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深以为然:“先去别处逛逛吧。”
他们接着朝前走。
不久后,松田在商场C座二楼的休息处,被一位年轻人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觉朝他走过去。
这个位置视野极好,落地窗宽敞明亮,站在窗边,楼下小广场熙来熙往的人群看得分明,也将扭扭车的整个露天线下场地纳入眼底。
……
北条夏树坐在二楼的休息处看戏。
他本来是想下楼看的,也想和青蛙侠、阿卡鱼合个影什么的,但是被黑泽阵拦住了,理由是“会被认出来”。
这是个难以反驳的理由,因为他目前是青蛙组织神秘Boss,不该轻易在二五仔面前暴露真容,所以他不太情愿地接受了Top Killer的好意——尝试过反驳,但是对方的眼神很可怕,北条夏树被盯得毛骨悚然,声音越来越小。
双方各退一步。
“……好吧。不过,我想吃冰激凌。”北条夏树颔首,“那家。”
黑泽阵:“等着。”
北条夏树莫名松了口气。
短暂相处的一整天,让他对Gin这个人的感觉相当矛盾。
一部分是戒备,哪怕只是远远看见,时刻准备接招反击的防备之意便油然而生;这种感觉,部分源于两人肉眼可见的力量差距,对方个子比他高、肩膀也更宽,衣物被爆发力可怕的强壮肌体悍然撑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压制力。——现实中,他不太乐意在毫无安保的状态下遇见这种对手。
此外,就是……怪。
尤其是对方凑近的时候,说不出来的古怪。
同时,北条夏树又笃定地相信:“我们再熟悉不过了。他不会伤害我。”
买宵夜、买冰激凌这样的无聊请求,对方也会应下——比如现在,穿着黑风衣的银发杀手,排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队伍最末,表情极度不耐烦,看起来很想把前面这群恼人的老鼠都崩了。
北条夏树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像是试探性地迈向一级台阶,而对方的答复,让他知道那级台阶能够承受他的重量,于是他放心地踏上去,左摇右晃的忐忑悉数抖落,一种暂时的安全感占据上风。
他坐在窗边,正在思索如何得寸进尺,突然被人搭了话。
“打扰一下。”松田阵平说,“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北条夏树:“啊?”
他瞪大眼睛,刹那间的想法很简单:什么?被男性搭讪了?
接着,他盯着松田阵平看了几秒钟,辨认出这位是松田卷卷。
刚刚在二楼,北条夏树亲眼看见了松田和萩原‘调戏’青蛙侠的一幕,不过听不见声音,像是看哑剧似的,所以他坐在现场,却还是在手机上观看了动物版。
零喵的内心活动好笑极了,它在同期好友面前社死的小猫咪狠狠破防,神情恍惚,在精神层面上受到了相当可怕的折磨,系统评价是【猫咪保护协会强烈谴责您的非人行径】,并赠送了一堆有用没用的道具。
松田卷卷和萩原马二完成它们的折磨任务就走了。
没想到,他能在这里被它们的人间体搭讪。
“应该没有吧。”北条夏树摸不准他的来意,扶了扶墨镜,慢吞吞地说。
“你再看眼?”松田阵平把墨镜推到脑门上,表情固执,再度询问道,“真的对我一点都没有印象吗?”
萩原研二追上来,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是遇到熟人了吗?”他目光转向北条夏树,若有所思地说,“……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场景,像极了诡计多端的男同试图向路人帅哥要联系方式,然而北条夏树迷惑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是他对卷卷和马二的【弱牵制】生效了。
——“初次见面时,自动获得60点好感,该角色天然信任玩家……”
60点好感度,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的水平。
但它们不是青蛙组织的员工,这个弱牵制用处不大,最多能借着这个祸祸零喵。
“好像……有一点吧。”北条夏树犹豫说,“但我想不起来了。”
松田问:“你一个人吗?”
夏树:“不是,我在等我的同伴。”
“原来如此。”松田上下打量他,表情露出一点纠结,像是见到了过得很不好的朋友
、替对方忧心,“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松田。”
北条夏树:“……叫我北条就好。”
他莫名其妙和这两位聊了起来,萩原和松田也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会对一个在商场碰见的人产生‘一见如故’的感觉。聊了五分钟,甚至交换了电话号码。
萩原和松田与他道了别,结伴离开。
几分钟后,北条夏树等到了举着冰激凌筒的黑泽阵。
他问:“那两个又是谁?”
“不认识,好像是来推销的。”北条夏树胡说八道,接过他递来的冰激凌,接着晴天霹雳,“……为什么有草莓味!”
草莓味冰激凌之于草莓家族,就像热美式之于美式家族,是可耻的存在,应该立刻被开除族谱。
“不吃丢掉。”
“那还是要吃的。”北条夏树小声说。
他舔着冰激凌球,目光落到楼下的线下展,思维开始漫无目的地发散,和黑泽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然后被敷衍。
“7月4号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黑泽还是那句:“自己想。”
“叫你别杀的那个人,你可要记住了。也不要给他喂毒药。”
“知道了。”
夏树:“好敷衍哦。”
黑泽顿了顿,问:“理由?”
“理由?嗯……因为他被你喂了毒药,就会愤而毁灭我们组织?为了组织着想,尽量不要和他发生摩擦吧。”
黑泽显然把这句话当成了无稽之谈:“哦。”
不过他的心情不错,所以愿意接一句,“所以,为什么不杀?”
“为了保护物种多样性。”北条夏树一本正经地说。
黑泽阵:“有病。”
“真的。”他说,“我不反对杀人,但是你每杀死一个人,这个人给你生活带来‘不同’的可能性,也一并被掐灭了。日复一日的无趣最折磨人的,比潜在的对手可怕多了,所以留着他吧。既定的轨迹被更改之后,不论会发生什么,都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黑泽阵当然不理解这种想法。毫无疑问的,他深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自从离开了母亲,黑泽一直生活在“要么杀人、要么被杀”的极端环境中,因此,只有将一切握在手里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心。
不过,他向来没有兴趣和人争论生存观念。
而北条夏树正在观察楼下的赤井秀一。他看一会儿赤井,再转头看黑泽。
赤井鱼鱼的人间体,确实和黑泽阵有些相似,绿色的眼睛、肩宽腿长的高个子,还有那冷冰冰的杀手气质。穿上相似的黑风衣之后,既视感越发强烈了。
由于优越的外形条件,赤井秀一那可笑的绿唇扮相,细看还有种莫名的艺术感,像是配合着艺术家化了浮夸妆容的模特。
黑泽注意到夏树的视线,扫了他一眼。
像是无声的质问。
北条夏树想起他和赤井的‘宿敌’关系,做贼心虚,主动解释道:“我觉得莱伊和你一点都不像。……你比他好看。”
对方的声音沉下来。
“——你在看他?”
北条夏树:“……”
……嘶。
怎么回事?
北条夏树低头吃冰激凌,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那停在他皮肤上的目光,却有如实质,令人坐立难安,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发难。
三个冰激凌球,他吃到了最后一个,草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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