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野弥生提笔就想反驳,却迟迟写不了一个字。笔尖久久地戳到白纸上,留下一个逐渐扩大的墨色圆点。
这一世,水原秋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只能生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一具人格。
他不必依靠“久野弥生”的躯体而活,不必与“久野弥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再拥有同生共死的特殊关系。
等到弥生与系统解绑之后,水原秋就彻底自由了。
水原秋与弥生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爱情的亲密关系,既不是亲哥哥,也不是情哥哥。
包括七濑里绪,以及还在卡池中沉睡的人格们。
等到他们自由后,就会离他远去吗。
还有……
动机不纯。
久野弥生低着头,捏着钢笔的手指稍稍收紧。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凭秋哥的能力和如今的家底,硬刚组织讨要几天假期难道是什么难事么?
真要贴贴的话,没有课、可以全天贴贴的周末会更加合适吧?
“叮铃铃——”
铃声响起。
等老师收拾好讲义离开教室,后座的男生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前勒住久野弥生的脖颈,调侃道:“到底是哪种哥哥啊?”
久野弥生用手肘撞开内藤,冷酷道:“一个远房亲戚,不可以么。”
内藤跟他关系好,丝毫不怵。他凑上前,小声道:“真是普通兄长啊?”
“真的只是关系好的兄长。”弥生点头点得干脆,还强调道:“别乱说,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战斗友谊。”
内藤:“……你这话听着就很不纯洁。”
“是你想太多!走了,明天见。”
弥生把纸条揉成一团塞回内藤手里,拎起书包扭头就走。
久野弥生快步离开校园,一路小跑蹿进小巷。
那是一条死胡同,有一道高高的墙挡着。
弥生目标明确,根本不管是死路,闷头往前跑。他跑到墙角上,把书包往上用力一甩,书包直接飞到了另一边。
但没有听见重重落地的声音。
弥生后退几步助跑,反蹬一脚墙面,身子向上蹿了一大截,伸手攀住最顶端,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
他半蹲在高高的围墙上,低头往下看。
围墙阴影笼罩之下,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仰头与他对视,手里还拎着弥生刚丢过来的书包。
弥生背着光,神色模糊不清,身子一动未动。他从高处垂眸凝望着水原秋,鸦羽般的眼睫在下眼睑扫出一片阴影。
“哥哥。”
“嗯,我在。”
男人朝他伸出手,眸色缓和,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跳下来。”水原秋说,“我会接住你的。”
好像偶像剧的情节噢。
弥生暗暗想道。
弥生没有迟疑,从围墙上径直跃下。少年的衬衫下摆被风高高扬起,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腰身。
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稳稳地接住了,分毫不差地落入水原秋的怀里。
水原秋的手臂绕过弥生的腰间,少年的衬衫被方才的动作掀起些许,男人大手掐着他的腰窝,掌心与肌肤直接相贴。
水原秋的火气旺,常年体温偏高,手掌温热。恍惚间,弥生感觉肌肤与男人接触的地方都变得滚烫起来,仿佛一簇簇火苗,能将他点燃。
这不应该。
弥生心想,他的反应不对。
他不该心动。
可是心跳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受控。
弥生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心脏怦怦跳动,面上泛起热意。
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脸红了,说不定连耳根都红透了。
水原秋垂眸扫过怀中的少年,面染绯色,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弥生仰着脸,表情怔松,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水原秋心中一动,却克制地松开手,让少年安稳地站在地面上。
他甚至伸手帮弥生理好了因跑动而凌乱的领口和衣摆,替他捋顺翘起的发丝,最后单肩背着弥生的书包,温和道:“车停在外面了。”
弥生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一幕幕中,愣愣应了声,目光还锁在男人的俊脸上。
水原秋勾了勾唇,抓着书包下垂的背带,逗猫似的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弥生倏然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蹭蹭蹭后退好几步。
“秋哥,你怎么能这样!”
水原秋:“我怎么了?”
弥生大声道:“太帅气了!让我不敢直视你的脸!”
话音落下,弥生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外跑去。
不敢直视?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舍不得挪开半点视线。
水原秋哑然失笑,慢悠悠地跟在少年身后。
他当然是故意的。
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久野弥生的人就是水原秋。水原秋甚至比弥生还要更了解他自己。
水原秋知道弥生容易被一些浪漫的情节打动,他知道弥生喜欢像猫一样蹲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猫猫的铲屎官。
所以水原秋特意选择了这一个停车地点。
弥生一定不愿意让他等太久,会抄近路。而最近的路只有这一条。
水原秋提前赶到这里,等在围墙下,卡好角度,让自己抬眸时的下颌线条更加流畅好看。衬衣要解开第一颗扣子,这样从上往下看时,能顺着眉眼、下巴、喉结,一路看至锁骨和微敞的胸膛。
在某一世,弥生被彭格列牛郎团(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迷得目不转睛的时候,水原秋就知道他是个颜狗。
恰到好处的浪漫情节和不动声色的勾引。
谢谢你,六道骸。
这招真的有用。
**
弥生上了车,在副驾安静地坐了半路,渐渐回过味儿来。
——秋哥是不是故意的?
水原秋能算到通向停车位置的最近路线、弥生跑步的速度、光影之间人体最完美的角度……
水原秋能算,弥生当然也可以,何况他认真学过honey trap,对这些事就更加敏锐。
久野弥生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渐脱离计划中的轨道。他隐约有所察觉,但不愿戳破,不愿深思。
他宁可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水原秋把车停在会所的地下车库。
弥生半趴在座椅上,伸手去勾后座上的书包。书包被放得有点远,他不得不半跪在主驾和副驾中间的扶手箱上,一手撑着驾驶座的座椅靠背,努力伸长手臂,整个人就差钻到后面去。
他的衣摆又被拉起一段,身体离得又近,皙白光滑的细腰就这么撞入水原秋的视线。
水原秋闭了闭眼,侧过脸不再看。
“在拿什么?”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
“给你的礼物。”书包有点重,弥生费了点力气才把书包拿在手里,人也坐了回去。
弥生从包里拿出送给水原秋的礼物。
“给,你特意指明要的同款洗护套餐。”
水原秋接过,看着很喜欢的样子。
“谢谢弥生。”
弥生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神秘兮兮地说:“还有……”
水原秋一怔,还有?
弥生唰地拿出巧克力礼盒,笑着说:“还有我亲手制作的酒心巧克力!”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份惊喜。
“亲手做的?”
他伸手接过礼盒,神情似有触动。
“是呀,哥哥拆开看看,试一试味道。”弥生忐忑道:“我是第一次做酒心巧克力,也不知道教程教的对不对,合不合你口味。”
水原秋当即拆开礼盒,吃了一颗。
紧接着,他立刻发现,酒心馅是格兰威特威士忌。
——格兰威特既是水原秋,也是久野弥生。
“……谢谢,辛苦了。”
水原秋深深地望进少年的眼里,哑声道:“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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