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故人叹(17)

　　又是一日，云深不知处举办家宴，作为蓝忘机的道侣，魏无羡必须要参加的。
　　魏无羡挨着蓝忘机坐下，身子端坐挺直，两人结成道侣后第一次参加家宴，意义重大，魏无羡不想给蓝忘机丢人，一开始的时候规矩的不行。
　　或是很少见魏无羡如此正经的样子，蓝氏的小辈们朝着魏无羡的方向频频侧目，惹的蓝启仁翘了好几次胡子。
　　他面色阴沉，使劲拍了拍桌子，“总而言之，进了我蓝家的门，我不管以往前是什么仙什么魔，都得按照我蓝氏的规矩来。为了让某些人长点记性，我再给你们读读这最新修的家规。”
　　魏无羡恍然，得，这话又是说给他听的。他摸了一把自己怀里的天子笑，心道：“可得藏好，不然这蓝老头可不打死他。”
　　见他这般动作，蓝忘机眼神偏了几分，眉梢动了动，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他怀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移开视线。
　　约莫过了一刻钟，蓝启仁还在上面读着家规，魏无羡就有点支撑不住了，挺直的身子慢慢塌了下去，上下眼皮在打架，整个人昏昏欲睡。
　　蓝启仁抬眼，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魏无羡一个机灵，倏然做好。
　　蓝启仁这才罢休，又低眉接着读。
　　内容冗长，声音平直无趣，魏无羡没坚持多久，便又开始了。蓝启仁胡子一抖，又重重咳嗽了一声，魏无羡这才乖乖的坐好。
　　如此反复几次，魏无羡依旧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他低垂着头，几根头发粘在嘴唇边上。
　　蓝忘机见魏无羡的模样，手指动了动，眉梢染上了些许笑意。他的身子微微挪了挪，宽大的袖子穿过桌子伸了过去，偷偷勾住了魏无羡的手指。
　　魏无羡终于彻底醒了，睡意全无。他侧过身子，看着看似一本正经听他叔父讲话的蓝忘机觉得有些好笑。
　　“蓝湛，”魏无羡小声的说，“你这是干嘛呢？当着你叔父的面偷欢，要是被逮住了你叔父可要被气死了。”
　　蓝忘机没有说话，手轻轻捏了魏无羡的手腕。
　　魏无羡心中一痒，还欲再说几句，却被蓝启仁发现了端倪，他气的胡子抖了抖，几步走了下来，“不想听给我滚出去。”
　　“先生，我错了，”他怕被蓝启仁发现蓝忘机的小动作，较忙抽出手来，道歉道，“我保证好好听，好好听。绝对没有下次。”
　　“哼，”蓝启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也没上坐，负着。
　　大殿中的人都坐正了身子，就怕蓝老头看自己不顺眼，那自己开刀。
　　须臾，一张纸片人偷偷从众人背后绕了过去，双手托着一个杯子，双手双脚并爬到蓝启仁的桌子上。
　　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撒了些许，纸片人并不在意，偷偷摸摸的在桌子上换了杯子。
　　蓝忘机盯着纸片人，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纸片人顺着桌子腿滑了下来，回来时，特意在蓝忘机的肩膀上翻了个跟头。


第22章
　　纸片人抓住蓝忘机的一缕头发，滑了下去，落在地上时，没了声息，了无生气。
　　蓝忘机心中一滞，手下意识的一伸，就要去抓纸片人。
　　另一边，合着眼睛的魏无羡倏然把眼睛睁开，眼中藏着笑意，对着蓝忘机眨了眨眼睛。
　　蓝忘机这才坐正了身子。
　　蓝启仁对自己身后的小动作一概不知。半晌，他合上家规册子，严肃道：“所有蓝氏之人定要谨遵此序，不得有误。”说完这话，蓝启仁便朝魏无羡望了过去。
　　魏无羡十分配合的点头，三指并拢，指天指地道：“保证不犯错误。”
　　蓝启仁未给他好脸色，反而一甩长袖，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既然如此，大家开始用餐吧。”
　　众人一听，莫敢不从，低头开始吃自己餐桌上的斋饭。
　　魏无羡打量今日的菜色，皱起了眉头，果然如以往一样，看这汤的颜色就知道这汤有多苦，简直像极了苦行僧。
　　蓝忘机见他神色，知他不愿，便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魏无羡勾住蓝忘机的衣袖，刚要挑逗几句，眼睛忽然瞥到蓝启仁已经拿起来被偷换了的杯子。
　　魏无羡眼睛一亮，直盯着蓝启仁，全身都在跃跃欲试，真是十分想知道这平日里严肃刻板的蓝老头喝醉了是什么样子。
　　蓝启仁把杯子已经举在唇边，蓝忘机忽然道：“叔父……”
　　“忘机，”蓝启仁瞧着他，“可是有什么事？”
　　蓝氏之人用膳都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训，蓝忘机这时候叫住蓝启仁，他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
　　魏无羡颇为遗憾的轻啧一声，看来蓝老先生醉酒是看不成了，他刚欲低下头，便听蓝忘机肃然道：“无事。”
　　蓝启仁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抬杯一饮而尽。
　　魏无羡笑着望着蓝忘机，神色很是惊奇，蓝湛真的是越来越让他惊喜了。
　　为了保险起见，这酒已经被魏无羡化去了酒气，和水没什么不一样。
　　蓝启仁喝完，向杯子里瞧了几眼，仿佛觉察到味道有什么不对劲，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杯子。
　　小辈们陆续的放下了碗，魏无羡暗暗的观察蓝启仁的神色，却见他神色如常，既不见醉，也不见倒。魏无羡抓了抓头发，心道：“难道这蓝老先生千杯不醉？他买的这酒可是烈的很，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蓝湛，”魏无羡悄悄的喊了他一声，“你叔父是不是经常背着你们偷偷喝酒。”
　　蓝忘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魏无羡乖乖的闭上嘴，坐正身子，十分老实。
　　很快，家宴快要结束。小辈们起身行礼要退下时，一直端坐不语的蓝启仁发了话。
　　他皱着眉头盯着前方，眼神沉沉道：“停下，你们干什么去？”
　　蓝思追转头，十分恭敬道：“先生，下午的课时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回去上课。”
　　闻言，蓝启仁看起来很是生气，他板着脸盯着这些小辈，教训道：“上课？一天天的就知道上课！人生能不能有些追求。”
　　魏无羡正偷偷摸摸的喝着酒，听了此话，没憋住全喷了出来，这是蓝老头说的话？
　　蓝思追被训的双目愣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回答什么。
　　蓝启仁几步走下来，负手而立，接着道：“有这上课学习的功夫，不如多研究点别的。你们学学人家魏婴，插科打诨，打鱼摸鸡一个没落下过。”说着此话，蓝启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叹道：“这样恣意才叫人生。”
　　魏无羡：“……”这是夸他的吗？这是拐着弯骂他的吧！
　　蓝忘机微微侧身，挡在魏无羡身前，对着他们微微颔首，小辈们如释重负，抓紧开溜。
　　蓝启仁望着他们背影，皱紧了眉头，默了半晌，才把视线移到蓝忘机身上，谆谆教导：“忘机啊，不是叔父说你。”他一手指着身后的魏无羡，接着道：“爱就要大胆的说出来憋在心里算什么，你看，就因为你不说，晚了十三年吧！”
　　蓝忘机：“……”
　　魏无羡：“……”神特么的爱就要大胆说出来，这画风怎么越来越奇怪。
　　他喝的是酒吧？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蓝启仁似乎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还有你大哥，天天闭关！他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为了谁？”
　　自那日成亲后，蓝曦臣看起来有些颓废，便一直在闭关。
　　“那个，蓝先生。”魏无羡露出一个微笑，“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你要不先去休息休息？”
　　魏无羡开始庆幸起云深不知处禁酒来，这一家子酒品太差，就蓝湛还稍微正常一点。
　　蓝忘机也道：“叔父，我送你回去。”
　　蓝启仁恍惚了一下，转身走到自己座位上，魏无羡瞧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却见蓝启仁刚坐下，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我在这里休息即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