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愚者先生的坦白(34)

　　那是重重刺下的银色直剑，那是飞溅到戴里克脸上，蒙住了眼睛的鲜血。

　　那是黑暗中摇摇欲坠的白银城。

　　那是互相扶持，做彼此盾牌的队友。

　　那是一次又一次的诅咒，那是在黑暗里看到闪电的希冀。

　　那是两千多年来，日复一日的期盼，那是一代又一代人对光明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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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里克凝视着前方的大门，俯下腰背，伸出双手，按在了门缝两侧。

　　一滴滴水珠从他的脸上滑落，沉重的扎扎声随之响起。

　　第一缕阳光洒了进来。

　　门外，是泛着金茫的大海。

　　光，就是一切的意义。

　　戴里克缓缓埋下头，于影像中再次见到临终前的父母和首席，让他的喉咙有些发堵。

　　一道道目光投向这位在黑暗中挣扎求存的少年，带着欣赏，带着关切。

　　不知不觉，当初的小“太阳”已经是教会资格最高的长老了……奥黛丽、佛尔思等人一阵恍惚，无声感慨起时间的流逝。

　　“我已经没有退路……”

　　暗中护送戴里克等人登陆罗思德群岛，克莱恩拿起玻璃瓶，眸光闪烁了几秒，将其中的魔药一饮而尽。

　　数不清的“灵之虫”随即开始崩碎，最终于历史孔隙中凝出漩涡，重新组成人形。

　　他已晋升为序列2“奇迹师”。

　　感受着自身人性与神性的微妙平衡，克莱恩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具现出纸笔，郑重写下了一行文字：

　　“记住自己永远是他，而不是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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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记住自己永远是他，而不是祂。”

　　“但愿你能一直记得这句话……克莱恩。”伦纳德抹了抹鼻子，嗓音有些低哑地喃喃道。

　　阿兹克.艾格斯眼底荡起一丝不宜察觉的幽邃。

　　作为有着相似经历的长辈，他很清楚，内心温热的记忆与情感，以及同他人之间一次次相遇……是他这个学生在失去故乡，苏醒于这个陌生的时代后，所剩无几的，最宝贵的财富。

　　“原来如此……难怪黑夜女神一直坚持称呼‘愚者’先生为‘他’……”佛尔思轻叹一口气，“到了高序列，连人性都会变得如此摇摇欲坠，以至于不得不通过反复强调来维持……真是荒谬透顶。”

　　然而，这个世界的本质，不正是荒诞，扭曲与混乱吗？

　　当信徒锚点与非凡特性中的疯狂烙印构成微妙且紧张的平衡，天使们只能于夹缝间堪堪维持一丝人的温度。

　　很显然，在淡漠俯视万物的神性压迫下，人类的情感过于渺小，脆弱，不堪一击。然而，这才是他们的自我，是他们的根，值得他们拼尽全力去守护。

　　“所以说，小威尔对冰淇淋的执着，以及蕾妮特小姐经常给寄信人起外号，并不完全是出于兴趣，很大程度上是刻意为之……”奥黛丽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位天使，“为了不与人类社会脱节，祂们，不，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展现正常人该有的个性……”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见到的‘愚者’先生，真实状态又是如何呢……”

　　新晋“奇迹师”离开了黑暗压抑的神弃之地，行走于战后重建的大街小巷，深深凝望着忙碌、伤感、却迸发着活力与希望的人们，不由得流露出舒展的笑意。

　　春天来了。

　　他终于回到了人间。

　　圣塞缪尔教堂，繁星簇拥着红月的圣徽下，两位“值夜者”坐在相隔的位置上，在一片静谧中，交握双手，闭眼祈祷。

　　“你已经成为了天使？”

　　“嗯，但这不是荣耀和力量，而是痛苦、诅咒和责任。”

　　“为什么？”

　　伦纳德碧绿眼瞳中，那个穿黑色风衣的背影越走越远。

　　最终，他的前同事停在广场出口处，自言自语般说道：

　　“你应该还记得那句话。”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呼啦一声，地上的白鸽飞了起来，向着浅蓝的天空。

　　为什么第五纪以来，神灵就不再行走于地？

　　其真相令人震撼，也令人悲哀。

　　被万人供奉着，敬仰着的伟大存在，也不过是一群受困于遥远星空，默默守护家乡的可怜之人。

　　这是何等的苍凉与绝望？

　　在末日将至的重压下，克莱恩自己同样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地向前，即使前方是腐败的地狱与深渊。

　　战争结束了。

　　硝烟与炮火留下的满目疮痍，或许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填补。

　　然而，房屋在重建，士兵在归家，阳光始终照耀着大地，人们期待的美好未来，终将在灰烬中冉冉重生。

　　克莱恩开始用脚步丈量战争路，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灵真切地感受这些创伤，这些变化。

　　他能理解神灵的谋划，但这不表示他会对一切牺牲无动于衷。

　　于是，始终挂着浅淡笑容，神秘莫测的流浪魔术师带着他全知的魔镜，行踪不定，云游四方，实现了一个又一个如梦似幻的神迹。

　　一座城市广场的喷泉旁，小女孩看着面前的目光幽深的青年，勉强笑道：

　　“我只是想要爸爸，爸爸再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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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白裤的鲁恩士兵从虚空走出，笑容爽朗地张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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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斯顿城，河岸区的郊外。

　　克莱恩站在韦尔奇.麦格文的墓碑前，凝视几秒照片上的人像后，放下了手中的洁白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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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必要提供帮助，能实现的，我自己就能做，不能实现的，只能祈求神灵。”

　　“我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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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

　　流浪魔术师推开旅馆的窗户，在清晨的薄雾里，抬手打了个响指。

　　如森的烟囱和建筑拔地而起，沐浴着橘红的晨曦。

　　曾经的康斯顿城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温暖明亮的光芒钻出历史迷雾，洒在青铜长桌上，掀起了阵阵惊叹声。

　　“帅啊！”

　　“这就是奇迹……”

　　“难怪天使也被称为从神……”

　　“呵呵，设计师和建筑工人的保护神吗……”罗塞尔面容复杂地砸了砸嘴，“看久了老周装模作样蹭合影，等他有一天突然变成真正的大佬，说实话，我还有点不习惯……”

　　休伸手揉了揉头顶的短发道：“佛尔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吗……”正在为梅林传记积累素材的佛尔思一下愣住，思索片刻道，“我也这么觉得。”

　　其他塔罗会成员的眼神接连浮现出片刻恍惚。

　　不知不觉间，历史影像里的青年，似乎正在一步步成长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真正的“愚者”先生。

　　而见证了整个过程的他们，此时竟然隐隐有些失落。

　　就仿佛一个鲜活的，亲切的朋友，突然被蒙上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确实，现在的克莱恩，总给人一种陌生感，让人分不清他这种状态究竟是扮演，还是真实……”伦纳德有些惆怅地低声道，“他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在意了啊……”

　　“嗯，若即若离，但隐藏得很深……情绪波动很微弱，唔，就连小声嘀咕都变少了……”奥黛丽低垂下眼帘，“但是，这些并不影响‘愚者’先生骨子里的温柔……”

　　贝尔丹城。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新任的执政官。”

　　“现在，我颁布三条新的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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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恩站在人群中，看着市政厅前方发黄的布告，眼睛微眯，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