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提防圣人可听人心音这个本事,他可是装得够累的!
唉。
那仙吏把谛听放在门口,叫他进去,自己则转身走了。
终于,终于啊!
谛听止不住地浑身颤抖,激动得不行。
如来等人,太过高高在上了,高到已经甚少低头去认真看看那在他们眼中形如蝼蚁的人物,认真侧耳倾听那些微淼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心声,概因他们已经忘了当年自己也是那般无人问津,毫不起眼,却最终掀起巨浪来的。
但是谛听却不,圣人之音不可测,他便费尽心机,呕心沥血,宁可叫那些嘈杂庞大混乱的心音扰得自己头痛欲裂,却依旧一点声音都不肯错过,终于抽丝剥茧一般,从天庭几个仙官小吏和童儿那三言两语里拼凑探听得知,这一场丹元大会上,必生乱!
乱将出此灵兽别苑!
他出逃地府,脱身地藏,远离西方教的机会,便在此地!
谛听站在门口,缓了缓激动的心跳,探头一瞧,里面来的还真不少,东一处西一处的,因着亲疏远近和脾性不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倒是把别苑各处都填得满满当当地。
谛听定
睛仔细找了一圈儿,发现金毛犼青狮白象果然已经来了,他们三个自来身份特殊,也不理旁人,只三个凑在一起,躲在一处偏僻拐角处,神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他们附近,乃是几只西方佛菩萨和罗汉的坐骑,说说笑笑的,好生热闹。
玄门仙君神使的坐骑此番来的也不少,雷神闻仲的墨麒麟正和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的玉麒麟怒目而视,比谁眼睛大,谁眼睛小,一个身上噼啪闪着电光,一个四足滚动风云之声,声势十分惊人,周边空出好大地盘来,无人敢靠近。
概因黄天化是阐教二代弟子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当年在封神大劫之中,乃是西周武将,为姜子牙座下四大先锋之一,跟身为商纣太师的闻仲来说,那便是仇敌了。
这俩麒麟见了面,岂能看对方顺眼呢?
不打起来,都是看在如今自家主人同殿为臣的面子上罢了。
太上老君的大青牛身边,则跟了一头五彩神牛,这五彩神牛的主人,正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
黄飞虎如今正掌管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也算是妙岩宫青华帝君之嫡系,他的坐骑粘着大青牛,便也无甚奇怪了。
谛听这个同在地府的,看了五彩神牛一眼,就远远地避开了,没去大青牛那边凑热闹,脚步未停,继续慢慢往里走着。
玄门与西方教在地府争势,已然势如水火,他若去了那里,无异于自讨没趣,今日正是紧要关头,谛听不想多生事端。
再来又有老寿星家性情温顺平和的白鹿,躲在一旁慢悠悠地嚼着仙草,正与云霄仙子的青鸾,还有琼霄仙子的鸿鹄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谛听本想暂且去他们那边寻个清净,但是转念一想,却还是硬起头皮,奔着金毛犼和青狮白象那边走了过去。
白鹿青鸾等俱是玄门门下,他却身属西方,再怎么着,明面上也要跟金毛犼三个亲近起来才是!
而且重要的是,等一会儿必定会有人来,将金毛犼等牵走的,他一定要跟紧了,不能有所闪失!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谛听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耳膜嗡嗡作响,连旁边各人心音他都听不太清了。
他闷头走路,也不敢靠的太近,来在金毛犼、青狮和白象附近,也只贴着栏杆绕圈子罢了,不防好长一个白鼻子伸了出来,将谛听狠狠绊了一跤,摔得他下巴狠狠地呛在了玉阶之上,叽里咕噜地便滚了下去!
玉阶之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有个大嗓门儿嗷嗷地道,“白象,你怎地这般不小心,瞧瞧,把你儿子绊拽了吧?”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谁有那晦气儿子,你要?我不要!”
大嗓门儿嫌弃地道,“我也不要,我是青狮,哪里生的出那种弱唧唧专干偷听暗室勾当的东西来!金毛犼你要嘛?”
金毛犼懒散地道,“你们闹你们的,别惹我,我不想无缘无故挨收拾。”
青狮轻嗤一声,“怂货,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玄门仙君的坐骑们冷冷的瞧着这边,不置一词,不帮着金毛犼三个欺负人,也没有来扶谛听的。
毕竟这闹起来的,都属西方教的坐骑,两家明面儿平和,可谁能忘了,不过百多年前,他们还打生打死呢!更何况金毛犼三个,从前还是教主随侍……
小白狗谛听狼狈地摔在阶下,趴在那里半天没动,心里苦笑:瞧吧瞧吧,他就知道,必要吃些苦头的!
倒是不大痛,就是好丢脸。
金毛犼往下瞧了一眼,叹了口气,支使白象道,“是你害他摔的,你去把他捡起来,要不过后他与地藏告状,便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白象冷哼一声,想了想,到底不愿受皮肉之苦,迈步来在阶下,长鼻子一卷,将小白狗甩到自己后背之上
,恨恨地嘟囔一句,驮着他回了座位。
谛听不意能有如此意外之喜,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安静无声地趴在白象身上,只盼着他能忘了自己!
不多时又有零散几只灵兽坐骑来了此地,之前抱着谛听过来的仙吏过来点数几遍,便把别苑大门一锁,招呼同伴道,“行了,这门一上锁,他们便跑不掉,丹元大会至少要办三日,咱们也能得三两日清闲。”
便有人笑着搭话道,“九转金丹咱们吃不得,琼浆玉露管够,好不容易出府办次差,别的捞不着,嘴巴和肚皮却委屈不得!”
众仙吏哈哈大笑起来,称兄道弟地,相携去了别苑旁边的小宫室饮酒作乐去也。
谛听一颗心起起落落,紧张到几乎不能呼吸,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他留神听着周边动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心脏便一阵狂跳。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过去了一整日,又好似没有,白象似乎真忘了自己后背的莲台上,还趴在一只小白狗,谛听也等的几乎要灰心丧气起来,却忽地注意到,有一个童儿捧着一缸美酒,进了别苑旁那间小宫室,不多时,那宫室里便鼾声大作起来!
成了!成事了!
是那童儿要来牵着金毛犼离开么?
谛听几乎屏住了呼吸!
谁知那童儿却抱着一堆空酒坛子转身离开了。
谛听心中焦灼,几乎起身追上去喊住他:你别走啊!你怎么走了?那锁头还没开呢!
别苑大门上挂着的仙锁,有克制灵兽之威,仙人摸了没事,若是灵兽碰触,便会劈出闪电来,没有哪个能扛!
谛听咬着嘴唇,用力平缓呼吸,默默告诉自己:必有后招,不要急,不要急!
再等等!
可是好半晌,都无人来,谛听用力去听宫室中的动静,几乎怀疑那些仙吏是不是只是真的醉过去了。
毕竟谁人喝了那许多琼浆玉露,都要大醉一场的吧?
第148章
谛听等得焦急, 太玄宝宫之中,却是一派歌舞升平。
玉帝高高上座,太上元始居左, 如来携弟子坐右,桌上仙果桃李各色果品摆成小山一般,琼浆玉液一缸一缸地搬上来,池中仙姬仙子歌舞正欢, 满殿仙佛菩萨,尽皆笑容满面,开怀大笑,畅然喜会, 只求酩酊。
只斗姆元君一人, 无论殿中气氛多么和乐, 依旧一脸冰雪之姿, 毫无笑意。
宴才过了小半日, 日星还未曾爬至正中,这位女君便冷淡地冲着玉帝一举杯,道一声醉了,起身离席而去。
有那口无遮拦的才要说几句, 不防被周围人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口鼻, 又兜头灌下几杯酒去, 没片刻就醉意酣然起来, 再想不起方才自己要说什么了!
与他同坐者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这位是谁, 也是你我敢惹的?
我不是怕你死, 我是怕你死的时候连累我呀!
玉帝本叫斗姆元君这一场, 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但是扭头一看太上和元始,那脸色比他还难看呢,顿时心里高兴了:对啊,这还有那女君的亲师伯正仇家在呢,那斗姆元君就算怎么发脾气,甩脸色,那也甩不掉朕头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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