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天堂[希伯来神话](97)

   
    在米迦勒幽怨的眼神下，路西法跟随他的上司去了后殿。
    至于他。
    工作结束，滚蛋吧。
    在智天使默默的注视下，炽天使副一步一回头的怅然离去，可怜路西菲尔殿下压根没看到他。
    炽天使长的行政宫殿是最高规格的布置，仅次于水晶天的那一座，路西法的视线只是稍微认了认路，就没有在意这座宫殿是好是坏。对路西法这种见过世间无数繁华的魔王来说，真正昂贵和美丽的珍宝仅此一个，那就是眼前的路西菲尔。
    “你又在走神。”
    路西菲尔淡雅的声音在走廊里出现。
    “我在想尤利西斯上次对我的考验。”路西法落后他一步的慢悠悠的走着，如同散步一样，“殿下，尤利西斯当年说我不够诚意，想让光明教庭入驻浮空岛，要我彻底打动他才行。”
    “你是怎么做到让他点头？”
    “我和尤利西斯打赌，如果我做到了他的要求，他就要履行承诺。”
    “哦？”
    路西菲尔颇感兴趣的放慢了脚步，按照龙族的小气，尤利西斯不出难题就奇怪了。
    “他要我的一件东西，而且要我心中最昂贵最美丽的珍宝。”
    “……你拿了什么东西？”
    “殿下应该猜到了。”
    路西法含笑的话音落下，走在前面的路西菲尔就转过身，脸上难掩惊讶，像是刷新了对弥赛亚的印象，“不会吧？我只是有些这方面的猜测，别西卜曾跟我说过你的容颜原非如此，后来不知是何原因戴上面具。”
    路西法坦然道：“在光明教庭起步的阶段，我只是一个人，没有力量，没有权势，什么龙王看得上的宝物都没有。”这番略带心酸的话从路西法口中说出，没有任何让人怜悯的感觉，反倒是说不出的骄傲和自信，“我用我全身唯一昂贵和美丽的东西换取了光明教庭的未来，我不后悔，甚至很庆幸，因为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到你。”
    为此，他自愿毁去了一张脸。
    路西菲尔的呼吸放轻，下意识的问道：“你的话何意？”
    路西法微笑，眼中褶褶生辉。
    “见过殿下之后，我又怎么拿得出心中最昂贵和美丽的珍宝呢。”
    寂静——
    走廊里只剩下连呼吸都听不见的心跳声。
    路西菲尔措手不及的面对这份不是表白的表白，再动听的情话，他漫长的生命中都听过，可是在面对连容颜都敢舍弃的弥赛亚，他又怎么能随意无视这份心意。
    天堂没有情爱之说，无数生灵迷恋炽天使长，路西菲尔却给不了他们任何想要的回答。
    所以，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苍青色的眼眸里清浅的光泽，路西菲尔很认真的说道：“弥赛亚，倘若你的珍宝是我，我很开心在你心中有这份地位，但是要我回答尤利西斯的话，我心中的珍宝就是对神的信仰了，这一点我同样无法舍弃。”
    路西法：“……”
    路西菲尔推开近在咫尺的殿门，语气安抚道：“抱歉，先进去说话吧。”
    这番对话的结果在路西法的预料之中，但是他的心情还是相当不舒服。上帝的珍宝是世界，路西菲尔注定了会在神的二选一中遭到放弃，而他的珍宝是路西菲尔，却以弥赛亚的身份无法拼过上帝在路西菲尔心中的地位。
    就像是一个无解之题。
    不。
    路西法咬咬牙，夜晚的梦境给予了他方便，他不能再用停止睡眠的方式去躲避精神连接。
    在专门演练魔法的宽敞房间里，路西菲尔把普通天使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圣术和神降术都交给了路西法，这些东西路西法都知道，但是为了能够多停留一会儿，他就一问三不知的装初学者去了。大概由于之前的尴尬问题，路西菲尔避开了和他聊天，专心致志的为他讲解掌握这些术法的技巧和缺陷。
    轮到说神降术的时候，气氛似乎更加凝固。
    路西菲尔压下那份想离开的念头，今晚的弥赛亚实在让他招架不住，“在施展神降术之前，你需要对吾神进行祈祷，当吾神同意神念降临在你的体内时，你就使用神降术把身体的掌控权让出，由吾神进行掌控。”
    路西法忽然问道：“被神降是什么感觉？很痛苦，还是很快乐？”
    路西菲尔：“……”这问题怎么感觉怪怪的。
    “其实吾神的神念很温暖，降临在体内的时候并不难受，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神降时间不能太长，身体会超过负荷。”路西菲尔回忆了一下往日神降的过程，心思单纯的说出自己的感官。原本路西菲尔所思所想很直白，当他看到了弥赛亚若有所思的眼神时，他莫名记起了另一种被进入体内的感觉，脸颊忍不住发烧，发觉自己的说法有点……糟糕。
    不，不，怎么可以想歪到和恶魔做爱，这是对神的侮辱！
    路西菲尔及时掐断这些不纯洁的思维。
    路西法的眼底划过笑色，一句话就让路西菲尔预定了明天的小圣堂静心，但是他还是不满意。
    “殿下，神降术需要练习吗？”路西法指了指刚才实验过的一些圣术轰炸，脸上担忧，“我对圣术的掌控还需要加强，而且神降术……我不太懂天使是怎么祈祷，一直是按照我父亚当交给我的方法进行祷告。”
    “可以试一试。”
    路西菲尔走上前，开始教他祈祷的方法和步骤。
    眼角看着路西菲尔恢复常态的脸色，路西法心中暗暗惋惜，没办法继续调戏他了。
    这一天晚上，上帝遭到了夺命连环祈祷，被弥赛亚无数个好奇和问题塞满了听觉。上帝直接关闭了弥赛亚对他的祈祷，然后对路西菲尔说道：“路西，不必对他介绍神降术，吾之神念不会随意降临在有肉体的圣子身上。”
    上帝在嫌弃弥赛亚。
    路西菲尔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再面对满眼等待和期盼的弥赛亚，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殿下？”
    “你先掌握祈祷的方法，日后再教你神降术。”
    路西菲尔的说法合情合理，然而细微变化没有逃过路西法的眼睛。
    路西法松口气。
    上帝果然最讨厌十万个为什么的祈祷内容，这样就避开了神念降临身体，直接触碰灵魂的下场。
    训练完了这些炽天使的本领，路西法顺理成章的留宿在炽天使长的宫殿，顺便去了浴池里把身上的汗液洗去。作为人类就这一点不好，身体的机能还在，没有天使的灵体来得清澈干净。
    躺在温热的浴池里，路西法的目光看着流淌着热水的小天使雕像，雕像的宝石眼睛倒影着他的模样。银发圣子赤裸的沐浴在水中，手指从耳边的细发上滑下，抚摸着自己的肌肤。他面带红潮，眼神却奇异的不沾染任何情欲，笑意盈盈得如同在等待着什么，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姿态会让人发疯。
    圣洁而堕落。
    这不是天堂的圣子，而是披着圣子形象的撒旦。
    等到腹内的火苗涌向四肢，路西法忍住没有发泄的冲动，穿好干净的新衣服准备出去。
    他敲了敲路西菲尔寝殿的门，“殿下，我想起有一件事需要询问你。”
    里面没有动静。
    直到路西法坏心眼的再敲了几下，“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