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男 下(109)

    “给我们打一块。”那丈夫说着递了饭盒过去，她妻子这时候就从钱包里拿钱。
    “来，给你们打一个大块的，再浇点酱汁。”
    “米饭多少钱一份？”
    “一勺一块五，我们这可以用好大米蒸出来的，你闻闻这味儿，多香。”
    “哎，要两份。”
    “……”
    两人打的饭菜也简单，最后就要了一荤两素和三份米饭，等他们坐下来开吃的时候，摊位上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其他客人，闻到饭菜的香味，不少人都陆续往这边聚集，水牛镇这地方本来就没多少餐饮店，这两天镇上突然又来了这么多人，吃饭真就成了大问题，他们这卖快餐的摊位弄得也是很及时。
    “你多吃点，一会儿咱从打铁铺下来，还得找地方住。”丈夫给妻子夹了大半块瘦肉蒸蛋，让她多吃，之前肖树林就说牛王庄上这会儿已经满员了，再看水牛镇上这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
    “这蒸蛋很好吃。”妻子笑道。美味的食物总是能够让人心情愉悦，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午饭，但她却吃得很满足。
    “这白菜也挺好。”她丈夫也说，这白菜肉厚，吃到嘴里清甜爽口，炒的时候放了些葱叶和酱油，稍稍放多了一点盐，有些咸口，但很下饭，衬得米饭更香。
    “价格也实惠。”
    “是啊，用的也是好油，应该是他们自家用的？”
    “咱晚上还来这里吃吧。”
    “行。”
    夫妻俩边吃边说，心情渐渐也变得轻快起来。他们吃饭的桌子就摆放在小溪边靠栏杆的位置，眼下虽然是冬季，但溪面上依然有不少鸟儿在穿梭觅食，正午十分太阳正晒，橘黄色的阳光透着暖意，偶尔有微风吹过，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
    肖树林这时候也是吃得起劲，他一个人吃得比那俩加起来都多，最近这段时间很少出来吃饭，偶尔换个口味也觉得十分不错。
    饭还没吃完，罗蒙那边又打电话过来了，之前在半路上他俩就通过电话，肖树林问他白老头是不是回打铁铺了，罗蒙这会儿就想肖树林一会儿是不是也要去一趟打铁铺，为了两天后的杀猪宴，他刚刚进冷库挑了两个西瓜出来开了，确认了这批瓜都还是好的，总共开了俩瓜，其中一个半已经被瓜分干净了，剩下半个老周好容易保住了，打算拿打铁铺去找猴娃子。
    “我一会儿就到了，给我留一块。”肖树林一听有西瓜吃，也挺高兴。
    他们家这批西瓜能留到现在不容易，为了用它们多多勾引廉价劳动力，老周一直都本着细水长流的原则，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自己要吃一回西瓜也变得不容易，牛王庄上那些长工短工都盯得可紧，动不动就要求见者有份。
    挂了电话，肖树林几下扒完了快餐盒里的饭菜，把用过的空盒子和一次性筷子丢进最近的一旁的篓子，这便站了起来。
    “树林啊？吃饱了吧？”旁边摊位上的艾姐一边给人找钱，一边招呼肖树林。
    “饱得很。”肖树林笑道。
    “老板娘，要一份肥肠。”那边客人又催着要打菜。
    “哎来了。”艾姐又回头去做生意，一看早先做好的肥肠也没剩下多少了，连忙又催她男人：“赶紧把冰箱里那些大肠拿出来化冻，哎呀，早知道刚刚就都给它煮了。”
    “那我不给钱直接走了啊。”肖树林又说，他就算给了这些人肯定也不会收，大街上推推搡搡的不好看。
    “还给啥钱啊，真是。”艾姐连忙道。
    “别跟我们见外，咱也就是难得弄这一次。”旁边摊位上的也纷纷响应。
    “树林啊，啥时候把猴娃子也带来吧，叫他也尝尝咱做的菜。”
    “是啊，这几天咱镇上热闹，领他出来玩嘛。”
    “行，到时候也带他过来尝尝。”
    肖树林一边应着，一边就上了车，那对夫妻这时候也已经上了后排座位，车子发动起来，在热闹的街道上缓缓前进，待他们上到打铁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怎么这么慢啊？”罗蒙见他回来了，这才从肖老大屋里把那半个西瓜拿出来切了，二三十斤一个的大西瓜，半个也有十多斤了，不过这院子里人多，一人大概只能分到一小片，也就是吃个热闹。
    “街道上堵得慌。”肖树林接过罗蒙递过去的一片西瓜就咬了一口，然后顺手又给他带回来那对夫妻一人分了一片。
    “这俩人是谁啊？”肖老大问他儿子。
    “找白老头看病的，他人呢？”要说这白老先生跟肖树林之间的辈分，那也是有点乱，按说肖树林是卜一卦的徒弟，卜一卦是白老先生的徒弟，所以肖树林得管他叫师祖，但他儿子猴娃子偏偏又是这白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么说他跟白老先生又是差不多的辈分。
    “上午回来后又找过来一拨人，这会儿累了，正歇着呢。”阿芸婶说道。
    “那咱先不喊他了，你俩就在这院子里坐坐吧，他要歇够了就该出来了。”这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他一个孤老头子没啥事独自在屋子里也是待不住的。
    “没事，我俩等等就行。”那夫妻俩连忙说道，他们也知道那白老先生年纪大了，这两天为了那牛膏的事，他肯定也挺辛苦。
    “他俩打算上牛王庄干活，说是要住一阵，咱那边还有啥活儿没有？”肖树林刚刚在车上也跟这两人聊了几句，这时候便问罗蒙道。
    “啥专业的，有什么工作经验，特长有没有？”老周对于长工和短工的处理方法还是有些不同，一般长工的话，不会像短工一样让他们每天在地头上卖力气，时间长了，一般人也受不了，而且长工因为相对稳定，可以安排固定的岗位。
    “你好，我叫卢光宇，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毕业后在市政府做文职，没什么特长。”那丈夫说道。
    一听他这专业，这工作经验，又没有特长，再看他这身板，罗蒙就觉得有些难办了。而且看肖树林的态度，对这两人的印象似乎还不错，他家小树林没多少心眼，但看人的眼光也还是很不错的。
    “这位是你爱人？”罗蒙问道。
    “是，我爱人刘华英。”那人回答道。
    “生病了？什么病，会传染吗？”罗蒙又问。
    “不不，我这个病不会传染的，这是病历，你可以看一下。”那妻子见老周这么问，连忙从包里把自己的病历给拿了出来，原本她还以为他们这回是上不了牛王庄了，今晚也不知道该住那儿，现在看罗蒙的态度，好像还有戏。
    罗蒙接过她的病历看了看又递了回去，反正这事他一会儿还得找白老头确认一下，他自己对这东西也不懂多少。
    “那要是不会传染，我倒是能给你们安排个去处，就不知道你俩愿不愿意。”
    “您说说看。”那刘华英马上接话了，语气中有几分急切。
    “是这样，我们牛王庄那边每天都有不少城里人过来干活，吃住都在那个四合院里面，其他都挺好，就是缺个小卖部，你俩要是愿意，咱就在四合院外边起个小屋开小卖部。”
    之前上牛王庄干活的人，没带洗漱用品的就都找陈管事他们去领，这也是当初老周自己开的头，现在算算每个月光是这一项支出都有不少，老周早就想把这个漏钱的窟窿给堵了，开个小卖部刚好，大伙儿缺啥就都去那儿吧，不管谁要买点啥，都自个儿掏钱。
    “那租金方面？”卢光宇觉得开小卖部这事挺好，尤其牛王庄那边人来人往的，生意应该也差不离，等他妻子身体好点，他自己还能跟人下地去干活，另外还能挣点钱，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租金问题。
    “租金可以用工作来抵，咱四合院里面都没问题，就是四合院外面的山坡上水沟边，偶尔有人会乱丢垃圾，而且还有几个放垃圾桶的位置，垃圾桶里面的垃圾也需要定时倾倒，我那边现在没有专门的人干这个，你俩愿意干吗？”之前这些活儿都是谁看到了谁干，虽然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分工还是应该要更明确一些才好。
    “……”那女子一听说是捡垃圾倒垃圾的活儿，一下便顿住了，若是为了她自己，只要能把病治好，能健康能活命，扫地倒垃圾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个活儿一旦应承下来，将来大部分都得指望她男人去做，她这破身体现在根本不顶事。
    “这活儿挺好的，我俩能干。”那男人倒是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刘华英看着她男人欲言又止，她男人也是好大学毕业出来了，刚出社会就进了市政府，说得俗气点，那也是个体面人，这两年为了她的病吃苦受累也就罢了，如今要去扫垃圾……
    想劝他别干这个活儿了，可是接下来几个月，她能不看病不买药吗？能不花钱吗？最终那担子，还得落到她丈夫身上，这种时候，她又能说什么？
    “你俩也不用担心，大伙儿上我那儿都是种地去的，种地的跟扫地的，谁也不比谁矮一截不是，等你们熟悉了就知道了，咱那边氛围还不错。”老周看出这刘华英有些犹豫，便又道：“一会儿给白老先生瞧过了，你俩就上牛王庄，让陈管事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这事到底成不成，你俩也再商量商量吧，反正是不着急。”