……微妙的不爽的感觉。
*
大门响起门铃声时,灰原哀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尖锐的门铃声响了三声,她抿了口苦涩的咖啡,才放下杯子和杂志,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打开,灰原哀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随即瞳孔一缩。
少年银色的长发下垂至肩头,鬓发被黑色的发卡卡着,拨到耳后。他的脸毋庸置疑可以用“昳丽”来形容,即使不笑,略微下垂的眼睛和天生带笑的唇角也显得纯粹温和,只有显露出的戴在耳尖上的耳环和黑色的耳骨钉破坏了这样的纯然,给他的眼角眉梢染上锋锐。
灰原哀僵住了。
那双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灰蓝色瞳孔缓缓转动,目光从鹿见春名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耳尖——任何看起来无害的装饰都能够成为鹿见春名手中杀人的利器。
她曾经亲眼看见鹿见春名用几枚耳钉拼成的尖针插进人的喉咙里。
冷静,你是灰原哀,不是Sherry。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是……”灰原哀挂起笑容问。
“初次见面,我是春名。”鹿见春名蹲下来,平视着灰原哀,“鹿见春名。之前和柯南还有安室先生他们一起见过几次。”
“鹿见哥哥有什么事吗?”
有着茶色微卷发的少女怯生生地小声问话,将门拉开,让鹿见春名走了进来。她俨然是个真正的小学女生,手指不安地攥着裙摆。
灰原哀的演技经过一番锻炼之后已经十分纯熟,只要不闻到“组织的气息”,她这演技高低得进圈拿个奥斯卡影后。
“我听说柯南那里很多有意思的发明都是阿笠博士做出来的,我很感兴趣,所以想来向他讨教一下。”
鹿见春名进了门。
阿笠博士似乎不在客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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