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列传(112)

　　“……这种时候觉得老夫会下黑手吗？白牙的儿子。”
　　土影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卡卡西的想法：“你以为我们岩忍村是什么样的地方？”
　　卡卡西仍是笑眯眯的模样：“怎么会呢，只是为了方便交谈罢了。”
　　他对于“白牙的儿子”这种有些轻视的称呼倒是不甚在意，木叶第一技师，复制忍者卡卡西的名号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就已经声名鹊起，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总是拿“白牙的儿子”说事儿的基本上都已经是和三代大人差不多年纪并且来者不善：“想来既然是堂堂正正，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的交谈的话，土影大人当然也不会拒绝木叶方面多来一个人旁听才是？”
　　“堂堂正正”这个词还被特意咬了重音。
　　“哼。”
　　土影发出一声鼻息，没再置喙什么，转身冲着土影办公室的方向飞去。
　　等到对方在天空当中只剩下了一个小点，清彦才偏过头去，表情有些夸张地扬了扬眉毛：“——你是觉得我会死在这儿吗？”
　　“你在胡说什么！”
　　卡卡西立即就拔高了声音，结果对着那张脸又生不起气：“……还不是因为你把所有的刀剑都派回去押运货物，在面对土影和他们那一大群暗部的时候，总得留点后手吧？”
　　“你是暗杀任务做多了没怎么接触过正面战场吗……”
　　看着这家伙仍旧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卡卡西深感自己任务艰巨地叹了口气：“四代目水影矢仓可是被幻术控制了好几年，你一个人深陷敌腹的话，对方说不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而且他们又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神无毗桥的一战就是因为多方夹击并且土之国还在后方捣乱，如今再回想当时的局势已经有些不好言明，但岩忍村在历次的忍界大战当中都喜欢充当搅屎棍这点是肯定的，而如今的土影还是那位“血继淘汰”的大野木，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放心。
　　“那就有劳你了，卡卡西。”
　　清彦没再细问，转过头笑了笑：“不过真罕见，你居然会在意这种细节——印象里你应该只会阐明利弊吧。 ”
　　“阿清在你印象里我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形象啊。”
　　卡卡西一副“精神受创”的样子：“走吧，尽快解决掉这些事情回木叶。”
　　*
　　土影办公室。
　　大野木端坐在旋转座椅上，不动声色地将高度又调高了几分。他的手中是一份关于宇智波清彦的个人情报，以及这个人最近在土之国内的一切行动——清彦在做生意的时候也根本没打算瞒着土影，因此这份情报格外详尽，甚至还有附带的一份粗略的、“岩羊亭”在火之国可以开分店的企划书。
　　最初拿到这份企划书的副本之后，土影：“……”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很有经济头脑。
　　就像是宇智波一族给木叶的印象大多都停留在“强大而神秘”一样，在听闻了这人是木叶宇智波一族的遗留血脉之后，两天秤大野木第一反应也是“此中有诈”，可惜他特地开了个会召集一众暗部分析之后，却硬是什么都没分析出来——这人就好像真的是在安安心心地搞经济，对岩忍村的重要“军事情报”一点兴趣都没有。
　　到最后岩羊亭的老板都被叫走重新谈话，谈了半天之后，大野木也只能得出结论，这人大概是疯了。
　　想要建立每个忍者村之间都能够互相从对方那里谋求利益的商业体系？想要构筑起新的经济和商业圈？想要让所有的忍者，都从战争和仇恨的连锁当中解放出来……这，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说这样的大话。
　　纲手姬是疯了吗，就由着他在胡闹？——还是说，这其中有着木叶的授意？
　　他推了推自己宽阔的土影帽檐，从宇智波斑的手里苟且偷生，从战争当中踽踽而来了大半辈子，而今到了耄耋之年还要支撑起一整个忍者村，两天秤大野木终于萌生了一种“果然不愧是年轻人啊”的感慨。
　　名为宇智波清彦的家伙神色平静地站在火影办公室的最中央，而卡卡西则是警觉地站在他的斜后方，看上去一副在走神的模样，手指却从来没有离开绑在腿上的忍具包两寸开外。
　　白牙的儿子，和木叶的那个宇智波……也罢。
　　他有些心情疲惫地开口：“说说看吧，你这些天里想要展露给我们的东西——别这个表情，哄骗了那些店主和农场主那么多天，你总归有更多的说辞给我听吧？”
　　“您不配合也没关系，甚至只听从对土之国有利益的那部分也没有关系。”
　　黑发的青年神色坦荡，漆黑的瞳孔当中，倒映出两天秤大野木眉头紧锁的那张脸：“因为那都没关系，只要每个国家都想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人生活得更好，只要这一份基础的心意是相通的，那么这样的计划就一定会有实现的可能——”
　　“虽然名字有些不同，虽然在我所游历的那些地方，这样的梦想也仍旧尚未实现，但是还请容我在这里再次阐述一遍。”
　　“我姑且称之为，忍者的命运共同体。”
　　*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里，土之国的土影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交谈。
　　就连土影亲卫的暗部成员都被借故遣退，等到许多年后，宇智波清彦这人连自传和出的书都卖得到处都是之后，读者才得以窥见当时的境况一隅。
　　时代的浪潮和车轮滚滚而去，而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上，就连全程旁听了的卡卡西，也只知道他们达成了几项不大不小的贸易协议——还是以“宇智波清彦”个人的名义，而非岩隐村和叶隐村之间。
　　清彦承诺尝试着用土之国的这种特殊浆果来酿酒或者去别的地方销售果汁，包括岩羊在内的贸易，还囊括了兜售土之国忍者所擅长的忍术制作出水泥——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无本生意，因此大野木一开始只是打算用这个内容来压价的。
　　“小子。”
　　协议敲定之后，两天秤大野木打量着清彦的面孔，皱起眉头来：“忍者的世界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这些年趁着和平一起赚点钱也就罢了……你的那种太过天真的想法，总有一天会灼伤自己也说不定。”
　　清彦没有立即作答，他看向窗外不远处，环绕的一汪活水中央供奉着的是土之国的象征物——镇村之石。
　　“坚韧不拔，岿然不动，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岩忍村，但是我曾经听说过你们这里的石之意志。”
　　清彦垂着眼睛，并没有直视对方——毕竟大野木可不知道他的写轮眼没有开，这种动作也说不上冒犯，或许还能让对方感受到额外的诚意（？）——他的声音平静又坚定，在跨越了无数个世界之后，似乎已经很少会再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动摇。
　　“那就也请您听听看，我们木叶的火之意志好了。”
　　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并且让新的树叶发芽。[1]这句话曾经在三代目口中反反复复地说了无数遍，甚至办公室的墙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挂着这副笔墨，清彦在回来的时候站在火影办公室当中发现装潢一变还有些惊讶，后来得知是被鸣人涂上了油漆……
　　清彦：“……”
　　行吧。
　　他是知道这熊孩子是四代的儿子的，只是没想到小时候这个熊劲儿和玖辛奈前辈有得一拼。
　　而现在，一连度过了那么多年，让懵懂着就被催上战场的那一代人，也终于开始体味到这句话的含义。
　　只要有新芽生长，绵延不绝，那么落叶的燃烧就有意义。
　　“——老夫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里，尝试着和你们木叶结盟。”
　　大野木盯着清彦的眼睛，就仿佛这双漆黑色的瞳孔会在某一刻之后倏地变成红色，还带有着悠悠旋转的三轮勾玉：“那个时候，我们被木叶的宇智波斑所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